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柏花園的池塘,幾尾肥嫩的錦鯉慵懶緩慢在水中游曳,睡眠飄着幾朵綠葉和花斑。錦鯉慵懶的在水中游曳。
轟隆!
突然一聲驚雷響起,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淅淅瀝瀝灑在睡眠,驚起一片一片的漣漪。鵝卵石鋪的道路上,司徒筱嵐跑的跌跌撞撞,雨水打溼了他的頭髮,晚禮服已經滿是泥濘,高跟鞋早就跑的不知了蹤影。
上海的黃梅天讓黃朝這樣的北方人很不適應,司徒筱嵐渾身香汗參雜着雨水在一起,她很不舒服。黑暗中她找不到龍柏的大門在哪裡。
只知道黑暗中的整個龍柏花園酒店,空無一人,保安,門童,侍應生,服務員,一個人也沒有。
噗通一聲,司徒筱嵐在恐懼和疲憊的雙重影響下,終於一個踉蹌的摔倒在地了地上。泥濘的草地讓她的美麗和知性不復存在,跪在草地上,膝蓋也被磨破,整個人頭髮散亂,疲倦的像是在貝弗利莊園和自己的那兩個精悍男寵大戰了一夜一樣,渾身痠軟無力。
“混蛋,黃朝!混蛋,葉廣義!你們都是混蛋,我會活下去的,我會活下去的!我一定要活下去!”
司徒筱嵐艱難的再次站了起來,只是她還沒跑幾步,卻突然面前水潭的前方,一拍亮光閃了起來。兩輛黑色的轎車將車頭大燈打開,白色的刺眼燈光,瞬間照亮了司徒筱嵐的身前的大面積空間。
司徒筱嵐停了下來,她像是一朵末路的狂花,頭髮散亂,漂亮的妝容也都被雨水打溼,整個人狼狽的站在那大車燈的前面,一雙眼睛中充滿了恐懼,她擡起手,試圖遮擋一下刺眼強烈的燈光,但無濟於事,兩臺轎車車頭前的大車燈,太強烈,太刺眼,以至於他什麼都看不到。
一直到對面響起了一陣車門關閉的聲音,大車燈關上,只留下來了四個小車燈。
司徒筱嵐擡起頭,看到的是白色的燈光中一個模糊曼妙的身體,一旁還站着一個身材不高,不胖,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
“黃朝?”司徒筱嵐一眼就認出來了,的確,黃朝早已在司徒筱嵐心中化成灰他都能認得出來。
司徒筱嵐冷冷的看着車頭前的黃朝,語氣清冷的說道:“黃朝,今天這事情你的確辦的漂亮。但你一味的聽信葉廣義那個老不死的話,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得罪了寧王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黃朝哦了一聲,沒說話,眼鏡死死的看着司徒筱嵐。
司徒筱嵐繼續冷笑:“黃朝,都說你殺人不眨眼,是當代活着的土匪,以前我不相信,但今天你把整個龍柏酒店圍了起來,圈殺了十幾個洪門高層,我佩服你手腕狠辣,但我聽說,你從來不殺女人?還有,你就算不殺我,今天開始你和寧王的恩怨就算是徹底結了下來,你在上海,他在華盛頓,相隔千里,但你認爲他真的不能把你怎麼樣嘛?”
黃朝歪着腦袋,看着司徒筱嵐那張徐娘半老的臉蛋,半天之後,手腕一抖,一片黃銅色的光芒瞬間激射而去!噗的一聲,淳熙通寶將那司徒筱嵐的額頭穿了一個透心涼。
香消玉損,雨水中,司徒筱嵐無力的倒在了地上,眉心爆開一團血霧,血水順着雨水往地勢低窪的地方流淌而去。這在貝弗利莊園能養得起兩個下面活堪稱巨大的男模作爲寵物玩弄的女王,就這樣死不瞑目的倒在了淤泥裡面,毫無尊嚴和美麗可言。
看着司徒筱嵐的屍體,舉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喃喃輕聲道:“誰說我不殺女人?”
司徒筱嵐,這位曾經洪門大佬司徒棠的孫女,就這樣,倒在了龍柏泥濘的草地上,死於無名。
轟隆!
