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衝破雲霄,射出萬道金光,陸楓背部的幾十道血痕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的越發刺眼。
陸棟看看血痕,眉頭一揚,揮起手中的藤條狠狠抽了下去。
一下,二下,三下……
陸楓死咬着牙,嘴脣已破,鮮紅的血滲出脣角。
紅日漸漸升起。
他仰起頭,直視着耀眼的紅日。
紅日,他也想若紅日,升起在這片大陸,令衆人仰視,而不是成爲爲人所嗤笑的廢物般的存在,苟延喘息。
廢物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在這片殺人不償命,弱肉強食的大陸,他隨時都會像只螞蟻被人一腳踩死。
他不甘心,所以他心甘情願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用痛苦來鑄就強健的體魄,寧願爲一絲渺茫的希望付出所有……
“叮鈴,叮鈴”
門外傳來清脆悅耳的鈴鐺聲。
陸棟眉頭動了一下,手中的藤條卻是繼續揮舞着。
鈴鐺聲在門口停下,一個穿着淡黃色長裙的妙齡少女悄然的站在了大門口。
少女腰間束着一條鵝黃色的束帶,束帶的末端各系着一個小鈴鐺,看上去清純而靈動。
站了一會,少女用一雙白皙水嫩的玉手理了下一頭柔順的,散落在肩頭的淡紫色長髮,迅速的將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從陸楓血痕斑斑的裸-背和飛舞的藤條上移開,低下頭,邁着小步走進了院子。
她不敢看那一道道的血痕,只消看一眼就會印在心裡,隱隱作痛;也不敢聽那“啪啪”的抽打聲,每聽一聲都會讓她的心砰砰跳動。
她低着頭,徑直走到了屋檐下,用雙手將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移到了爐竈旁,然後拿起一個水瓢將大鍋中翻滾的水一瓢一瓢的舀到了大木桶裡。
陸棟的抽打還在繼續。
陽光下,高大威猛的陸棟絲毫不像一個慈祥父親,而像一個兇殘無情的拷問者兇狠的抽打着俘虜。
陸楓的脊背已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了。
再結實強硬的肌膚也禁不住這般兇狠的抽打。
在又硬抗了十幾藤條後,陸楓終於一聲悶哼,撲倒在了地上。
正在舀水的少女聽見悶哼聲,一把丟掉了手中的水瓢,如同一隻黃色的蝴蝶飛到了他的身邊,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雙臂在地上一硬撐,卻又趴下了。
他的體能消耗已到了極限。
可他卻硬是倔強的,從顫抖的雙脣間擠出了三個字:“我沒事!”
陸棟丟掉了手中的藤條,扶着兒子坐在地上,又從水井中打了兩桶水倒進了少女搬到院中的大木桶裡,纔對少女打招呼道:“水兒,真是辛苦你每早都送藥劑來。”
少女揚起了一張清純而乖巧的臉,道:“陸伯伯,水兒不辛苦,這是應該的。”
三年過去,曾經的小水兒已出落的宛若一朵綻放的荷花,脫俗清雅,嬌羞含情。
十歲,雖說十歲的水兒身段還未完全發育好,但其曼妙纖細的玲瓏曲線卻也隱隱的勾勒出了一些會令人遐想翩翩的凹凸之處……
水兒、陸棟扶着陸楓走向大木桶。
陸楓一聲不吭,只是緊緊的咬着牙。
看着陸楓疼痛難當的神情,水兒心中就不時泛起陣陣揪心的痛,這種心痛不只是源自陸楓脊背上的血痕,更多的是來自陸楓冷漠而冰冷的臉。這張臉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一見到她都會眉開眼笑,會帶着她抓麻雀,逮蛐蛐,會和她做遊戲,會給她唱歌,會在自己被人欺負時不顧一切的護着她,與別人打的鼻青臉腫……
