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罪
陸成聽着自家殿下的命令,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只是說了聲“是”就出去了。
秦姝擡起頭來,不巧楚昱澤的目光朝這邊看來,想起他方纔生氣的樣子,不由得低下了頭。
果然,即便是不得寵的太子,生起氣來也不是誰都能扛住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斷送了一條性命。
“起來吧。”楚昱澤走到她跟前,伸出手來,聲音清楚的傳進她的耳朵裡。
見着他的動作,秦姝眼中露出一抹震驚,猶豫了一下,這才慢慢伸出手去,將手交到他的手中。
他的手很大,帶着些涼意,秦姝竟然覺着挺舒服的。
“不是你的錯,以後就別隨便跪了。”
秦姝的眼睛突然睜大,根本就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的確,這事情不是她的錯,可在他生氣發怒砸東西的時候,她總不能站在那裡看着。
潛意識裡,她還是怕他的。
“孤真有那麼可怕?”楚昱澤看着她的表情,勾了勾嘴脣,開口問道。
秦姝看他臉色緩和了許多,聲音裡也不帶着怒意,這才吞了吞口水,笑道:“殿下威嚴,婢妾怎會不怕?”
楚昱澤握着她的手驀地一緊,視線落在她身上,看的秦姝都有些緊張起來,一動都不敢動。
楚昱澤嘴角的笑意加深,看着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拉着她走到了軟榻前。
察覺到四周傳來的詫異的目光,秦姝面上也有些不自在,心想這男人怎麼這樣,剛剛發了一通火,轉眼間就陰轉晴了。
不過,秦姝自然覺着還是不生氣比較好,不然,她就得想法子哄他高興。
可她心裡明白,若是這男人自己不高興,她怎麼哄都是白費功夫。
所以,秦姝覺着,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是一個十分能看清形勢,又十分能剋制自己的人。
秦姝站在那裡,看着楚昱澤坐在軟榻上,連忙開口道:“殿下要不要喝些茶。”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沒有搖頭,秦姝就下去準備了。
很快,就泡好了一盞花果茶。
許是這茶喝着比較舒心,楚昱澤周身的威嚴之氣少了幾分,喝了幾口茶,就看了跪在那裡的宮女一眼。
“回去吧,伺候好你家主子。”
那宮女早就嚇的臉色蒼白,生怕殿下要追究,連她也送了性命。這會兒聽到楚昱澤的話,哪裡還敢多說,只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等到出去後,才發愁回去該怎麼向自家主子交代。
秦姝看她慌亂的離開,微微搖了搖頭,在心裡頭嘆了一口氣。
這女人耍起心計來不過是那些手段,其實算計的只是男人的心。
男人的心若是在你這裡,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整件事情纔可能繼續下去。
很顯然,對於常選侍,楚昱澤並沒有那麼大的耐心,也不像之前她所說的一樣對她有多寵。
不然,今天就不會生這麼大的氣了。
陸成離開沒多久,就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幾個太監,手裡提着食盒,一個個面色慘白慘白的,走進來的時候,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不用說,也知道是方纔觀看了那血腥的場面。
楚昱澤見幾人進來,放下手中的茶盞,也不說話。
“殿下想必餓了,奴才讓膳房的人準備了些飯菜。”陸成湊近幾步,弓着腰說道。
楚昱澤“嗯”了一聲,低下跪着的太監連忙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擺好,滿滿一桌子的菜,有的秦姝根本就叫不上名來。
看着這一桌子的菜,秦姝心裡頭也對膳房人的反感少了幾分,也不知道,在那樣的場景下,是怎麼做出這一桌子菜的。
這奴才,可是不好當,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殿下,時候不早了,用膳吧。”秦姝出聲提醒道。
聽着秦姝的話,楚昱澤這才站起身來,走到桌前坐下。
陸成使了個眼色,地下跪着的奴才才退了出去,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
東宮上上下下都知道,殿下很少發火,可那也不代表殿下不會生氣。一旦生氣起來,必定要有人送命。這一回,就是他們膳房的人攤上了。
歸根結底,都是那常選侍造的孽。
秦姝坐在桌前,親手夾了一根竹筍放到楚昱澤的碟子裡。
“殿下,吃點兒竹筍吧。”
天熱,又發了脾氣,換了誰這會兒沒有胃口吃那些油膩的。
楚昱澤看了眼碟子裡的竹筍,笑了笑。
然後,也夾了一筷子竹筍放到秦姝碗裡。
“姝兒也吃點兒。”
不僅是秦姝,連周圍站着伺候的銀杏和紅蕊都睜大了眼睛。
不是因爲這夾菜的動作,而是“姝兒”這兩個字。
