與張良相處了那麼多年,項伯始終不知道,張良乃是韓相後人,直到項莊走訪下邳,之後的總總,才讓項伯如夢初醒,
雖然張良隱瞞了那麼久,但項伯並不生氣,畢竟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是張良伸把手,幫助自己熬過最艱難的時刻,
可後來,張良在項梁面前請命,想要輔助韓王成復國,之後又與項伯匆匆道別,在項伯心中,始終希望能有機會報答張良,感謝當年收留之情,
這次項伯北上得知,張良如今已跟隨劉邦,隨軍西進,此時就在劉邦軍中,如果項羽率軍討//伐劉邦,玉石俱焚,張良也會跟着劉邦陷沒軍中,
也正因如此,項伯才急忙喝止項羽,此時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項伯身上,項伯略作思索,乾咳一聲,這才嘆道:“羽兒何必急於一時,將士們今日剛剛飲宴,醉眼朦朧,如何能夠上陣殺敵,何不等上一夜,待明日天亮,集結部隊,討//伐劉邦不遲,”
項伯出於私心,說話底氣不足,但衆人並未聽出端倪,項羽略作思索,也絕項伯此言有理,他乾笑兩聲之後,嘆道:“區區劉邦,我視他如草莽也,不急於一時,”
衆人紛紛點頭贊成,一旁的范增卻有些焦急道:“大戰在即,一夜之間的變數頗多,上將軍怎能變卦,”
“欸,亞父此言差矣,區區劉邦,屯軍十萬,何足懼哉,”項羽爽然大笑,
一旁,項伯也附和道:“我也認爲,劉邦不足爲懼,我們不妨讓軍士們休整一夜,況且,軍中飲宴正酣,將士們興致正濃,此時出兵,對士氣影響頗大,戰鬥力也會大受影響,還是天亮之後再戰吧,”
這一次,項羽沒有理會范增,只思索片刻,點頭道:“就按照叔父之意辦吧,”
離開項羽的牙帳,項伯在心中暗叫僥倖,若不是自己恰巧來到項羽牙帳,今夜,曹無傷的一份密信,必然激起項羽討//伐劉邦的決心,那時,楚軍踏破劉邦大營,玉石俱焚,張良恐怕也難以倖免,
自己與張良朝夕相處這麼多年,感情深厚,況且,若非張良當初收留自己,自己此時還不知漂流在何處呢,
越想越急,項伯加快腳步,在一處哨塔旁,項伯解開拴在木樁上的戰馬,翻身而上,揮舞馬鞭,匆匆向自己的營房馳去,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項伯回到自己的營帳,帳內空空如也,只有一個碳鍋,是剛剛不久前,被換過的,
帳內很溫暖,項伯憂心忡忡的走回桌案旁坐下,坐了片刻,他又起身在站內踱步,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場危機,
又過了好一會,項伯纔再次走回到桌案旁坐下,他拿起桌上的毛筆和一張羊皮,把羊皮平鋪後,項伯提筆寫了一封密信,寫完後,他拿起羊皮,用嘴輕輕吹氣,想把墨跡吹乾,可吹了一會,項伯又覺不妥,把羊皮再次放在桌案上,
如果這份密信被人截住,後果不堪設想,雖然項羽不會對自己怎樣,可泄露軍事機密,這個罪名可不小,
想了好一會,項伯拿着羊皮走到碳鍋旁,把羊皮扔到碳鍋中,直到羊皮被碳鍋融化,這纔拿起帳中的一個大氅,匆匆走出大帳,
與其寫封密信,提心吊膽,項伯認爲,自己不妨親自走一趟,不管如何,只有親自見到張良,項伯心中才會安穩,
此時項伯匆匆走出大帳,向着把守營房的幾名親隨大喝道:“跟我走,”
衆人牽過戰馬,匆匆向營外行去,
從鴻門到霸上,需要轉道走北面的馳道,然後穿過驪山,過灞河,才能看到劉邦的軍營,
此時已經是深夜,項伯等人舉着火把,艱難的行進着,但項伯心急如焚,他也顧不得道路崎嶇,一路疾馳,很快,衆人行齣戲地,轉走驪山,山路蜿蜒,馬匹不能急行,
又行了一段距離,忽然,前方燈火通明,一名親隨忽然勒停戰馬,在馬上指向前方,急道:“將軍,快看前方,”
項伯此時也隨着衆人,一起駐足觀望,只見不遠處,大概三百步遠的地方,燈火通明,大概有數千支火把,很明顯,這是一支軍隊,
項伯心中隱隱感到不妙,會是哪路兵馬,這麼晚了,在這裡攔截自己,
項伯剛要派人前去查探,卻有一支騎兵已疾馳而來,快到近前,一名騎兵大喊道:“項伯將軍,我家將軍請你山上一敘,”
