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宋黎之很是心酸,如果她不由着陸明湛的性子跟着他一起胡鬧下去,是不是果果就能有一個完整溫暖的家,有爸爸有媽媽。
“你跟我進去。”一晚上都沒說話的奶奶終於還是單獨找了宋黎之。
坐在奶奶的房間裡,宋黎之很是不安,奶奶雖然溫和但也絕對的撐得起一家之母這個位置。
“聽我媳婦說,你不能生孩子。”老太太直奔重點。
宋黎之終於明白以前對她還算喜愛的奶奶,爲什麼今天突然變得這麼冷淡,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她沒有隱瞞的點了點頭,“是。”
老太太直截了當,“既然做不到傳宗接代,就不要站着這個坑不走,沒有孩子你們現在可能會覺得沒什麼,但日後,我怕小、三後悔。”
宋黎之笑了笑,心裡有苦但她不會說,“我知道的奶奶,我沒打算和他在一起,我跟着他回來只是爲了讓他死心。”
奶奶對於她的話似乎是似信非信,宋黎之微微一笑,“奶奶,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先出去了,您也早點休息。”
“孩子,不是奶奶不喜歡你,是奶奶爲你們着想,小、三那個孩子的脾性我們都太瞭解,我怕他一條路走到黑。”
“奶奶,我都懂。”
宋黎之的都懂,讓老人家很是於心不忍,她想起了在孤兒院的那個孩子。
……
房間裡,陸明湛赤着精瘦的上半身從浴室裡走出來,下半身也只是簡單的圍了一條軍綠色浴巾,一雙鷹眸凝着坐在沙發上的宋黎之。
“我奶奶剛纔和你說什麼了?”他一邊擦着短寸頭髮上的水珠一邊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問她。
宋黎之看了他一眼,很快的別開視線,要不要穿的這麼暴露,是故意誘惑她的吧。
“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是說了什麼?”陸明湛不依不饒,剛纔吃飯的時候他就故意的什麼都不說,想看看她在這個家裡是怎樣的存在。
難怪她不喜歡來這裡,不只是他的父母不喜歡她,連爺爺奶奶好像也不喜歡,難不成她真的就如她說過的,騙過他。
宋黎之低頭想着剛纔奶奶的話,不能生就不要站着坑不走。
感覺到一隻大手鉗在她的下巴上,讓她不得不扭頭過去和他四目相對,他眉宇間凝着股威懾的陰氣,不容置喙的命令口氣,“說。”
宋黎之看着他,既然沒有結果,那每一步就向着結束的方向走就好。
她動了動脣,聲音不溫不火,“就是提醒我,讓我別想在你這裡騙到錢。”
她察覺到他眼神中的一抹失措,他鉗在她下巴上的手在用力,毫不憐惜的想要讓她感覺到疼。
他的嗓音涼的沒有一絲溫度,“那你這一次想過從我這裡拿走多少?”
宋黎之笑了笑,“是你逼我來的,我現在因爲你連工作都沒了,你至少要把工資錢給我報了吧。”
陸明湛冷冷的嗤笑着,還真是很喜歡談錢的一個女人,他鉗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玩味的摩挲在她的脣下,語氣淡涼,“那你怎麼不和我離婚。”
“離婚?”宋黎之聽到這兩個字似乎是感到很新鮮似的。
陸明湛繼續說,“離了婚你就可以分到我一半的財產。”
宋黎之笑了,笑的有些魅惑人心,她看着他,動了動身子,伸開雙臂主動的摟在他的肩上,雲淡風輕的嗓音很好的掩飾了她心中的酸澀。
“你會分給我嗎?你的家人肯定不會同意你給我錢的,你曾經說過的,你這個職業指不定那一天就被一槍嘣了,到時候你的就都是我的了,現在和你離婚,我不是太吃虧了嗎。”
“宋黎之!”他毫不客氣的甩開她那張媚笑的臉,他的力氣特別大,讓坐在沙發上的宋黎之往後一倒,很是狼狽的樣子。
她是巴不得他死的吧,所以在看到他手術成功回來的時候,她眼神中的那落寞不是因爲他忘記了她,而是因爲他好好的回來了。
“去洗澡睡覺。”他不在看她,起身很大的力氣將她從沙發上拽出去,似乎是恨不得將她扔的越遠越好。
此時,宋黎之的心是疼的,可她覺得還能忍,只要讓他討厭她,厭惡她,他們就可以結束了,他纔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她彷彿一點兒都不受傷的笑了笑,嬌聲說道,“陪睡可是要額外價錢的奧。”
“滾!”陸明湛一聲怒吼,再也不看她。
浴室裡,宋黎之臉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水還是淚,心疼的厲害,卻只能繼續。
等她從浴室裡再次調整好心緒走出來的時候,以爲又會是他帶給她的一場聲嘶力竭,但卻沒有,他已經躺在沙發上,似乎睡了。
他那麼高大的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真的很憋屈,就好像他此刻想要宣泄的憋屈心理一樣。
