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繞到他跟前去，我因爲稍稍有些心虛低垂着腦袋，觸目所見，便是秀色可餐的白皙胸膛，我想起跌進那胸膛的感覺，甚爲溫暖厚實，不由從兩頰飄出了兩朵紅雲。哎呀，真的好想伸手去摸摸。我這麼想着，忽覺後領被人一扯，一陣天旋地轉，我的身子浸在了溫熱的水中。一雙手的觸感溫潤厚實，稍稍一用力，居然還在堅韌結實之中，透出些許彈性來。這是，北冥那白皙的胸膛？我不可置信地慢慢擡頭，果然見北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費了那麼大力氣，不就是想與我來個鴛鴦浴麼？”微微上揚的眼角，竟分外蠱惑人心，帶着些許諷刺意味的語氣，我腦中轟然炸開，只覺得眼前之人，分明就是珞瑜。那麼熟悉的語氣，那麼熟悉的笑容，甚至那諷刺我的時候，長眉會微微一挑卻不自知的習慣動作，全都在北冥的臉上出現了。兩人的臉在我眼前糅合重疊，原先與珞瑜只有七分相似的臉，如今我才發現，若不是白髮與藍眸的干擾，明明就是一模一樣。我哆嗦着往後退，可惜後背抵着浴桶，退無可退。“你你是珞瑜”這個念頭不僅瘋狂地佔據了我的思緒，更是從我嘴裡顫抖着問了出來。他眸中的笑意頓時消失。摟着我腰的手，越發用力，似乎是想將我捏痛，讓我疼醒一般。“名岑，你往水裡放了什麼東西？”眼前的珞瑜，甚是不悅地盯着我，我怕他生氣，只好含糊應道：“軟香”“你竟然敢隨便濫用軟香，你這身子，本來就吃不消！”他帶着怒意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可我並不明白他爲什麼發怒。我用軟香是要做些什麼呢？只是下意識地一想，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我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但是見着珞瑜我心中歡喜，軟軟地喚道：“珞瑜。”趁他神色一怔，我立即往前一頃，一雙胳膊摟住了滑溜溜的脖子。“珞瑜，你沒死啊真好，你沒死呢”我輕輕在他頸窩蹭了蹭，嗅到了極爲熟悉的氣息，不由擡眸眼色迷離地盯着他看，一邊看一邊笑。“你來接我回去啦？”也不等他回答，我便自己接着道：“珞瑜，天天對着一張同你很是相似的臉，巴不得那是你，那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可是我知道他不是你”臉頰一片冰涼，卻有一隻手伸過來，替我細細地抹去了眼淚。我只覺得這好似把我當做珍寶的動作，越發令我心頭難受，淚珠止不住地往外冒。“珞瑜珞瑜”我顫聲喚他。卻被他忽然俯下來的雙脣狠狠地壓住了。脣上微微一痛，可我心中更多的，卻是欣喜。珞瑜，你明白我的心意是嗎？珞瑜，你心裡也有我，是不是我只覺得所有的呼吸都被他攫取了，這種不適令我想要逃開，可他的下一刻，又輕輕地度了一口氣給我。我瞬時貪婪地吸取着，卻給了他可乘之機。他的長舌霸道地侵入，帶着我熟悉的感覺，撩動着我身體每一處的緊繃。“珞唔”想要驗證眼前的珞瑜夠不夠真實，好不容易發出的聲音還是被他堵
回了口中。全身都無力地半接在他的身上。一隻手已經在水下解開了我的衣帶，探進其中。層層衣服被解開，卻又並未被脫下，他的手觸及我的裡衣之時，有一剎那的遲疑，然而片刻之後，他便毫不猶豫地扯下來裡衣。“別”一個字早就淹沒在交織的脣舌之中，他將我的後背一攬，使得我連帶着未褪下的溼衣服，與他結實的胸膛貼合在一處。那滾燙的熱度，是我身子一顫，被他也得更緊。我已經透不過氣了，珞瑜方纔放開我。“珞瑜”我伸手便去臨摹他下巴的每一處美好線條，他就在我眼前，這真實得好像就是一個夢一樣。
珞瑜一直都沒有應我，只是猛地將我從水裡抱起來，大步跨至牀榻之前，扯去我身上僅存的衣物，將我壓倒在身下。他慢慢地吻上了我的脖子，激起我全身的戰慄。可是冷風吹來，我情不自禁一個哆嗦，眼神慢慢迴轉，望見散落下來的還在滴水的白髮，猶如五雷轟頂。瞬時不知哪來的力氣，積蓄起力量，一腳將在我身上爲非作歹之人給踹了下去，連忙把牀上的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北冥，我沒想到，你也不過是衣冠禽獸。”我的眼神冷冽，可不及自己的心冷，對他，對自己。枉我自以爲對珞瑜的心意即便不如北冥所說的堅定，卻不想今日竟然誤將北冥當做珞瑜，險些同他有了肌膚之親。北冥猝不及防，光着身子摔倒在地，站起來，絲毫不避諱自己，我只得垂下眼去。“若不是你想着算計我，反倒將自己算計進去了。你以爲，我會這般輕易地被你踢下牀？”