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秋水_215、鑽石光

回到家,程靜掏鑰匙的時候才發現,外套兜裡不知何時塞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外面工工整整地寫着“遲到的祝福!羨君可和Sebastian恭賀二位新婚大吉!”打開一看,一沓子嶄新百元大鈔,目測足有五六千。肯定是剛纔擁抱告別的時候羨君可偷偷塞的,深秋衣服穿得厚,程靜一點兒沒察覺。

程靜笑了,把紅包給李博看,他們婚禮在兩個多月前辦的,當時羨君可不能回國,他們也沒寄請柬給她。誰知她一直惦記着,這次出差回來還要補個大紅包。心地善良的人老天爺自會眷顧,羨君可一定會幸福的。

轉眼就要回德國,這十幾天飛逝而去,Sebastian覺得不虛此行。羨君可的父母比他預想得更有教養,更加和藹,好像一點兒都不抗拒他這個金髮藍眼的“多毛怪”整天在家晃盪,當他是自家孩子一樣。羨君可的朋友他同樣很欣賞,他們身上有種積極向上心胸豁達的氣質,受過良好的教育,待人接物大方有禮,有這樣的一代年輕人,未來世界的希望就在中國,毫無疑問。

離別在即,羨君可流露出不捨之情,賴着爸媽絮絮叨叨,把Sebastian涼在一邊。她把身上所有兌換了沒用完的人民幣和備用的大額歐元鈔票都硬塞給了爸媽,這次又不能在家過年,聊表心意。

羨君可的爸爸媽媽當然捨不得女兒,她好幾年沒在家過年,德國的長假是在聖誕節前後,春節期間正是工作忙碌的時候,她年年只能遙祝父母新春吉祥。但這一次分別的感覺有微妙的區別,她不再是一個人孤零零,有Sebastian陪着,他們很放心。

週五晚上的餞別宴是舅舅張潤做東,他本想去琴臺路訂一家高級餐廳,轉念想想,才收了Sebastian的100萬歐元投資就大吃大喝,實在影響形象。正好打聽到Sebastian這回來還沒吃過火鍋,於是改爲在桐梓林一家大衆化的火鍋老店請客。

張潤一家人都出席,老婆和上初中的兒子不習慣講英文,一直說成都話,Sebastian並不覺得被冷落,因爲羨君可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一直陪他聊天,給他當翻譯,連蘸料碟子都替他做好。

她怕Sebastian不習慣用筷子,親自替他燙蔬菜,撈出來給他吃。其實Sebastian不太習慣大家都把筷子在同一個鍋子裡面涮來涮去,羨君可一句話就把他逗樂了:“瑞士的起司火鍋和巧克力火鍋不也是這樣嗎?大家拿着叉子在同一個鍋子裡攪啊攪的,論衛生程度來,吃火鍋好歹還高溫消毒呢!”

入鄉隨俗,他就不講究了,給他啥就吃啥。其實蠻好吃的,雖然很多食物看不出來是什麼,吃起來確實美味,他隱約猜到是一些假如在德國他根本不會吃的古怪東西,但他是個隨遇

而安的人,尤其對異國文化抱着海納百川的心態坦然接受。

羨君可和舅舅張潤很親熱,不時聊天,她以爲舅舅是第一次見Sebastian,爲他說了許多好話,告訴舅舅她送的萬寶龍鋼筆是Sebastian付的錢。張潤心想,好外甥女啊,你男朋友豈止替你送了幾百歐的小禮物,100萬歐的鉅款幾乎是白給我啊!

Sebastian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一直笑眯眯地吃東西。等羨君可去洗手間,張潤才找着機會給Sebastian敬酒,他本是個能言善道的人,可是此時不會說英語就跟啞巴一樣,只好幹了一杯酒,用力抱了一下Sebastian,說出他屈指可數能脫口而出的英文:“Thank you!”

張潤大聲重複着謝謝,Sebastian含笑用中文回答:不用謝。張潤驚喜不已,纔來兩週,這小子的中文已經突飛猛進啊!他激動地說,那筆錢一定會盡早連本帶息還給Sebastian,保證讓他有賺。

羨母解釋了一下這番話,Sebastian忙做了個不要再提的手勢,他想了想,把剛學的有限的單詞組合成一個簡單的主謂句:“我們是家人!”

張潤理解了,因爲是家人,今晚就不談生意,只談感情。

“好!好!”張潤衝他豎起大拇指,夠仗義!這個外甥女婿他認定了!

