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心匆匆忙忙地跟着鹿銘佑的人開了慕府的藥庫,管理藥庫的人最近已經換成了徐姨娘安排的人,原本是想攔住稱心的,但是在鹿銘佑名號的壓力下還是迫不得已讓到了一邊。
稱心在藥庫中一頓翻找,終於找到了有用的東西,這才又匆匆趕回來。
慕卿月滿頭是汗,看到稱心進來的時候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意,接過百年老參,也不理會進來圍觀的鹿銘佑和藏嬤嬤,徑自動作。
她看起來雖然只是個柔弱少女,但是身上卻時時刻刻帶着讓人目不轉睛的吸引力,尤其是現在手腳麻利技術嫺熟地擺弄着各種他們叫不上來名字的工具時,更是讓鹿銘佑眼中異彩漣漣。
十七根銀針在她的手掌下如同有了生命,不斷髮出輕微的嗡嗡聲,逐漸從老太君的身上被拔出來!
藏嬤嬤記得上一次老太君過敏的時候,慕卿月便是用鍼灸的銀針治好了老太君,而現在這種情況明顯已經是醫治的後期,成敗在此一舉了!
“老夫人能活過來麼?”藏嬤嬤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出來。
而慕卿月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全神貫注地看着手下的銀針,這讓藏嬤嬤的臉不由緊繃了起來,氣氛更加緊張了,一旁的稱心遞過去一條毛巾將慕卿月額頭的汗水擦乾,這才瞥了眼藏嬤嬤道:“如果沒有一定把握,小姐不會動手的,藏嬤嬤還是別多說話了,會讓小姐分心。”
藏嬤嬤自知理虧,先前那樣對待慕卿月確實是她太過先入爲主了,沒有好好考慮便當中指責慕卿月,完全沒有想過慕卿月如果一旦是被冤枉的,會因此而惹上什麼樣的大麻煩!
她的人說或許就此毀掉,被逐出慕府過上完全不同的生活,雖然因爲沒有到年齡所以不會被押進牢獄,但是她這輩子算是完了!
“老奴……”藏嬤嬤臉上都是羞愧,見慕卿月終於將十七根銀針都取了出來,這才諾諾地想要說話。
慕卿月的身體靠着牀邊的架子,轉頭的時候還
是晃了一下,被鹿銘佑一把摟住,慕卿月現在已經沒有力氣抗拒,就這麼靠着鹿銘佑的手臂纔沒有倒下去,眼神有些無力地看着藏嬤嬤,脣邊帶了些許譏諷道:“我以爲藏嬤嬤應該會第一句問祖母的情況。”
藏嬤嬤苦笑了一聲,低聲道:“大小姐,剛纔老奴多有得罪,老奴知道自己有罪,只要大小姐能不計前嫌好好救治老夫人,叫老奴怎麼樣老奴都心甘情願。”
慕卿月這時候消耗的體力着實不小,軟弱無力地靠在鹿銘佑的身上若不是他緊緊攙扶住,他肯定會滑倒在地上,看着慕卿月這樣虛弱的模樣,卻還直直挺着脊樑,鹿銘佑只覺得心頭髮酸,恨不得這些疼痛虛弱自己能以身代受:“卿月,先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慕卿月卻搖頭:“來不及了,這個時候若不能一鼓作氣,老夫人的身體也會有損傷,我已經將藥方給稱心了,等下給老夫人喝下,老夫人會很快醒過來的,到時候就能知道究竟誰是兇手了。”
藏嬤嬤看着認真的慕卿月,不由得眼眶紅起來,就要流出淚來,爲了她自己的誤解又爲了慕卿月能這般盡心盡力地救治!這一刻開始,藏嬤嬤徹底被慕卿月折服,也懂了爲何老夫人這次回家後會這般看重慕卿月!
“藏嬤嬤不必自責,關心則亂,藏嬤嬤只是太過在意祖母了,這是好事。”慕卿月並沒有過多地將注意力集中在藏嬤嬤身上,而是話畢便轉向鹿銘佑,輕聲問道:“是誰?是姨母麼?”
鹿銘佑隱晦地點了點頭,抿着脣道:“你不要傷心,她雖然說也是方氏的親戚,但是跟你卻一點都不熟悉,就算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別太在乎了……”
慕卿月愣了愣,一直以來她都已經習慣了將身邊的任何人當做敵人一樣來防備,似乎從來沒有將方玫玉當做自己的親人來對待,當然也沒有吧蔣氏等人當做家人,所以反而是沒什麼心裡負擔,也不會覺得被她們陷害栽贓而受到心理上的傷害。
反而是鹿銘佑雖然自
小便成熟懂事,卻並未經歷過後院傾軋,他不能理解親人之間爲什麼要挖空心思地拼個你死我活,所以理所當然地想到慕卿月在這樣爾虞我詐的環境中,遭受到的顯然是他不能想象的傷害。
他同時也對這些人充滿了憤恨,自己都不捨得傷害的女孩,卻要被這些親人背叛傷害,她們怎麼忍心?!
慕卿月不明白鹿銘佑的心思,但是卻看得出他在替她難過,不由失笑地拍着他肩膀道:“別這樣,我沒事的,已經……習慣了……”
說到後來慕卿月還是有些低沉,心中劃過許許多多自己單獨面對那些指責謾罵的時刻,還有孤立無援悽苦絕望的時刻,那些時候若是也有一個人,能站出來將她護在身後,或許就不會有現在心智堅強敏銳的她了,她的心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冷漠如冰……
就在幾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緒時,稱心帶着剛剛熱好的湯藥走了進來,慕卿月連忙收斂心神,將老太君的喉嚨微微壓住,三根銀針出手,便讓昏睡中的老太君輕輕鬆鬆地嚥下了那些湯藥!
衆人都緊張地注視着老太君,似乎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胸口逐漸恢復起伏、而後眼皮下的眼珠似乎也在不斷轉動,只是還沒有足夠的力氣睜開雙眼!
藏嬤嬤抓住老太君的手,激動之情難於言表,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似乎是衆人的祈禱終於有了作用,老太君竟然微微動了下手指,被藏嬤嬤一把抓住急切道:“老夫人,老夫人您終於醒了!老奴在這呢!老奴以後再也不會讓您一人待在家裡了!”
今日要不是藏嬤嬤剛好回家探親,恐怕也不會被人鑽了空子,老太君之所以慘遭毒手,藏嬤嬤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慕卿月緊緊盯着老太君不停跳動的眼皮,終於看到那緩緩出現的縫隙,而後老太君渾濁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聚焦在了慕卿月蒼白憔悴的臉上,微微動了動脣。
“好孩子,就知道……你能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