可現在,這張臉上再也沒有笑容了,自經過家族的天賦測試後,就完全的變了,變的冷冰而陌生,再不會帶她玩耍,開心的笑了。偶爾也會笑,不過多半是苦笑,很少能看到那種會心而開心的笑了……
水兒扶着陸楓的胳膊一步步走着。
這是一隻強而有力,充斥着無窮無盡的力量的胳膊,就是這隻胳膊上的拳頭會隨時隨地爲她而揮出,將那些企圖欺負她的討厭東西一拳拳的砸倒在地。
走到木桶前,水兒從衣衫袖中掏出了一個青瓷小瓶,輕輕的拔開了木塞。
一絲絲淡紫色的霧氣自瓶口飄逸了出來。
陸棟深吸了一口,不禁讚道:“你父親的‘痊靈露’可是調配的越來越精純了。”
兩年前,陸棟、陸正雲同時從戰場退役歸來後,由於職業的原因,7星高級法士的陸正雲當上了陸家執事,而從等級上來說比陸正雲還要高1星的8星高級戰士陸棟,卻成爲了一名普通族人。兩人都知道,這並非都緣於職業,而是與在家族中的地位有關,何況族長陸放老奸巨猾,是絕對不可能將一個隱形對手安置在自個身邊的。
陸棟、陸正雲二人目的一樣,心照不宣,這種無謂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而陸正雲接受陸家執事這個職位,也是希望能間接的得到一些消息。
陸棟回來後就幹起了老本行,鍛造;而陸正雲則閒暇之餘鑽研起了藥劑調配,如今已是一名2品藥劑師了。
藥劑師的等級沒有鍛造師那般複雜,只與所能調配出的藥劑品階所對應,能調配出2品藥劑便是2品藥劑師,調配出7品藥劑便是7品藥劑師。
藥劑調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別說7品藥劑,就是能調配出3品藥劑,成爲一名3品藥劑師,都會四面逢源,享受到不一般的待遇。
水兒交到陸棟手中的“痊靈露”正是陸正雲所調配的。
自陸正雲知道陸棟對兒子陸楓開始這般殘酷,幾近殘忍的訓練後,便每早都讓水兒送治療與強身相關的藥劑過來。
“痊靈露”屬一品藥劑,不但可以治癒皮外傷,不留任何疤痕,而且可以溫養筋脈,鬆筋活骨,在市面上至少都可以賣到10個銀幣。
水兒聽這位陸伯伯誇讚父親調配煉製的“痊靈露”,當即小嘴一撅道:“給楓哥哥用的藥劑當然越精純越好,不精純我還不答應呢。”
“哈哈~”
陸棟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右臂一擡,將手中的“痊靈露”輕輕的倒在了大木桶裡,木桶中的水頃刻間便變成了晶瑩透亮的淡紫色。
在陸棟與水兒的幫助下,陸楓艱難的爬到了木桶裡盤膝而坐,閉目、凝神,在藥力所帶來的刺痛中享受着肌膚癒合的快感。
陸棟在鐵砧上坐下,問水兒道:“你父親最近忙些什麼?”
水兒咯咯一笑道:“他啊,咯咯,他一閒下來,我就天天催着他調配藥劑,我要他快快升級,把最好的藥劑調配出來給楓哥哥用。”
陸棟笑搖着頭道:“我估計你父親要被你纏瘋了,他那性情能安下心來調配藥劑已是很不容易了。”
水兒小嘴一嘟,哼道:“我纔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呢。”
陸棟看着水兒咳咳乾笑。
忽然間,他笑容頓失,雙眼圓睜,目光緊緊的鎖住了水兒。
水兒被嚇一跳,奇異道:“陸伯伯,怎麼了?”
“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陸棟連着發出兩聲感嘆,臉上便是浮出了讚許的笑容:“好丫頭,十歲便是1星水屬性入門醫士了,這天賦,咳,就是放眼整個赤天帝國,都是……”
“噓~,別說別說,水兒是昨晚突破的,陸伯伯不要說了。”
水兒噓了一聲,兩隻手兒連擺,緊張的看着水桶中靜坐的陸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