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了上京,慕靖專門從慕府的馬車裡挑了一輛專門配給了慕卿月,這時候那車伕正畢恭畢敬地等在門外,看着比先前都要老實。
這事兒其實也怨不得他態度轉變地太快,他原本是不怎麼情願脫離商隊專門留在家裡伺候慕大小姐的,但是老爺的的命令又不能不聽從,好在慕卿月手上大方,經常打賞的都比他每個月從門房領的銀錢還多,他也就忍了。
慕卿月是有個自己專用的馬車的,通常需要秘密外出的時候都是讓紅纓趕車,今兒好不容易用到這掛着慕家牌子的專用馬車,這車伕就來得早了點,在如意樓門口停下等着。
誰曾想,他不僅僅看到了他家大小姐跟二殿下“過從甚密”,還看見了大小姐跟唐翰林“相談甚歡”,唐家福來樓的那位唐老闆,在慕卿月面前竟然連句話都沒吭,像是完全沒被擺在同一個層次上交流一樣……
這車伕心中就有些波動了,而且深刻意識到了自家大小姐的能量,這伺候起來自然是更加貼心。
慕卿月瞅着今天殷勤地有些過了分的車伕,不動聲色地往車廂裡面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貓膩才狐疑地上了車,頂着那令人如芒在背的視線坐定,抽了抽嘴角道:“去玉露閣。”
車伕得了令,態度更加謙恭地將馬車行駛得分外平穩。
玉露閣是上京最有名的“銷金窯”,並不是指那種專門爲了男人服務的地方,而是專門爲了女性提供的首飾、配件、服飾,還有什麼家中擺件、香薰,甚至連名器字畫都有。
慕家標誌的馬車停在玉露閣門口絲毫不起眼,因爲這邊聚集了集會所有上京貴婦人的豪華馬車,有些裝飾只能用誇張來形容,看得剛下車的慕卿月連連皺眉,用帕子稍微捂在口鼻處,快速經過那些香的燻人的馬車,走向玉露閣的偏門。
玉露閣的建築風格整體趨向於宮殿,飛檐上鑲嵌着的顆顆夜明珠都有拳頭大小,密
密麻麻看得人眼暈,房屋的整體更是用上好的南檀木構成,拐角處細心地包裹着薄如刀片的玄鐵,看起來氣勢磅礴。
慕卿月沒帶丫鬟小廝,就這麼孤身一人地往偏門走,自然引起了衆人的關注,玉露閣的兩個侍衛立在偏門門口,看見慕卿月這般嫋娜而來,雖然眼神變了變但卻面不改色地上前阻攔道:“這位小姐,若是來玉露閣買東西,從那邊的門進入。”
慕卿月也不着惱,這兩個侍衛眼神清明,並沒有對她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阻攔她也是職責範圍內的事情,她柔和地笑道:“我姓慕。”
兩個侍衛恍然,隨即向兩邊退開,其中一個有些歉意道:“慕小姐見諒,剛剛我們失禮了。”
慕卿月抿抿脣沒多言,跟着侍衛進了偏門,讓身後那些等着看這她被趕出來的人都吃驚不已。
“慕小姐。”還沒等走過門後長長的甬道,就聽得前頭有人叫她的名字,慕卿月擡頭一看,就見一襲紅袍眉目俊美的姬扶蘇立在通道盡頭的門前,正朝着這邊招手。
那帶路的侍衛見到姬扶蘇,立刻頓住腳步行禮後推了回去,慕卿月將手中的大氅脫下,遞給姬扶蘇身後跟着的小丫鬟,這才微微嘆了口氣道:“這玉露閣可不太好進啊,在門外,卿月着實當了一回被圍觀的猴兒。”
姬扶蘇雌雄莫辯的臉上顯出一絲尷尬,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若不是怕有不好的聲音傳到無燁耳朵裡,扶蘇倒是很願意出去接慕小姐的。”
玉露閣是姬家明面上的產業,姬扶蘇這個姬家公子自然是代表了主人家,若是公然出現在玉露閣外面,親自接了慕卿月進來,恐怕慕卿月就不是被當成猴兒看了,是要被人刨根問底揭出老底兒才肯罷休了。
要知道姬家可就這麼一個男丁,雖然姬家大小姐看着也是個能幹的,但是終究這家業還是要男丁繼承的,姬家是東陵第一富商,雖然商人身份是低了些,
但是架不住這姬家的財富讓人眼熱,已經超脫了這個階級的限制,姬家在官家眼中那也是香餑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削尖了腦袋想將自家女兒塞給姬扶蘇。
姬扶蘇常年跟在東陵無燁身邊浪跡江湖,應該也有這方面煩惱的原因吧……
慕卿月在心底不厚道地吐槽了一番,這才無奈地聳肩道:“姬公子就不要打趣卿月了,卿月何德何能能讓姬公子親自出門去迎接啊。”
姬扶蘇也知道自己理虧,乾脆轉身帶着慕卿月進了屋子:“慕小姐也別太過謙虛,這何德何能的詞不太適合用在你身上,你的德和能那可是連我姐姐都有所耳聞了的。”
“是麼?那可真是榮幸,就是不知道姬大小姐聽到的是好的傳聞還是壞的傳聞呢?”慕卿月挑眉,環視着屋內的擺設,驚訝地發現,這房間有別於前堂玉露閣的奢華之風,反倒是有種恬淡的古風,讓人心神放鬆。
“慕小姐果然快人快語。”婉轉動聽的聲音在句尾有些沙啞,透着磁性的低婉女聲從一旁屏風後面轉了過來,慕卿月擡眼,見女人身着赤紅色杭綢長裙,腰間繫着一串琳琅珠串,看似雜亂無章,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妖嬈身段。
狹長桃花眸子跟姬扶蘇如出一轍,朱脣輕抿便讓人覺得不怒自威,眉間一點火煉花鈿讓她本就盛極的面容更加灼眼,一時之間竟讓慕卿月產生一種不能直視的錯覺,眨眨眼睛緩了緩才試探性地問道:“姬大小姐?”
女人柔順的長髮在腦後兩寸束起,頭上什麼髮簪都沒有,顯得異常瀟灑幹練,見慕卿月雖然小心翼翼卻並沒有被自己的氣勢所懾,這才朗聲笑道:“慕小姐久仰了,我是姬芙蕖,就是個商人,不懂那麼多虛禮,慕小姐隨意就好。”
慕卿月見女人眼神清正語氣爽朗,心中一下子就產生了些親近,語氣也柔和下來,微笑着隨她道:“我叫慕卿月,恰好……也並不怎麼懂那些虛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