可能是因爲房間裡的燈還亮着,他單手遮住雙眸,已經換上了睡衣卻沒蓋任何東西。
宋黎之走路不敢有動靜,他的敏銳性特別高,一點兒小動靜都可能讓他醒過來,她先是輕手輕腳的去關了燈,然後纔拿走了牀上的薄被去給他蓋上。
他始終一動未動,看來是睡的挺沉,她站在沙發上,接着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朦朧下的他,好想念。
她不敢太靠近他,怕他會醒來,她轉身,光着腳丫攝手攝腳的回到牀上躺好,房間裡只有一牀被褥,給了他,她只好在衣櫃裡找了一件他的大衣蓋着。
覺得這件屬於他的大衣,別所有的棉被都暖和,真想離開的那一天把這件大衣偷走,永遠的留在她的身邊。
等她躺好的時候,躺在沙發上的那個人不動聲色的睜開了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盯着牀上的那個她,一直看着。
深夜,宋黎之醒來的時候發現那牀唯一的被褥已經蓋在了她的身上,而沙發上,也沒有了他的身影。
宋黎之找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這才凌晨三點,他不應該起這麼早啊,心想着,他不會是因爲沙發上睡得不舒服去其他房間睡了吧。
現在她也已經醒了,反正也睡不着,她就起身將房間裡的燈打開,剛準備去洗手間洗把臉,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明顯的透着不悅,在房間裡沉啞的蔓延開來。
“大半夜的你開什麼燈,關了。”
宋黎之被嚇到,忽的聞聲望去,他沒有去其他房間,而是坐在地上倚在牆上的。
宋黎之拖鞋都沒穿就走了過去,蹲下,問還閉着眼睛緊蹙着眉心的陸明湛。
“你坐這裡幹嘛?”他是做惡夢了還是那裡不舒服?
陸明湛倏地睜開那一雙銳利的眼眸看着她,她現在心慌的眼神是在擔心他嗎?她在他身邊,不只是爲了錢吧。
“你怎麼了?那裡不舒服嗎?”宋黎之的手剛要放在他的額頭上,確定一下他有沒有發燒之類的症狀。
擡起的手被陸明湛半路攔截,他大手緊握着她的小手,一雙眼眸深深的凝視着她,聲音沉啞有力,“這個人是你嗎?”
從剛踏進這個房間開始,她就注意到這裡,但她刻意的不去在意,就是爲了證明給他看,她不在乎。
“不是。”她篤定的回答。
她的答案成功的刺疼了陸明湛的心,他笑了笑,繼續問她,“那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知道。”宋黎之想要從他的大手裡掙脫出她自己的手,可他就是用力攥着,不肯放手。
陸明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起身,然後倏的一下就鬆開了她的手,他扭頭看着牆上的人影,聲音不悲不喜,“我忘記的好像不只有你一個人,這個人,我也把她忘記了。”
宋黎之覺得,其實他只是在因爲忘記一個人,而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事情,所以才如此固執的想要努力想起她,“其實有些人忘記了,比記得好。”
陸明湛突然轉頭看着宋黎之,一雙深眸如黑曜石般深邃神秘,“可我想她,只要在這裡房間我就想她,我不敢出門,在任何地方我都找不到她,只有這個房間裡,我才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陸明湛……”放過自己吧,忘了就忘了,別再固執的去求回一段心殤。
“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
“你把我畫在她的身邊,我想一直和她在一起。”他是話裡有話的,他手裡的畫筆硬是塞到了宋黎之的手裡,不容她拒絕。
宋黎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他怎麼就是不懂,她的逃離是因爲沒有結果,即使現在在努力,都是徒勞的。
“畫啊。”他又變得不耐煩,就差對她大吼,可他好像在忍着。
宋黎之看着面前高高的他,畫筆先是從他的手邊起筆,他的手影蓋住了她的手影,他說,‘我想牽她的手。’
畫到肩膀的時候,他說,‘我想讓她靠在我的肩上,我想告訴她……’
“等你見到她的時候,再和她說吧。”宋黎之無情的打斷他的話,她現在疼的不只是心,連畫畫的手都在顫抖,她怕堅持不下去。
他突然的一個翻身,將她推到堅硬冰冷的牆壁上,那個人影的弧線和她配合的天衣無縫,不是她又會是誰?
他看着她,笑了,笑的揶揄諷刺,笑的悲涼絕望
宋黎之,你到底還要隱瞞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