什麼時候,殿下和自家主子的關係這麼好了。
秦姝詫異之下,微微張開嘴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姝兒,姝兒,這些年,還沒有人這麼叫過她。
秦姝的目光落在楚昱澤的身上,對方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動作優雅的吃着碗裡的菜。
這一頓飯,秦姝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用完飯後,又喝了一碗酸梅湯。
之後兩人就洗漱沐浴,躺在了牀上。
不知是不是因爲心裡還有氣的緣故,楚昱澤晚上折騰的比什麼時候都厲害。秦姝覺着,這樣折騰下去,自己鐵定會沒命的。
可事實證明,在這種事情上,人的承受力還是很強的,只是到最後,秦姝累的連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了。只閉着眼睛,任由他折騰。
“看着孤!”聽着耳邊熟悉的聲音,秦姝本能的眨了眨眼睛,卻是累的連眼皮都擡不起來了。
秦姝這邊折騰到大半夜,太子妃那裡卻是在陸成來過之後氣氛變得冷然起來。
罰俸半年,這處罰不算重,卻是打了她太子妃的臉面。
孫嬤嬤從外頭回來,臉上帶着一抹凝重。
“怎麼,打聽清楚了沒。”
好端端的,殿下怎麼就生氣了,說是膳房的人出了岔子,可事情總是透着幾分古怪。
孫嬤嬤走過來,低着頭回道:“娘娘,事情是這樣的......”
聽完孫嬤嬤的話,太子妃猛地將桌上的茶盞摔到地上,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怒氣:“常氏!”
見自家主子生氣,孫嬤嬤也不敢再說話。
這種事情,放到誰身上誰不生氣。明明是常氏背地裡搞小動作,想要爭寵,可殿下,卻怪罪了自家主子。
“娘娘,咱們該怎麼辦?”孫嬤嬤的聲音不大,可說出來總能讓人覺出一種狠意。
太子妃郭氏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孫嬤嬤,聲音裡帶着說不出的諷刺:“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常氏肚子裡可有殿下的骨肉。”
“娘娘就這樣放過她?”孫嬤嬤問的隨意。
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如今常氏只是有了身孕,就敢這樣。以後若是生下殿下的兒子,還不翻了天了。
到時候,怕是更不把她這個太子妃放在眼中了。
沒等太子妃說話,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稟告:“娘娘,常選侍在外頭站着,說是前來請罪。”
聽着宮女的話,郭氏忍不住笑出聲來。
深更半夜前來請罪,虧她能做得出來。
“叫她回去。”
“娘娘。”那宮女詫異了一下,忍不住擡起頭來。
“就說是本宮說的,她如今有孕,好好的回去睡一覺,別的事情往後再說。”
聽着太子妃的話,那宮女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常氏站在門口,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出來,卻是聽見讓她回去的話,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不,我要見娘娘。”
“常主子,娘娘說了您如今有孕,不能折騰,有什麼事情還是等明兒再說。”那宮女福了福身子,就關上了門。
常選侍腦子裡一片空白,出了這樣的事情,郭氏怎麼可能放過她。
“主子,夜深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常選侍看了身旁的宮女一眼,突然上前,揚手一個耳光就落了下去。
“不中用的東西,這會兒會說好話了,剛纔在殿下面前怎麼不替我說幾句好聽的!”
這宮女就是先前去秦姝那裡,名叫若雲的。
常選侍又急又怒,下手自然很重,一巴掌下來,若雲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若雲跪下來,不住的磕頭,沒幾下,地上就滲出了一灘血。
房間裡
孫嬤嬤不解的問道:“娘娘怎麼不見見常氏?”
太子妃郭氏勾了勾嘴脣:“她有孕,還是好好睡一覺比較好,只要她能睡得着。”
孫嬤嬤恍然,是啊,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麼能睡得着。
有孕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憂思恐懼,傷了身子。
娘娘雖然礙於身份不能動手,可若是她自己惹得殿下震怒,然後再作沒了肚子裡的那塊兒肉,和娘娘又有什麼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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