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生下了嫡長子,就有了根基。
那些姨娘們越作妖越好,最好像尤姨娘那樣自作聰明,敗露了,就徹底完蛋了!不過呢,到底還是要防着一點兒,因而吩咐粉蝶,“再說一遍!但凡我吃的、用的、穿的,一律都要仔細檢查!”
“是。”粉蝶嚴肅應道。
幾天過去,喬姨娘倒是老老實實的沒有作妖。
不是她特別聽話,而是血崩了幾日,身體虧得不像話。平日裡,喬姨娘連大聲吵罵丫頭的力氣都沒有,下牀得讓人扶着,整顆心都在記掛自個兒的小命,自然沒空費心思謀劃什麼陰謀了。
更不用說,還有玉蘭在旁邊勸着、看着,故而風平浪靜。
林映月聽說以後,與粉蝶道:“這麼看,玉蘭還算是一個有見識的丫頭,知道怎麼維護主子的利益,穩固主子的地位。喬姨娘好了,她跟着也只有好處的。”
粉蝶笑道:“在其位、謀其政,玉蘭只要不是傻的,都不會挑唆喬姨娘鬧事的。倒是喬姨娘有些半吊子水,生了女兒,人就變得情況做作起來。”
林映月也笑了笑,“不是變,而是本來如此。”將之前在雍州的時候,喬姨娘被尤姨娘暗地挑唆,假裝肚子疼,陷害她和蘇心琬的事說了。然後又道:“之前一段她看着老實,是因爲珍重肚子裡的孩子,加上世子爺護着我罷了。”
粉蝶聽了很是驚訝,“這麼說,喬姨娘也是一個不安分的了。”
“是啊,不安分。”林映月點頭,但是卻不以爲意,“只不過她的腦子沒有尤姨娘的好使,玉蘭也不像嫣紅那樣傻,再者世子爺有些厭倦她了,所以不足爲懼。更何況,喬姨娘如今只剩下半條命了。”
“也是。”粉蝶笑道:“小魚小蝦翻不出大風浪來。只不過呢,咱們也不可以太掉以輕心,平時多地方着點就是了。”
林映月也是滿意,讚道:“你辦事,我還是很放心的。”
於是,日子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去。
一個月後,喬姨娘所生的女兒滿月了,候府大辦滿月酒。喬姨娘是有孃家人的,只不過在雍州,提早了十天出發,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宴席。
之前喬姨娘仗着懷孕,想要讓她娘進府看望,被林映月推給霍焰,霍焰拒絕了。如今喬姨娘生了女兒,她的孃家人光明正大的過來,頗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意味。
只可惜,這份揚眉吐氣沒堅持太久。
因爲滿月酒席上,林家的人也過來道賀了。當然不是給喬姨娘這樣的身份道賀,而是祝賀霍焰得了庶長女。然後按照身份,林家的人自然要坐在正席,喬家只能次之,頓時就被人壓了一頭。
可惜妻妾有別,妻妾的孃家人自然也有別,天經地義。
喬家的人只能嚥下了這口氣。
喬姨娘雖然忿忿,但是想着上次霍焰的責罵和冷落,加上今兒又是她和孩子的大喜日子,不捨得鬧得難堪。因而也是忍氣吞聲,換了笑顏,“世子爺,趁着今兒大夥都在,你賞賜一個名字給姐兒,讓大夥都跟着高興高興罷。”
霍焰看了她一眼,沒拒絕,轉頭對林映月道:“女孩家的名字,你來起。”
要說主母給庶女賜名,那也是庶女的榮光,可惜喬姨娘不想要啊。氣得她,咬了好幾次嘴脣纔沒說出難聽的,強撐笑道:“世子爺,你別偷懶,就辛苦你給姐兒想一個名字,也不費多少腦子啊。”
霍焰斜視她,“爺覺得映月起得名字好。”
話說到這份上,喬姨娘要是再堅持讓霍焰起名字,而拒絕林映月,那就是公然嫌棄林映月起得名字不好。同時,也是詆譭霍焰的眼光了。
玉蘭悄悄扯了扯喬姨娘的袖子,低聲道:“姨娘,奶奶賜名也是好的。”
喬姨娘氣得那個肝疼啊。
林映月冷眼一掃,看着她,再看看喬家的人,心下忍不住一陣好笑。若是喬姨娘平時是個乖覺的,她也可以做個順水人情,勸霍焰給庶長女起名字。可是喬姨娘一向不着調,又不給點好臉色看,何苦做好人?
因而根本就沒有多想,直接道:“蘭心蕙質,不如就叫蕙姐兒。”
喬姨娘聽她這把隨意更加火大了,“奶奶,名字可是要用一輩子的。奶奶這麼腦子裡隨便一過,就給姐兒起了名……”
霍焰惱火打斷,“蘭心蕙質難道不是好話?怎麼隨便了?就你這德性,還指不定教出什麼樣的閨女,配不配的上蘭心蕙質,都是兩說呢。”
喬姨娘被當衆罵得顏面盡失,忍不住蓄淚,“爺,我這也是心疼姐兒啊。“想了想,總算想處一個不妥,“再說別人一聽蕙姐兒三個字,就想到蘭心蕙質,這個蘭,豈不是和玉蘭的名字重了?難道我的女兒,就配和一個丫頭做姐妹不成?”
