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發話,姚氏自然不敢不聽,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一見着坐在軟榻上的郭氏,姚氏就滿臉委屈的跪在了地上。
“婢妾無能,還求娘娘給婢妾做主。”
姚氏怯怯地跪在那裡,眼淚不住地淌下來,真真是梨花帶雨。
郭氏看了她一眼,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開口:“說吧,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責罰秦氏的宮女做什麼?”
郭氏這一開口,姚氏的心中就閃過一抹暗怒,太子妃這麼說,分明是在偏袒秦氏。
什麼叫她好端端的責罰秦氏的宮女,郭氏連問都沒問一句,就覺着是她一個人的錯。
“回娘娘的話,是那奴婢不懂規矩,衝撞了婢妾,婢妾不過說了她幾句,她竟然還敢頂嘴,婢妾氣不過才讓人責罰了她。”
“婢妾責罰她,也是爲了娘娘的臉面,免得讓人以爲東宮的奴才都是不懂規矩的。”
秦姝站在那裡,看着跪在姚氏身後臉頰紅腫不堪的紅蕊,心中不免生出些怒意,她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姚氏,開口道:“若當真如姐姐所說,這奴婢也該受些教訓,可姐姐這責罰,也實在太過了些。”
聽着秦姝的話,姚氏突然就擡起頭來,聲音裡帶着些氣憤:“妹妹是覺着我沒有資格責罰一個賤婢?”
姚氏本就對秦姝嫉妒不甘,如今聽着秦姝的話,哪裡還能沉得住氣。秦氏不就是仗着肚子裡的那塊兒肉纔敢這樣和她說話?她進宮比她早,如今卻要被秦氏踩到她的頭上,她如何能甘心?
聽着姚氏的話,秦姝搖了搖頭,開口道:“妹妹只是覺着,姐姐即便是要處置也該知會妹妹一聲。”
秦姝的言外之意,是紅蕊本就是我身邊的宮女,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教訓。
秦姝的話音剛落,姚氏頓時就覺出幾分難堪,臉色變了又變:“你......”
“閉嘴!”姚氏纔剛吐出一個字,就被郭氏厲聲打斷了。
“瞧瞧你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半分主子的模樣!”
瞧着郭氏的臉色,姚氏心裡頭咯噔一下,眼圈一紅,連忙道:“是那賤婢衝撞了婢妾......”
郭氏拿起茶盞來輕輕抿了一口,纔對跪在那裡的紅蕊開口道:“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娘恕罪,奴婢從園子裡拿着東西往回走,不曾想姚主子從假山後出來,奴婢一時躲避不來,這纔不小心衝撞了姚主子。”
紅蕊的臉頰紅腫,哽咽難語,額頭上滿滿的都是血跡,分明是磕頭磕出來的。
她這麼一說,誰還能不明白,這所謂的衝撞,分明是姚氏自己搞的鬼。
不然,怎麼會好巧不巧從假山後出來就有人撞了上去。
郭氏一聽,眉頭皺了皺,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姚氏,可是這樣?”
姚氏一聽,眼中露出一抹惶恐來:“不,不是這樣的,是那賤婢衝撞了婢妾。”
看着姚氏眼中的不安,誰都明白此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秦姝站在那裡,見姚氏這會兒還有臉替自己分辨,心裡生出一種厭惡來。
秦姝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還請娘娘替婢妾做主。”
她雖然是個好性子,卻不意味着被欺負了還能一聲不吭。
見着秦姝這樣,姚氏忙出聲道:“分明是那賤婢胡言亂語,娘娘不要相信那賤婢......”
郭氏看了姚氏一眼,冷冷開口:“既然你閒着沒事,就去院子裡跪着,興許能磨磨你的性子。”
“娘娘!”姚氏沒有想到郭氏會因爲這樣一個賤婢而責罰她,臉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表情來。
孫嬤嬤上前一步,沉聲道:“姚主子,請吧,別讓老奴爲難。”
姚氏看着坐在那裡的郭氏沉着臉,就知道她是逃不過這樣的責罰了。
姚氏狠狠瞪了跪在那裡的秦姝一眼,才站起身來跟着孫嬤嬤走了出去。
“起來吧。”姚氏離開後,郭氏看了一眼依舊跪着的秦姝,溫聲道。
“謝娘娘替婢妾做主。”秦姝開口謝過,這才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
見着她這樣,郭氏笑了笑:“坐吧,陪本宮說會兒話。”
秦姝心中詫異,卻還是依言坐了下來,只是不知道郭氏有什麼話對她說。
“你如今有孕,想吃什麼用什麼儘管和本宮說,本宮叫人給你送去。”郭氏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溫聲道。
秦姝一聽,連忙感激道:“謝娘娘體恤。”從進宮開始,秦姝在郭氏面前始終都是一副恭順的樣子,不管是得寵還是有孕,都從未改變過。
郭氏微微愣了一下,隨口道:“這些日子,殿下可常去你那裡?”
