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薇上山時是帶着怒氣去的,下山時,心頭卻甜甜的,思緒似飄在雲裡霧裡般,腦子裡浮現的全是楊林口中所說的名山大川。
笑意盈盈的讓合子把楊婆子叫來,把芙蓉養顏丸交了出去後,獨自貓在牀榻上,捂着被子咬指頭。
屈媽媽見被子裡一抖一抖的,還以爲木婉薇在哭,便上去拉木婉薇的被子。
木婉薇一把拉住,咬着脣道,“誰?讓我自己再待會兒……”
聲音悶悶的,屈媽媽更確定木婉薇在哭了,“姑娘,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手上一用力,繡了百合花錦面的錦被被扯下,木婉薇粉腮緋紅,眼中秋波盪漾,一轉身把臉扭到牀榻裡面去了。
屈媽媽到底是過來人了,一眼就瞄出木婉薇眉眼間的神色是動了凡心了。她可沒木婉薇那麼樂,伸手把木婉薇的身子轉正,皺着眉頭問那人是誰,只不過去煉了幾日丹,怎麼會遇到外男?
楊林的事比較複雜,木婉薇紅着雙頰,咬着脣不知要如何說纔好。
屈媽媽沉着臉色起身,出了屋就把秋錦的耳朵給揪住了,拖到角落裡剛要問和自家姑娘私會的那外男是誰,便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木婉蘿飄進來了。
秋錦趁着屈媽媽遞眼去看的空,忙把耳朵救出來,對着木婉蘿跑過去。
木婉蘿扯起嘴角一笑,眼中沒了以往的神采奕奕。她讓秋錦先進去通稟,自己放慢了腳步。
木婉薇從屋裡迎了出來,拉了木婉蘿的手讓她進屋,笑道,“你是第一次來?什麼說一聲兒不說一聲兒的……”
木婉蘿神色恍惚,被木婉薇拉着屋裡坐下,直到一盞香茗放到手側,才擡起了頭,幽幽的大眼看着木婉薇,一眨,淚落下來了。
木婉薇被驚得一跳,忙拿着帕子去擦。木婉蘿卻握住了木婉薇的手,哽咽道,“小五,我這一走,定是回不來了。四房如今……你日後,多去看看我母親,她近來越來越不好了……”
木婉薇連連點頭,被木婉蘿哭得心裡澀澀的。
以前,小姐倆兒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再大的煩心事兒,倆人兒也能冒在被窩裡說樂了。而如今,一個少言,一個寡語,前言不搭後語的聊了近一個時辰,越聊心中越苦。
到了快用中飯的點兒,木婉蘿說了句要回去做中課起身又飄走了,還帶走了木婉薇一早上的好心情。
合子邊收拾用過的茶盞嘆了聲,木四老爺回來了。
木四老爺這兩個月在外面過的日子,可算是,大起大落。
最初那些日子因有着銀兩傍身,木四老爺擁着貌美的丫鬟過得那叫一個逍遙。濃情蜜意的兩人出了京都就直奔了江南,打算在那裡落居,過自在的小日子。
誰知才走了幾步,無人看管的木四老爺的賭癮犯了。
京郊小縣的賭坊裡,不到三日時間木四老爺便把帶出去的那點家底輸了個一乾二淨,最後輸紅了眼,把那個和他郎情妾意,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種的丫鬟也給輸了。
再最後,因欠下的賭債太大還不出,被賭坊的人砍掉了右手上的三根指頭。後又把他拖到了安平侯府的門前砸門,讓安平侯府還八百兩銀子的賭債。
木婉薇聽後傻了眼,“才八百兩,就……”
“姑娘,您當八百兩隻是小數兒?”合子笑了,“我們這些當奴才的一輩子也掙不來這個數兒。拿到外面的貧苦之家,夠一家四五口子有滋有味的活上個二三十年了。若是用來置幾畝薄田,可是一戶人家幾代人的基業。京郊的一府宅子纔多少錢,一百兩已經能買個小三進的四合院了……”