“你家將軍,”項伯略顯詫異,對面的人能直呼自己的名字,可想而知,他們真的是衝自己來的,雖然心中疑慮,但是項伯卻不敢有半分鬆懈,他在心中默默思考,會是哪路兵馬,
劉邦不敢把軍隊擴張到驪山一帶,而各國聯軍,也統統在項羽麾下,不敢胡作非爲,那麼,有可能是項羽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去劉邦大營,
想到項羽,項伯心中暗叫不妙,若被項羽知道自己深夜前往劉邦大營,他一定不能諒解自己,想到此,項伯輕嘆一聲,喝道:“你們可是項羽的麾下,”
“不,我家將軍是項莊,”
一人從對面的親兵羣中馭馬而出,項伯藉着火光仔細辨認,來人居然是丁固,看到他,項伯始終憂慮的心終於放下了,
丁固在馬上給項伯行一禮,這才笑道:“項伯將軍,我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請隨我走一趟吧,”
“莊兒,”項伯默唸一句,項莊能在這裡恭候自己,這讓項伯極爲吃驚,他隱隱感到,項莊似乎早已知道自己會前往霸上一般,但人家已經攔住了自己的去路,項伯知道,自己若強行突圍,已是不妥,況且,在驪山上等着自己的,是項莊,自己的侄子,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去會一會,
又想了一會,項伯點頭道:“好吧,你前方帶路吧,”
與丁固一起,轉過驪山東麓,在一條蜿蜒山路中,項伯看到了等候已久的項莊,項莊本在石墩上坐着,見到匆匆趕來的項伯,項莊起身行一禮:“見過叔父,”
“呵呵,是莊兒,你這麼晚在這裡,所謂何事,”項伯問的很隨意,但他心中卻極爲緊張,
項莊此時已回笑道:“叔父這麼晚匆匆離開楚營,不知爲了何事,”
項莊故意裝作不解,到讓項伯爲止一愣,他思索了好一會,這才幹笑道:“我有要事,想要去咸陽一趟,”
“呵呵,叔父何必瞞我,難道,你要去見劉邦,”項莊豪不隱晦,他直奔主題,使得項伯雙眼圓睜,驚訝異常,
好一會,項伯見瞞不住項莊,只得嘆道:“張良此時身在劉邦麾下,若羽兒出兵討//伐劉邦,張良必然受到牽連,我實不忍,故此,想要勸說張良及早離去,”
“叔父認爲,你能勸動張良嗎,”項莊迫一句,項伯猶豫了,
見項伯無言以對,項莊冷笑一聲,自己這個叔父,在歷史上,百般幫助劉邦,致使項羽一次次變得被動,最終走向滅亡,如今自己回到秦末,這種悲劇,必須避免,
見項伯沉默了,項莊輕嘆一聲,又道:“我有一計,可助劉邦渡過難關,不知叔父可願聽否,”
見項莊如此說,項伯詫異道:“莊兒此言何意,”
“我與劉邦也算忘年交,這一次,兩軍之間的關係惡化,我也很無奈,羽兄這次要討伐劉邦,我更是無從勸阻,只能略盡綿力,如果叔父想去劉邦大營,不妨把我的建議帶去,我可保劉邦這次安然無恙,”項莊與項伯一起找了個石墩坐下,這時,親隨送來兩個酒囊,項莊遞給項伯一個,笑道:“喝一口,去去寒,”
項伯接過酒囊,無心喝酒,他看了看項莊,詫異問道:“你有什麼需要我轉述的,直說吧,”
“我與劉邦有交情,不願見他成爲齏粉,特來獻計,胡亥在時,曾調撥大批民夫和罪犯修築阿房宮,劉邦若想活命,不妨調動民夫充軍,或可有籌碼一談,那時,羽兄忌諱劉邦,便不散輕易進兵了,”
“可此時,兩軍的關係極爲惡化,若不是我今夜出手,羽兒此時可能已帥軍殺奔灞上了,一旦劉邦募兵,很可能激起更大的戰爭,我這次趕往灞上,只是想勸說張良離開而已,別的,我也無能爲力了,”項伯說出了心中的憂慮,項莊見項伯如此猶豫,只得嘆道:“叔父不妨先去一試,若張良不肯隨叔父離去,不妨將此計獻出,我料想,張良定不會拒絕叔父的好意,”
聽了項莊的話,項伯只得點點頭,回身向跟隨自己前來的親隨喝道:“準備馬匹,隨我繼續出發,”
項莊的隊伍讓開一條路,項伯等人匆匆離去了,看着項伯離去,項莊不由冷笑,既然不能改變歷史,不如將它攪混,當年鴻門宴,只因劉邦示弱,才躲過一劫,若劉邦糾集驪山民夫充作軍隊,那麼,鴻門宴還會出現嗎,也許,戰爭將會在咸陽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