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陳寧陌已是站起身來,繞過長案邊踱步邊開口言道:“此詞雖則是一首愛情詩詞,詞內字裡行間卻有一股對愛情求之不到的苦悶之感,似乎爲襄王有心,神女無夢,也似乎爲了兩者各有感情,卻因地位身份之懸殊,而不能在一起的傷感,所以才說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又道是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說到這裡,陳寧陌話語一頓,轉過身來望着似乎已經呆愣住的崔文卿,直截了當的言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心裡除了折昭,似乎另有他人!而這首詞,也是爲那個他人所作!”
此話恰如平地驚雷,驚得崔文卿差點就這麼從案几後跳了起來,他怔怔然的望着陳寧陌,好半響方纔哭笑不得的言道:“學士,在下的心裡只有我家娘子,怎會還有他人?你這不是胡言亂語麼?若被阿昭知道,可就麻煩了。”
陳寧陌搖手言道:“崔文卿,事實勝於雄辯,你也用不着故意瞞我,而且我也知道她文才出衆,相貌出衆,也算是難得的佳麗,你會心儀於她也很正常。”
崔文卿吃驚的嘴巴幾乎可以塞入一個鴨蛋。
這美人兒學士今日發的什麼神經?她口中的她究竟是誰也?!
陳寧陌自然不知道崔文卿心內的迷茫。
在他看來,這首愛情詩詞自是崔文卿爲司馬薇所寫。
而且詩詞雅集的時候,向來喜好詩詞的司馬薇居然連一首詩詞都沒有作,反倒是幫助崔文卿研磨。
由此可見,兩人早就心意相通,故此採用這首《鵲橋仙·纖雲弄巧》來表達相互之間的愛意。
此番種種,更是證實了陳寧陌對兩人關係的猜測。
不過,她也相信崔文卿和司馬薇都是發乎情而止乎禮的,特別是司馬薇,斷然不會是那種淺薄無德的女子。
故而,陳寧陌纔會暗中提點,並沒有以師長之身嚴格訓斥他們。
見到崔文卿依舊呆愣微語,陳寧陌語重心長的言道:“文卿,你是我的學生,而阿昭更是我的愛徒,夫妻之道貴在相互包容理解,方能琴瑟和鳴,我也知道阿昭平日裡忙於軍務,只怕會有所冷落於你,但你也絕對不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來,我這麼說,你明白麼?”
說完,她含笑望着崔文卿,使得自己看起來勁量能夠平和一些,就好似朋友般與崔文卿探討商量,以便他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學士……我真的不明白,你說的她究竟是誰呀?”崔文卿當真啼笑皆非了。
陳寧陌嬌靨一沉,冷聲道:“怎麼地,我說了這麼多,難道還對牛彈琴不成?”
崔文卿撫額痛苦出聲道:“學士字字珠璣,在下的確不知,也不知道學士你能否給我一個提醒?”
“哼!真是寧頑不寧。”陳寧陌以爲崔文卿故意不想說破,不禁寒起了俏臉,拂袖言道,“若是想不通,想不明白,那你從今往後都不要到我這裡來了,我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學生!”言罷雲袖一甩轉身冷然道,“既然如此,你走吧,多久想明白了,多久再來。”
崔文卿見她主意已定,雖則一頭霧水,但也只能點頭言是,怏怏離去。
聽到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陳寧陌方纔輕輕一嘆,自言自語的言道:“只希望我這麼做爲時不晚,若是讓薇薇插足他們夫妻之間,以阿昭的秉性,只怕會有大麻煩啊!”
※※※
兩日之後,高仕雨匆匆返回了洛陽,未及歸家便朝着謝府而去。
“姐夫,君若柳那小賤人真的失蹤了?”剛見謝君豪,高仕雨便是驚聲一問。
謝君豪苦笑言道:“是啊,我已經令人在城內足足尋找了兩三天,都沒有發現此女的下落,只怕已經不在洛陽城。”
高仕雨怔然半響,忽地想到了什麼雙目一亮,急聲言道:“姐夫,或許我知道她藏在那裡。”
“哦?”
“不瞞姐夫,昔年君若柳未曾賣身之前,曾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叫做姚徒南,兩人感情極好,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只不過後來君若柳家道中落賣身賤籍,纔來到了洛陽青樓,不過這個姚徒南卻是死纏着君若柳不放,我倒是懷疑君若柳會不會去了姚徒南住處,藏在了那裡!”
聽罷此話,謝君豪臉上有些難看,忍不住埋怨道:“你不是說過此女乃是清倌人麼?沒想到居然這麼不知檢點,竟與他人勾三搭四?這樣的女子你還介紹給我爲妾?!當真胡鬧!”
高仕雨笑嘻嘻的言道:“姐夫,君若柳的相貌可以說是萬里挑一,美貌無雙,就連我以前都是見他心癢不止,你那羣小妾更是沒一個能夠比上,有了好東西,我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姐夫你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可是找過老鴇子驗明瞭君若柳的情況,確保她是處子之後,才斗膽獻給姐夫你。”
一席話聽完,謝君豪面容怒意頓時緩和,嘆息言道:“仕雨,當初你姐姐難產而死,將你託付給我照料,對於我來說,你就如同我的親弟弟一般,而你對我謝君豪也的確猶如親人,有什麼好東西首先想到的也是我這個姐夫,然自從你姐姐離世,我也沒有再立正妻,若是那個君若柳當真與人私通,只怕我會立即淪爲世人的笑柄,所以說,這件事關乎到我的名聲,必須慎重待之。”
高仕雨立即明白了過來,一臉愧疚的點頭道:“姐夫,我明白了,這件事你交給我去辦就可。”
謝君豪滿意點頭。
見狀,高仕雨微微遲疑了一下,問道:“若是發現君若柳真的是去了姚徒南那裡,咱們……”
謝君豪冷笑開口道:“沒有人能夠在背叛了我謝君豪之後還能暢快而活,你直接將他們解決了便是。”
“解決?”高仕雨細細琢磨着這個詞彙,霎那間不禁心頭一陣猛跳。
謝君豪面露殺機的言道:“找到他倆之後,你直接將他們兩人亂棍打死,洛陽府那裡,我自然知曉如何處理。”
高仕雨聞言心頭一鬆,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辦理此事,姐夫放心。”說完,腳步匆匆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