說到一半,黃鸝進來了,問木婉薇可是傳中飯。
合子暗中翻了個白眼,端着茶具出去了。
用了中飯沒一會,櫻桃從外面回來了,把剛板起臉來要訓斥木婉薇的屈媽媽推到了一邊兒,小聲道,“姑娘,吳媽媽那會兒子在花園裡攔住了我,說姑娘好長時間沒去給大太太請安了。”
木婉薇慶幸逃過一劫,忙正了神色把櫻桃拉到了內室裡,還特意打發了屈媽媽去守門。
屈媽媽哼了一聲出去了,大有一幅這事兒不說清楚了沒完的意思。
“吳婆子說,大太太說了,許久不見,想姑娘了。”櫻桃繼續道,“還說姑娘最好是兩日後的晚上去,她給姑娘留門兒……”
木婉薇心中作了數,小王氏是察覺出來自己故意讓丫鬟給她指路了。本想不去,一思又覺得小王氏現在正是窮途末路之時,若真嗆着了,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
細思一番後,讓櫻桃回話了,兩日後的晚上,她會去看小王氏。
到了同小王氏約定的日子,木婉薇早早便說累,洗漱後就寢了。
讓櫻桃把黃鸝纏住,秋錦留在房裡裝做人還在後,木婉薇披了件深色的斗篷帶着合子去了瀟瀟院。
吳婆子果真在腳門處等着,連盞燈籠也沒提。看了四下左右無人後,帶木婉薇左閃右躲進了小王氏的房裡。
小王氏的房裡只撐了一盞燈,光線昏暗的厲害。就這,在木婉薇進了屋後,還被玉面桃腮,不見一絲愁色的小王氏給吹了。
窗外的月光散進室內,勾勒出屋內擺件兒的輪廓,也勾勒出小王氏產後有些臃腫的身材。
兩人在圓桌前坐了後,小王氏把話挑明瞭。
楊婆子,櫻桃,如意這幾個暗中給吳婆子消息的人都是木婉薇的人,她感激木婉薇救了她們母子一命。如今趁着夜色把木婉薇叫來,爲的是問一句,“五姑娘,你爲何幫我?”
小王氏對木婉薇如何,她自己心裡最清楚。爲了在木老夫人面前得臉,她人前人後沒少給木婉薇扔絆子。
昏暗的光線中,木婉薇輕轉了轉眼眸,笑了,“我是無意得知,不想看着鵬哥兒落得歷哥兒的下場……”
木婉薇聲音一頓,不再往下說了。
直到小王氏聲音急切的再三追問,木婉薇才又緩緩道,“有一次,我房裡的丫鬟無意間聽三夫人瘋言說,歷哥兒的死,似是同二太太有關……”
聽完這話,小王氏發出兩聲怪笑,抖着肩膀咬牙道,“這下,我看你還不死!”
歷哥兒在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是府中任何一個人也比不上的。只要把這事兒揭露出來,木二夫人沒有不倒之理。
木婉薇把應該點的話點到,便也想起身走了。她想借小王氏的手除去木二夫人,卻從沒想過要自己參與其中。在她的心裡,如果說木二夫人是隻狼,那小王氏絕對是隻虎。
走到門口處剛把門兒打開,守在外面的吳婆子卻又一下子把木婉薇推了進去。
木婉薇心中一哆嗦,直道自己大意,這要是被小王氏害死在這裡,連個喊冤的地兒都沒有。
心中的話音還沒落,便聽得院子裡傳來女人的連聲慘叫。
小王氏從後面無聲息的貼上前,在木婉薇耳邊笑了,“不清楚怎麼回事吧。老太太把小蕩娼從暖玉閣中搭救出來了。小蕩娼的肚子裡懷了一對雜種,今個兒,正喝了落子湯往下生呢……”
木婉薇用手抓了窗柩,擰緊了眉頭,“你特意讓我今晚來,就是讓我看這個?”
“我覺得你喜歡看……”小王氏陰冷冷的笑了,“如果不是欣姐兒福氣大,現在躺在那裡哭天喊地的就是她……五姑娘,在這深宅大院裡,一個人的路,不好走……”百鍍一下“棄女婉薇爪機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