又是一道驚雷,閃電照亮了半邊天空,昏暗漸漸變黑的天幕被一道白光撕裂,司徒筱嵐停止了呼吸,趴在草地上,半張臉幾乎埋進了泥土和草甸之中,眉心的血窟窿還在不斷的冒着鮮血
黃朝走到司徒筱嵐的旁邊,撿起那鏽跡斑斑,但卻殺人於無形的古幣,看也不看的轉身離開。
“小爺,葉大爺給您的那些名單上的人全部清除了,沒有漏網之魚。”泰成走了過來,舉着一把傘,但雨勢逐漸變大,黑傘也難以遮擋全部落下的雨滴。
“嗯?”突然的,第三道驚雷從天而降,這一次雷聲滾滾而來,響徹天地。黃朝擡起頭,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威壓,彷彿就躲在那烏雲背後一樣。
黃朝放下了雨傘,仰起頭,看着從天而降的豆大玉珠落下,天幕之上的一根一根的雨線從天而降,細如銀絲,黑色的天幕之下,一望無際,猶如星辰隕落一般。
“不對勁!這附近有一股強大的氣機,雖然隱藏的極深,但...就在附近!”黃朝看着那漫天的雨線落下,突然的感覺到自己臉頰一涼,緊跟着他伸出手,抹在了自己的臉上。
低頭一看,指尖上沾惹了一片參雜着雨水的鮮血。
“回房間!”
黃朝幾乎是怒吼而出,然而所有人卻全都愣在了原地。他們
不知道黃朝的臉頰上爲什麼突然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紅線,但那紅線很快的擴張,緊跟着一條血印子便順着黃朝的額骨順流而下。
“回屋裡!”
黃朝再次喊出了聲來,而這一次,所有人幾乎機械接收到了命令一樣,開始往回跑。
一下子,龍柏的花園裡亂作了一團,而這一次,天空再次響起了一聲悶雷!
黃朝站在原地,周圍的人影快速從他面前掠過,他眯着眼睛,皺起眉頭,一股子強大的威壓從天而降。彷彿是有一個人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身體裡面,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心臟!
緊跟着,嘩啦嘩啦,突然之間那漫天飄落的雨線開始急速落下!
泰成他們前腳剛跑回屋子裡,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異響,衆人回頭看去,卻看到漫天的雨水落下之後,淅淅瀝瀝的落在地面,地面被砸開無數的石屑,落在枝葉上,咔嚓一聲脆響,枝葉整整齊齊的被雨水切斷,細小的雨線如刀子一樣落下,鋒利無比。
雨滴落在樹皮上,便刮掉一層的樹皮,落在石頭上,便鑿開一片碎屑,落在魚塘裡,兩尾錦鯉被攔腰切斷。
咬人的狗不叫,殺人的刀不會讓你看見!
“嗯?”站在落地窗前,青看着窗外毀滅一切的如刀的大雨落下,肆無忌憚的摧毀着一切。甚至偶有被風吹偏的雨滴,砸在了玻璃上,也是被刮開了一條細長的白色痕跡。
“這雨下的詭異!”青目光冰冷的看着窗外,而泰成他們一羣人則完全傻了眼。誰都無法理解,這些透明的雨滴,怎麼會落下來之後成爲了鋒銳的刀子,無堅不摧,連石頭都能擊碎?
“可爲啥小爺站在雨裡一點事兒也沒有?”趙東山看着黃朝,站在雨水之中,眯起眼睛,背對着衆人。
趙東山這麼一說,所有人也都立刻發現,黃朝整個人站在雨中,那些刀子一樣落下來的雨珠,根本沒有劃傷他!
“這不對勁!那些雨水躲着小爺走的!”泰成一眼看穿了問題所在。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之間,又是一聲驚雷炸響聲。 шшш✿ тtκan✿ c o
黃朝站在雨水之中,眯着眼睛,看着從天而降滑落的雨珠落地之後,像是負極相持的吸鐵石一樣,排斥開來,形成了一道一道的雨簾,圍織在自己的身體周圍,落地之後和雨水混在一起,殺人的刀,變成了溫柔的水。
“果然是個高手,寧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果然留有後手,在龍柏花園設下了法陣!”