玉蘭眼前要被捲入戰火,嚇得跪下。
霍焰眉頭緊鎖,就要發火。
林映月卻笑着阻攔,“世子爺,今兒是喬姨娘和大姐兒的好日子。”然後看向喬姨娘,“既然你不喜歡這個蕙字,那就改一改,用賢惠的惠。這樣既不會跟玉蘭有瓜葛,賢惠二字也是極好的,叫做惠姐兒便是了。”
喬姨娘還是不服氣。
若在平時,她可能不會跟林映月頂嘴。但是今天,不僅是她風光的大好日子,也是她女兒的好日子。更不用說,還有孃家的嫂嫂們在看着,親孃就在旁邊坐着,因此爭辯道:“奶奶張嘴一說,就……”
“你他媽給臉不要臉,是吧?”霍焰忽地火大,猛地站起身來,指着喬姨娘鼻子大罵,“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下三濫,不入流的小玩意兒而已。這天底下,願意給爺暖牀的女人多了去,能生養的也大有人在,你當爺稀罕你呢!”
他一發火,衆人都感受到了一陣莫名寒氣。
喬姨娘懵了。
玉蘭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周圍的小丫頭們也跟着低頭,喬家的人也是畏畏縮縮。甚至就連過來道喜的李氏,也坐立不安,不自覺的扯了扯林映月的袖子,低聲道:“映月……”
林映月卻淡然搖頭,安撫道:“娘,不與我們相干。”
霍焰已經走到了喬姨娘面前,將酒杯狠狠一摔!然後斥道:“是誰給你的膽子,當着爺的面就敢頂撞奶奶?要是爺不在府裡,那你還不上去把映月給撕了啊?下作玩意兒,以爲給爺生了一個丫頭片子,就能上天了!”
喬姨娘被嚇得一抖一抖的,不敢分辨,最後哭道:“爺,今天……,今天……,可是我和姐兒的……,大喜日子啊。”
“狗屁大喜!”霍焰狠狠啐了一口,冷冷道:“給你兩分面子,你就敢給爺開染坊了!別說你生個女兒,就是生個金蛋,那也沒你向映月呲牙的份兒!惹得爺惱了,就叫你立馬捲鋪蓋滾蛋!”
喬姨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滾……,滾蛋?爺……,爺要我去哪兒。”
“愛他媽去哪兒,去哪兒!”霍焰轉身不理會,上前攙扶起林映月,又吩咐丫頭,“好好扶着林太太,走,回內院去。”
一場滿月宴席,不歡而散。
霍焰和林映月等人走了,桃仙、葉仙等丫頭也偷偷溜了,胡嬌兒還被關着沒放出來,於是宴席上只剩下喬姨娘,已經蒙圈的喬家人了。
喬姨娘渾身發抖,抖了半晌。
玉蘭勸道:“姨娘,你彆氣壞了身子。”也忍不住有些埋怨,“姨娘也是,明知道這些日子世子爺冷落你,何苦又跟世子爺慪氣?這下好了,滿月酒鬧砸了,世子爺更生氣,姨娘往後可要怎麼處啊。”
喬姨娘嗚嗚咽咽的只是哭,說不上話。
喬太太不樂意了,指責道:“你一個丫頭,怎麼跟自家主子說話呢?”
玉蘭本來就對喬姨娘恨鐵不成鋼,忍不住火大,“我是鎮南侯府的丫頭,不是喬太太的丫頭!憑什麼指責我?再說了,我說的那句話不是爲喬姨娘着想?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走便是了。”說着,竟然也甩袖子走了。
旁邊奶孃抱着惠姐兒,小聲道:“姨娘,姐兒纔剛滿月,不合適在外面待太久,我先帶着姐兒回去了。”
等奶孃一走,喬姨娘的嫂嫂們也坐不住了。
本來嘛,連着趕了好幾天的路,從雍州跑到京城來喝滿月酒,本還想着得點賞錢。結果一毛銀子沒有撈着,反倒陪着喬姨娘捱了一頓臭罵,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因此也都沒有心情久坐,紛紛起身告辭。
到最後,只剩下喬姨娘和喬太太兩人。
喬姨娘撲在孃親懷裡大哭,嗚咽道:“娘,你也瞧見了。因爲我生了女兒,人人都輕視我、看不起我,世子爺也越發對我冷淡了。嗚嗚……,往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啊。”
喬太太也是生氣,但……,她心裡更多的是惶恐。
方纔霍焰對女兒冷淡無情的態度,讓她的心一陣陣拔涼。偏偏女兒還不識趣,沒有意識到目前如履薄冰的處境,爲了一點點小事兒,就跟奶奶林映月起爭執,繼而惹惱世子爺,連滿月酒都不歡而散。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