Sebastian看得懂大拇指的意思,也明白“好”的含義,他從頭到腳都舒暢極了,比剛纔吃朝天椒還要爽,因爲,這意味着他被接納爲羨君可的家人,他最愛的女孩的家人。

吃完火鍋,告別張潤一家人,羨家三口帶着Sebastian樂呵呵地開車回家,Sebastian察覺滿身都是油煙氣,很想馬上洗個澡。他問羨君可自己聞起來臭不臭,她開朗地說,這會兒全家都臭,誰也不嫌棄誰。

Sebastian快速洗個澡,羨君可走進臥室磨磨蹭蹭地慢慢拾掇。Sebastian估摸着羨君可父母該收拾好了,拿上筆記本電腦去敲門。

羨母正拿毛巾擦頭髮,見Sebastian破天荒地來找他們私聊,很是驚訝。Sebastian顧不得客套,抓緊最後一點時間,打開電腦對老兩口展示一些照片,都是戒指。

他說:“我計劃在新年的時候向君可求婚,請你們看看哪一枚戒指最好?”

老兩口面面相覷,這進展也太快了吧!Sebastian聰明絕頂,立刻讀懂他們臉上的信息,誠懇地說:“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見見你們,也讓你們看看我是什麼樣的人,我想親自來徵求你們的認可,允許我和君可在一起。我倆戀愛的時間不算長,但我是抱着天長地久的心情在和她交往。也許你們覺得太着

急了,可是情到濃時,一年和一天又有多大區別呢?戀情在最美好的時刻許下承諾,不是最完美的嗎?這份承諾和相處時間長短沒有必然聯繫,若是感情不夠深厚,哪怕十年八載,也未必能成佳偶,二位覺得我說的有沒有一點道理?”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女兒和黎昕,那個看着靠譜,實則一肚子花花腸子的小夥子,早讓他們傷透了心。Sebastian講得對,誰說感情的濃度是由時間長短來決定的呢?

羨母定下心來,看他的照片,每一枚戒指都華麗非凡,祖母綠、紅寶石、藍寶石、白鑽、黃鑽……羨父只是看,不說話,他覺得太過奢侈。

“都是你爲君可買的嗎?”羨母忍不住問。

“不,這些是我母親的個人物品和家族繼承財產,比如這枚紅寶石戒指,是全套珠寶裡面的一件,我母親生前常常佩戴,是她最愛的首飾。君可曾說,她希望人生第一顆鑽石希望是心愛的男人所贈。所以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這顆白鑽,雖然款式簡單,但是最頂級的品質,純淨無瑕,切工一流,卡地亞出品,有2克拉左右,不算太誇張,很好搭配衣服。你們認爲呢?”

老兩口湊近了看,這是一顆以玫瑰金底座高高托起的正圓形鑽石,戒圈上嵌有小碎鑽,照片是Sebastian用數碼相機拍攝,不算非常專業,但鑽石的火彩仍然攝人心魄,實物肯定美不勝收。他們下意識地知道這很貴,不知該說什麼好。

Sebastian放大照片,讓他們看得更清楚:“我最愛這一枚卡地亞白鑽戒指,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它了。叔叔阿姨,請你們相信我的誠意。其實我完全可以重新訂做一枚戒指,但我特意把家族的珠寶找出來,只因爲我想和君可分享我擁有的一切,分享我對母親的懷念以及家族的榮耀。這世上錢能買到的東西都是便宜的,只有用心交換的才珍貴。我感激你們把君可這樣的天使般的女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她是我的生命,我的光。”

最後這番話深深打動老兩口,羨父還端着一點長輩架子,羨母已經熱淚盈眶,忍不住擁抱Sebastian,他單膝跪在地板上,像個孩子。羨君可洗完澡出來一個人都看不見,敲門走進父母房間,Sebastian趕緊合上電腦。

“你們幹嘛呢?揹着我在屋裡說話。”

Sebastian把電腦藏在身後,微笑說:“明天就要走了,我來告別。叔叔阿姨叮囑我要好好對你,不許欺負他們的寶貝女兒。”

羨君可踮起腳尖捏Sebastian的耳朵:“那是,你敢欺負我,我就跑回孃家哭訴,讓你找不到!”

“我怎麼會欺負你呢,疼你都來不及。”不顧父母在場,Sebastian吻羨君可的額頭,甜蜜擁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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