黃朝眯着眼睛,擡頭看着頭頂的天空。陰霾的烏雲背後,密集的雨水還在傾盆而下。那一股子隱隱的威壓從天而降,像是星爺的電影功夫裡面從天而降的如來神掌一樣,壓得黃朝心頭一緊,一陣一陣的悸疼。
那些殺人的雨滴不算什麼,黃朝將靈氣在自己身體周圍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便可以將那些殺人的雨珠成功化解,可是這整個龍柏花園,都已經被佈置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更加高明的是,這法陣黃朝從頭到尾都沒有覺察到過。
整個龍柏花園都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黃朝被困鎖中間,進出不得。寧王的手段的確高明,他早就算準了這次的夜宴一旦成爲了鴻門宴,那便是他將黃朝等人一網打盡的大好日子。於是,當司徒筱嵐和馬胖子死了之後,寧王便啓動了這巨大的法陣!
叮鈴叮鈴!
突然就在這時候,雨簾開始變得稀疏了起來。雨水也從密集快速而變得緩慢綿軟。雨水來得快,走的更快。
雨很快停了,但空氣中卻瀰漫着一股子讓人渾身不爽的溼熱霧氣,這些霧氣從南往北而來。
黃朝抓住了這一細節,立刻掐指一算心中一番推演之後,立刻便判斷出來,這法陣的精絕生門便是在南方!
“這法陣精妙絕倫,兩儀四象,交相輝映,彼此連接,生門在南,死門在北,但這霧氣?嘶...”黃朝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股子陰冷的涼風從黃朝的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靠,這也可以,陰陽顛倒?!”
黃朝拳頭緊握了起來,他感覺的到,一股周圍的氣機正在急速的流轉,變換!
其實這套陣法的佈置並不算特別的精妙絕倫,五行,八卦,四象,兩儀的變化並不是特別的精妙絕倫。但讓黃朝大跌眼鏡的是,這套陣法居然可以變換陰陽兩極!
站在花園之中,黃朝可以明確的感覺到兩股氣機在流轉,陰陽交匯之處竟然颳起了一陣白色的旋風!那旋風中心,寸草不生,飛沙走石,一隻飛鳥誤打誤撞的飛進了氣流之中,瞬間被分割成了一地鳥毛和無數碎肉碎骨。
“靠,太玄乎了吧!”
房間內的泰成看的瞠目結舌,和泰成形成明顯正比的是黃朝,他依然站在花園之中,眼看着那一股霸道旋風颳動起來,他卻巋然不動。
這陣法區分陰陽,形如八卦,方圓之內,草木皆兵!
——刷!
一聲刺耳的聲音傳來,
猶如暗夜鬼嚎,頭頂驚雷陣陣,周圍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黃朝立刻感覺到了一陣威壓襲來,整個人嗓子一甜,彷彿是被人從後背拍了一掌,整個人一個趔趄的倒在了地上,一口鮮血從嘴裡吐了出來。
這一股氣霸道生猛,猶如催命厲鬼的喘息一樣,讓黃朝整個人險些暈厥過去。
噠噠噠...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踐踏春泥的聲音,頭頂驚雷漸漸平息,而整個陣法也歸於平靜,陰陽顛倒,生門和死門交換了回來。
卻看到龍柏花園的盡頭,一個模糊的人影若隱若現,帶着一股幾裡外都能聞得到的刺鼻酒氣,不遠處一個騎着毛驢的模糊人影漸漸出現。
黃朝眯起眼睛,擦拭掉嘴角的鮮血,緊跟着奇怪的一幕出現了。
兩耳傳來了一陣輕快秦腔小調,毛驢蹄子踏在地上傳來的噠噠聲響,清脆無比。而那模糊的人影逐漸走進,眨眼之間居然距離黃朝只剩下了四五米的距離。
卻看到那是一個糟老頭子,手裡提着一根破敗的皮鞭,光光的腦袋上沒有一根毛,側坐在毛驢的身上,腰間有一根旱菸袋,菸袋的一頭拴着一根系着紅繩的葫蘆。那老人下眼簾下垂,眼鏡無神迷迷糊糊的像是沒睡醒,坐在驢背上面一搖三晃,像是喝多了。
