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什麼意思?”唐四終於聽出點弦外之音,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肩膀,急聲問道。
“輕着點!你這火爆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柳眉雪不悅的拍掉他握住她肩膀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作爲警告:“告訴你也無妨,突厥王死了。”
“什麼?那老傢伙前些時日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消息從哪兒來的?可靠嗎?那咱們之前的計劃……”
“計劃自然照常進行!”她一甩袖轉身走向桌子,優雅的坐下:“你別管本宮是如何知曉的,總之這事千真萬確!如今布拉格都已坐上突厥王位,你覺得這消息可靠不可靠呢?”
“什麼,竟有這事!那咱們和布赫布斯合作,豈不是投錯了子下錯了棋,滿盤皆輸嗎?”
他幾步走到桌子前懊惱的坐下,忽然很後悔當初答應和他們合作的事。這事若是讓布拉格知曉,到時再聯合慕容景銳一同對付他們,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情況沒你說的那麼糟!別忘了,沈瓊華現在還在布拉格手裡,只要她還在一天,那兩個男人就絕不可能聯手!”
別人她可能不瞭解,但慕容景銳這個男人已經同她一起生活幾年,他的一切她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是嗎?你倒是很瞭解他!”唐四不爽的嘟囔一句,臉色也陰沉的難看。
柳眉雪冷笑一聲,倒也不打算和他解釋。對她來說,他就是個比較聽話又可靠的棋子,再不濟也是肚子裡孩子的父親,用他總歸比用別人要來得放心些。
“噼啪,噼啪……”
風吹窗戶的聲響打破了兩人之間安靜又略顯尷尬的氣氛。唐四站起身走向窗戶,探出頭看了看外面的情況。
屋外狂風大作,臨窗那早已光禿的柳枝被風颳得化作凌厲的鞭子,一下下的鞭打着窗戶,發出剛纔聽到的聲響。
唐四擡頭看了看滿是烏雲,陰沉沉的天,回頭說道:“好像又要下暴雨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還從沒見過大冬天的下暴雨呢。”
他邊說邊慢慢合
上窗戶,把那肆虐的狂風阻隔在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早晨時聽到丫鬟們的議論,柳眉雪本就有些心不安,這才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如今又聽到唐四這麼不經意的一句感慨,更是覺得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難道老天也知道她要害慕容景銳的事,竟也要幫着他嗎?
她秀眉微蹙,纖細的手慢慢撫上肚子。
肚子裡的孩子很調皮,似乎又在她肚子裡翻了個跟頭。
隨着肚子裡的孩子一點點長大,她越來越能感受到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作爲一個女人,她渴望有一天能站在權利的最高點,成爲最尊貴的女人!而作爲一個母親,她更希望能把自己所能給予的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她的孩子。
“怎麼了,孩子又踢你了?”唐四走到她身邊攙着她,眼神異常溫柔。
“你老實告訴我,是我對你來說重要,還是孩子對你來說更重要?”這些時日,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對她的隱忍和寬容,還有他看向她時的眸子也比以往更溫柔更包容,她知道這樣的改變都源於這個孩子,她本不該和孩子吃這樣的醋,卻又無法說服自己不在乎。
“你和孩子在我心中一樣重要。”唐四蹲下身子,大手輕撫上她的肚子,耳朵剛要貼上去聽聽孩子在她肚子裡的動靜,便被柳眉雪不耐煩的推開,險些因沒蹲穩而坐在地上。
“你怎麼搞得?我又哪兒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唐四站起身來看着她,越發覺得她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人也極爲乖張。
“本宮看到你就不高興!出去,你給我出去!”心中的煩悶突然在一瞬間全部爆發而出,柳眉雪指着門的方向,對他大聲嚷着,全然沒有往日的半點儀態可言。
唐四看着眼前這個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人,忍了忍,還是沒有衝她發火,而是點點頭,說道:“好,我走!我走就是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體。”
“轟隆隆……”
一道閃電過後,緊接着一聲響雷傳來,
嚇得柳眉雪一個激靈。
“啊……”
她大叫一聲,彷彿在閃電驚雷中聽到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
唐四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一臉驚恐的她,終究不忍心就這麼一個人把她留在這裡。
他大步走到她身邊,緊緊把她抱在懷中輕聲哄着:“別怕,有我在,別怕……”
柳眉雪的身體一顫,緊緊抓住他腰間的衣服,眼中的淚奪眶而出。
別怕,有我在。
這句話好像咒語一般,曾經深深鐫刻在她的腦海中。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話,都讓她再次想起深愛的哥哥。
他曾經也在這樣糟糕的天氣裡,把她緊緊抱在懷中,對她柔聲說着:“別怕,有哥哥在,別怕!”
那時的哥哥,風流俊逸,是很多大家閨秀心目中的良人,但他的懷抱卻獨獨對她這個妹妹開放,這讓她一度以爲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原本以爲只要自己不嫁,這份感情便可以保持的夠長夠久,沒想到到底還是抵不過殘酷的現實。
哥哥死了,那個最疼她的人永遠不在了!
難以言喻的悲傷讓她的眼淚越流越兇,不明所以的唐四以爲她是被這雷聲嚇到了,一邊幫她擦眼淚,一幫心疼的哄着:“別哭了,待會雨下得大了,雷聲自然會小的,我幫你捂住耳朵好不好?”
“轟隆隆……”
又一聲巨大的雷聲傳來,柳眉雪一怔,身體也微微發抖。
自從離開家後,即使下再大的雨,打再大的雷,她都盡力剋制不讓自己露出膽怯,但這一次,她卻無法控制波動的情緒,無法繼續僞裝成把凡事都看開看淡的柳妃。
她把頭埋在唐四的頸間,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身,感受着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忽然便覺得窩心許多,如同船兒停靠進了港灣。
“雪兒,別怕。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陪你一起面對!”
一滴清淚自她臉龐滑落,這是她第一次爲唐四落的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