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是秦時去把左煙接回來的,一路上誰都沒說話,秦時只是靜靜地抱着她。
因爲自己當初也曾經歷過這樣的痛,所以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所有安慰的話語對於她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
後來還是左煙自己先開的口,她問秦時:“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
秦時心疼地看着她,輕聲道:“是非同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你的。”
“他?”左煙似乎不敢相信,眼睛倏然睜大。
秦時肯定滴點點頭,“左煙你要相信,非同心裡還是愛你的,如果不愛,兩年前他就會提出離婚,之所以到現在纔對你提出,只是因爲他太累了。”
“我和他說了我會改的,我也說了我……”左煙忽然變得激動起來,說話也不再連貫,泣不成聲。
秦時抱着她,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小時候我們做錯了事,向父母承認錯誤之後,也總要過一段時間,父母才能從我們的行爲中判斷我們是否真的改過了,你說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非同不是真的要跟我離婚,只是想要看到我的改變?”
“這個我不敢肯定,但是以我對認識他這麼多年來說,他不是個薄情的人,更加不會始亂終棄。”
畢竟秦非同拿離婚刺激左煙改變這一點,純粹只是大家的猜測,誰也不敢真的肯定。
他們兩人的事,只能由他們自己去解決。
……
送完左煙回家,秦時顯得心情很不好。
誰會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離婚呢?而且從別人的婚姻中,多多少少會得到一些警示。
秦豫北最近回倫敦去了,西麗也跟着一起回去了,只有殷沁留在這裡。
剛好碰上楊輕羅的忌日,殷沁想要一起去祭拜一下自己的母親。
殷正樓看了看她的大肚子,有些擔憂,“你還是別去了,墓園裡面要走路的,你吃不消。”
“爸,我哪有那麼較弱。”殷沁無奈地笑了起來,“醫生都說了,要多走走,生的時候會順利一些。”
而且整天悶在家裡,人都快要悶傻去了。
後來殷正樓總算是同意帶上她一起,
順帶兩個小傢伙也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小壞蛋把玩着殷正樓衣服上的鈕釦,仰着小臉天真不已地問:“外公,外婆是什麼啊?”
從小到大,只有外公,從來沒見過外婆呢。
殷正樓笑了笑,心口卻酸得不行,“外婆就是外公的妻子啊,她跟外公就像是你爸爸跟媽媽一樣。”
“跟爸爸媽媽一樣?”小壞蛋轉頭看了看秦時,忽然賊兮兮地笑了起來,往上湊近殷正樓的耳朵,小小聲地說:“那外婆是不是也跟媽媽對媽媽那樣對外公你這麼兇啊?”
雖然秦時和顧行年已經儘量避免在孩子面前發脾氣,可秦時真的被顧行年寵壞了,偶爾一不注意就會急性子。
每每那個時候,顧行年就笑笑,從來不跟她吵。
一開始秦時是以爲他不想在孩子面前起到一個壞的作用,後來時間久了才知道,所有的忍讓都是因爲愛。
一場婚姻裡,只有夫妻足夠相愛,這個家庭纔會真正的幸福。
如果只是因爲孩子,那麼總有一天是會爆發的。
小壞蛋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可車廂的空間總共就這麼點大,秦時當然聽得到他說話。
她轉頭看顧行年,發現顧行年也正好在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裡滿滿的都是暖暖的愛意。
殷沁這時故意嘆了口氣,對殷正樓說道:“爸,我突然有點後悔跟着一起來了,我想下車回家。”
“哦?爲什麼?”
“阿北不在他倆就秀恩愛虐我,你說這怎麼能忍啊!”
話音落下,車裡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壞蛋還不是很能理解他們在說什麼,但也跟着哈哈笑了起來,一時之間,車廂裡的氣氛特別溫馨。
……
到了墓園,大家的心情就沒之前那麼輕鬆了。
這是秦時在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是誰之後,第二次來到楊輕羅的墓前。
是的,除了第一次,她再也沒有來過。
去年楊輕羅忌日的時候,顧行年曾暗示過她,但是最終秦時沒有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來,可能是因
爲那個時候帶孩子太忙,可能是因爲心裡還害怕着什麼,也可能是……太陌生。
一個自己從出生就從未見過的女人,竟然是給了自己生命的那個人。
每每想到這一點,秦時的心裡就一陣陣地發涼。
顧行年在來的路上就已經開始擔心了,果不其然,她一下車整個人就變得很緊繃。
“沒事的。”他走過去,牽住秦時的手,握緊。
秦時本來全身發涼,現在被他握住了手,頓時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手心傳來,迅速竄遍了全身,漸漸回暖。
殷沁站在她的另一邊,也輕聲說:“現在我們大家都在你身邊,所有的不好都已經過去了。”
命運給你安排的路也許並不是一帆風順,可苦難一定會有盡頭,幸福或遲或早都會來到你身邊。
秦時點了點頭,不斷地在心裡對自己重複——
之所有能有現在的幸福生活,也是因爲她在二十幾年前給了自己生命。
所有,感謝她吧。
……
晚上,晚餐過後。
殷正樓第一次對秦時說起她的母親,也就是楊輕羅。
其實在這個家裡談起楊輕羅,真的不太合適。
因爲顧行年的爺爺當年也曾喜歡過她,或者稱之爲迷戀更加恰當。
很久很久之前,楊輕羅還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小姑娘,殷正樓比她大五歲。
而顧行年的爺爺,和他們是隔了一輩的人。
然而男人這種動物,或許天生喜歡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吧。
在一次機緣巧合下,他遇到了楊輕羅。
後來,殷正樓突然無故失蹤,已經懷孕的楊輕羅走投無路。
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以爲她會來求自己,可她沒有。
再後來,秦時出生,楊輕羅去世,所有的事情翻天覆地地改變了。
這麼多年過去,殷正樓從未對誰提起過這些事,今天,是第一次對秦時說起。
他說:“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們。”
當初如果不是我虛情假意的溫柔,又或者事後我多一點點英勇,一切都不該是後來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