“前邊兒走的高文舉,後邊兒緊隨張梅英。高文舉偷眼把她看,張梅英後面觀貌容...”地地道道的秦腔調子花亭相會,這老頭唱的蒼勁有力,透着一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大西北氣概,調子更是猶如九曲黃河一樣,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而在這種黃梅天的煙雨江南的水墨畫裡,這調子更像是不解風情的一把濃墨,揮毫之間,整個氣氛也彷彿不再那麼溼潤,彷彿是置身於萬里黃沙的黃土高坡之上,風情粗狂而又奔放。
本以爲這老頭是個嚴肅的人,卻沒想到那毛驢慢慢騰騰的挪動道了玻璃窗前的時候,老頭嘬了一口旱菸袋。煙霧滲透進了溼潤的霧氣之中,老頭擡起腳,拿着旱菸袋狠狠的在腳底磕了兩下子,一對綠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向了不遠處的玻璃窗,呵呵一笑。
“那噶丹鳳眼的女娃娃長得真水靈...臉蛋白的跟羊球球一樣,看的老漢手心都癢了。”
這話說得一股子大西北的味道,南方人猛一聽還真聽不懂。而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八成就是青。
“可惜了,這張臉蛋咯。”
老頭子搖了搖頭,有抽了一口旱菸。
“不好!離開窗戶!”
只見老頭手中的旱菸袋猛然一甩,便看到那煙鍋上面拴着的葫蘆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度。而後一片昏黃色的氣浪平地而起,捲了起來!那黃色的氣浪捲動起來的瞬間,周圍空氣中溼潤的霧氣,也瞬間消失殆盡,猶如是被秋風帶走的落葉一樣,直奔青他們所在的大樓而去!
啪啪啪啪!數聲脆響,龍柏一樓大廳的落地玻璃窗,在脆響之中轟然坍塌!
猶如是一包包小浣熊乾脆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破碎起來乾淨利落,瞬間玻璃成了玻璃渣。轟然坍塌的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啊!
緊跟着一聲聲的慘叫不絕於耳,玻璃窗的轟然炸開,使得玻璃窗後面的人也被殃及了魚池,玻璃渣子刺入皮膚還好,扎入眼睛那纔是鑽心的疼!
遊興的臉蛋被劃破了一條血口子,青卻奇蹟般的躲過了一劫,也許是因爲她距離窗戶比較遠的原因吧。
雖然躲過了一劫,但青仍然面無表情的站在窗前,看着那捲起的玻璃渣子傷了無數的人,她卻仍然無動於衷。
黃朝大驚失色,驚駭於這老頭的高明手段,再看這老頭傷了不少的人,趙東山只差半寸眼珠子就廢掉了。當即一團怒火從心中生起!當即吼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黃朝手腕一甩,一道黃光劃破空氣,直奔那老頭面門而去!
然而,淳熙通寶速度雖然快,但好像在這老頭面前仍然是滿了一大截。
“嗯?小娃娃,你這手裡的寶貝可真是個好東西,送我成不?”
老頭騎在驢身上,中指和食指伸出來,卻看到淳熙通寶被他絲絲的夾在了手指之間。他晃了晃手指,略帶挑釁和輕蔑的語氣說道。
黃朝有些着急,緊握着拳頭,手腕一抖,兇刀也亮了出來。
“看這樣子你是不打算把你身上的其他兩枚通寶送與我了?罷了,罷了,我這人也不喜歡求人,你不給我,自然又不給我的道理。”
老頭子騎在毛驢上面,擰開葫蘆口,灌了一口烈酒。那一口酒似乎很燒,很辛辣。老頭喝的呲牙咧嘴,擠眉弄眼,長出了一口氣之後又是一臉的安逸舒適。
“寧王那娃娃沒得說錯,你這個姓黃的小娃娃身上寶貝倒是不少。”老頭子怪異一笑:“你不給我也沒關係,反正我也搶習慣了。哦,對了,小娃娃一會吃虧了可千萬別跑回去告訴你那個不中用的爺爺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