秦姝心中疑惑,卻是搖了搖頭,小聲道:“殿下公務繁忙,並不常去。”
郭氏聽了,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口,如有所思道:“公務繁忙,也有閒下來的時候。本宮聽說,這些日子殿下常去王氏那裡。”
秦姝點了點頭,這事情東宮哪一個不知道。
王才人是皇后的親侄女,有皇后在,楚昱澤自然更寵她一些。
郭氏看了秦姝一眼,徐徐道:“本宮有句話得提點你,你雖有孕,卻不能失了恩寵。不然,等你生下了孩子,卻沒了殿下的恩寵,在宮裡頭也難立足。”
聽郭氏這樣說,秦姝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郭氏居然是想,讓她和王才人爭寵,秦姝簡直覺着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不然,郭氏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她一個小小的淑女,拿什麼和王才人爭寵?更不用說,她如今有孕身子不便,不能承寵了。
郭氏不會以爲,楚昱澤對她好到那樣的程度吧。
見着秦姝臉上的詫異,郭氏睨了她一眼,方纔接着說道:“本宮也是爲了你好,在宮裡頭,只有恩寵纔是最靠得住的。你好好想想,也就明白了。”
秦姝點了點頭,在腦子裡細細琢磨郭氏的話。
她分明,是想利用她,利用她來分王氏的寵愛。
秦姝能感覺到,郭氏心裡頭對她也有忌憚,只是比起王氏來,她更願意讓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淑女得寵。
畢竟,她再怎麼得寵,也動搖不了她太子妃的地位。
秦姝覺着,郭氏可真是好心思。一方面忌憚她,一方面又利用她。
說了一會兒話,郭氏就藉口乏了,讓秦姝退了下去。
從屋裡出來,秦姝一眼就見着跪在院子裡的姚氏,她的臉色蒼白,身子也搖搖晃晃的,隨時要跌倒的樣子。
聽到腳步聲,姚氏擡起頭來,見着站在面前的秦姝,眼中的恨意隨即迸射出來。
“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
秦姝聽了,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姚氏被秦姝這般無視,氣的差點兒就要暈倒過去。
“你!”
她纔開口,秦姝卻已然出了正院。
孫嬤嬤站在那裡,看清楚姚氏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姚氏愚笨,這樣的人除了會些口舌之爭還能有什麼用處?不知道娘娘留着她,到底要做何用?
姚氏本就跪了這麼長時間,膝蓋處疼的厲害,這會兒感覺到孫嬤嬤的目光,更是覺着羞辱難堪。
秦姝領着紅蕊回了自己院子,這才沉下臉來,看了跪在那裡的紅蕊一眼。
她倒是不知,好端端的她去花園裡做什麼了?
“說吧,你去花園裡做什麼?”
聽着秦姝的話,紅蕊的神色有些慌亂,忙小聲回道:“奴婢,奴婢見着花園裡的菊花長得好,想採來給主子看看。”
秦姝的目光在紅蕊的身上審視了片刻,纔開口道:“往後沒事別四處亂跑,免得又生出什麼事來。你家主子身份低,不是每次都能救得了你。”
“是,奴婢知道了。”紅蕊小心翼翼回道。
秦姝看了站在那裡的銀杏一眼,吩咐道:“帶她下去上藥吧,萬一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銀杏聽了,福了福身子,這才拉着紅蕊退了下去。
見着二人下去,秦姝卻是琢磨着紅蕊的話,不知爲何,她總覺着紅蕊的話有些熟悉。
菊花,菊花?
秦姝恍然想起上一回楚昱澤過來,隨口說過一句話,說是園子裡的菊花開得好,讓她摘些放在屋裡。
秦姝不喜歡菊花,所以也就沒當回事。
秦姝心裡頭猛地一跳,難不成是這丫頭起了什麼心思?
楚昱澤身份高,相貌又好,放在誰的眼中都是個好的選擇。
秦姝坐了有小半個時辰,許嬤嬤捧着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她知道,裡頭放着曬好的蜜餞,專門給秦姝吃的。
“主子可是心情不好?”許嬤嬤走上前來,開口問道。
秦姝遲疑了一下,纔將此事說給了出來。
許嬤嬤一聽,神色凝重:“若她真有這樣的心思,可就斷斷留不得了,這身邊的人不安分,吃虧的總是主子您。”
秦姝點了點頭,哪還能不明白許嬤嬤的意思。
紅蕊若真有這樣的野心,她就得找個錯處將她處置了。不然,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