我怔了怔，微微擡起頭來，問道：“你說什麼？”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可知軟香，是做什麼用的？”我搖搖頭，搜出來的時候，以爲它是能夠令妖四肢乏力的藥。可照北冥這語氣，好似，並不是這麼個作用。“軟香是帶有迷藥性質的催情藥。而且，是專門用來對付除了人以外的其他種族。”我又是一愣，這麼說，除了凡人，仙與妖，都逃脫不了？我驚疑的目光望向他。“那你爲何沒事？”北冥一張倆霎時冷了下來，道：“這等藥只能迷惑如你一般弱小之輩，你以爲會對我起作用？”對他不起作用，結果，是我自己產生了幻覺麼？我低下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你千方百計，不就是想爬上我的牀麼？怎麼，如今給你機會，你反而倒學會了矜持？”
這嘲諷頓時令我變了臉色，我霍然起身，七手八腳用被子把自己捂好，厭惡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北冥，你別自作多情！我會對你投懷送抱，只不過是因爲我將你當成了珞瑜。若非這張與他極爲相似的臉，你以爲我會對你一忍再忍嗎！”北冥眉間浮現怒色，只是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卻流露出極爲複雜的神情，凝視我了半晌，方纔狠狠一甩袖子，轉身離去。他一走，我便癱軟在牀上，軟香的藥力還有些許殘餘，若是我不氣走他，保不準還會再把他當做
珞瑜，做出什麼糊塗事來而不自知。身爲豬妖之時，因爲太笨，而被晏岑佔了身子，可後來想一想，那到底是蘇若的身子。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實體，它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珞瑜之外的人佔了去。我愛珞瑜便是不夠堅定又如何，若是堅守住這具清白的身子，能夠證明我對他的情意，我便定要屠盡所有敢碰我之人！北冥這一走，便如同從無塵殿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回來。我在無塵殿裡，等了一天又一天，平心靜氣之後，卻無法掩飾心中的期待與是隨之加深的失落。他去了哪裡？爲什麼遲遲沒有回來？這偌大的無塵殿，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麼？兩隻小貓妖大約是知道我氣走北冥，成天氣鼓鼓的，也躲着我，我從來沒有覺得，有這般寂寥過。沒有人陪我說話，沒有人願意理我，我就好像被隔在了與別人不同的結界裡。
這令我產生了越來越多的恐慌，有的時候，一覺睡醒來，自己彷彿身在幻境，沒有一點存在的真實感。“還沒有回來，我又被丟了麼？”望着死氣沉沉的無塵殿裡每一件擺設，我好像都能瞧見北冥的影子。我很想就這樣一走了之，可是一來，我沒有拿到靈骨，二來，我懷疑北冥，要等他回來，親自驗證一件事。入夜，月華大盛。雖然北冥曾經渡過靈氣給我，可並不能讓我安然無恙地度過這月圓之夜。大開的窗戶底下，投進來一地的慘白月光。我有些難受，這纔想起身關門，走至窗邊，擡頭見窗外的樹影婆娑閃動。一道白光忽然直向我射來，我心思一斂，側身躲過，迅速地關上窗戶。凌厲的殺氣自後涌來，這屋子裡，不過片刻，竟如同劍拔弩張的戰場，殺氣充盈，我轉身冷笑，雙手結出保護身體的結界。那一擊被我的結界吞噬，襲擊我的妖怪，頓時傻了眼。但她錯愣也只有片刻，她的眼神如同殺氣與招數一般凌厲，下手狠毒，竟然不比上次襲擊我的狼妖差上分毫。“怎麼？北冥不在你還想誰會來救你？”她嘲諷道。“這與北冥無關。”我沉聲道，方纔我查看過了，她的原身是虎，前些日子我曾發現無塵殿外的樹枝中藏有一隻虎妖，看來便是她了。想是她以爲，北冥不在了，沒人能夠庇佑我，所以衝了進來，想要置我於死地。可我，便是缺了北冥，也不會弱到被她殺死。“你以爲無關麼？北冥出現在這裡，就是與妖王立下了救你娘那個賤人的賭約！你還傻傻地被矇在鼓裡，心甘情願等死。既然這樣，還不如死在我的手下！”她的話令我的心陡然一沉，不知爲何，心口一陣刺痛。北冥是爲了我娘，纔會來此，與妖王立下賭約？那麼，這麼多天的曖昧不清算什麼呢？只是因爲我同我娘長得相似麼？那隔着皮肉傳來的鈍痛，令我幾欲發狂。但我面色不變，輕輕鬆鬆化解她襲來的每一招，寒聲道：“我倒是很奇怪，我哪裡招惹到你了？若是狼妖我還想得通，她恨我娘，可是你，莫非也恨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