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陳宏單獨召見了尚書令王安石,說出心內疑惑。
“恩師,讓崔文卿前去隩州平亂,不知你覺得靠譜麼?”
面對陳宏的疑問,王安石微笑回答道:“自然靠譜,先不說崔文卿出衆的能力以及卓越的見識,單是異地安置之策乃是由他設想而出,相信在這方面,他所想所做一定能夠比其他人高明,另外若是他前去隩州擔任安撫使,不用問也一定會得到振武軍大都督府的鼎力支持,折昭對崔文卿更會悉心幫助,絕對不會存在二心,故而崔文卿前去,可謂是佔了地利人和。”
陳宏微微頷首,猛然想到一點,疑惑發問:“爲何崔文卿只佔了地利人和,卻無天時呢?”
王安石臉上多了一份鄭重之色,捋須言道:“崔文卿之所以未佔據天時,乃是因爲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從目前算來,頂多也必須在四個月之內解決隩州亂局,這還不包括他從洛陽出發前去隩州所耗,故而在時間方面,的確非常緊張,滿打滿算也最多三個月,官家不妨想想看,三個月之內平息隩州異地安置之民騷亂,且須得讓他們衆志成城,抵禦遼國入侵,是否是太過困難了?”
陳宏頷首道:“聽恩師這麼說,此番任務的確艱鉅,崔文卿能夠臨危授命,實屬難得。”
王安石笑言道:“是啊,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由此可見,崔文卿此人可堪大用。”
陳宏開心大笑道:“所以恩師纔想要收崔文卿爲關門弟子,對麼?”
王安石也不否認,含笑點頭,繼而想起一事,笑容盡斂沉聲言道:“然崔文卿此番前去隩州,老臣仍有一事擔心。”
“恩師有何顧忌之處?”
“老臣之慮,在於崔文卿身旁卻無一個保護他之人,常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難不成會有宵小對他動手。”
陳宏明白了過來,皺眉道:“以折昭的作風,豈會坐視崔文卿陷入危局而不顧?相信她必定能爲崔文卿提供充足的保護。”
王安石搖手笑道:“官家,振武軍那些將領們戰場廝殺或許都是一把好手,然若貼身護衛,只怕還不夠精通,以臣之想,官家可派一名六扇門的高手貼身保護崔文卿,護衛他的安全,方爲上策。”
“六扇門的高手?”陳宏明白了過來,想了想悠然笑道,“說起來,最近還真有一位六扇門高手無所事事,也罷,就給她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令其前去護衛崔文卿的安全,相信以她的能力,應該能夠確保崔文卿無虞。”
王安石也沒有詢問陳宏口中之人是誰,含笑點頭道:“官家能夠如此安排,老臣也就放心了。”
※※※
賓滿樓內,一頓散夥飯吃得頗爲壓抑。
與宴的除了崔文卿之外,還有司馬薇、高能、白真真、趙雅儀四人。
這四人不僅是崔文卿在國子監的好友,更是他在洛陽城的好友。
細細算來,從籌劃成立國子監學生會開始,由崔文卿所帶領的這五人小組可謂是聲名鶴起,大出風頭,就連最是普普通通的高能,目前都已經成爲了國子監的風雲人物。
然沒想到的是,如今作爲五人小組主心骨的崔文卿突然要離開前去隩州,實在令司馬薇等人有些措手不及,一頓飯吃得自然有些沉悶。
高能重傷初愈,胖臉上依舊帶着道道傷痕,口氣卻是充滿了止不住的傷心:“崔大哥,你真的要走嗎?不去行不行?”
崔文卿端起美酒飲罷一口,這才笑嘆道:“官家親自下旨,欽點我檢校隩州安撫使,皇命難違,豈能不去?”
高能皺眉道:“可是崔大哥你科舉在即,如此一來,豈不是不能考取科舉呢?”
崔文卿嘆道:“是啊,然兩權相害取其輕,異地安置之策乃是由我崔文卿所設想而出的,如今隩州異地安置之民出現了騷動,我自然是責無旁貸。”
高能嘴巴張了張,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得無奈一聲嘆息。
從赴宴至此,司馬薇一直冷着一張俏臉,沒有了昔日陽光般明媚的笑容,此刻冷冷言道:“我聽爹爹說過,原本你可以不去的,明明就是你在官家面前逞能,官家才動了如此心思。”
感覺到司馬薇的口氣突然變得有些不善,白真真和趙雅儀不由錯愕的望着她,不明白爲何在崔文卿的離別宴席上,她還如此言語。
崔文卿淡淡笑道:“薇薇,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照當時情況而言,我的確是處理隩州亂想的最佳人選,難道面對朝廷危局,我還要因爲個人利益,而棄異地安置之民爲不顧麼?況且這些老百姓都是因爲我崔文卿一句話被遷移到了隩州,我也必須得對他們負責。”
司馬薇再也忍不住芳心怒火,拍案言道:“崔文卿,行百里者半九十,眼下你科舉在即,一年來的幸苦,一年來的努力,難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就要選擇放棄麼?你可知道我們對你報了多大的希望,希望你能夠高中進士,爲我學生會樹立榜樣,但你卻好,居然臨陣退縮了。”
沒想到司馬薇火氣突然爆發,高能、白真真、趙雅儀三人全都嚇得不敢開口,更弄不清楚目前乃是何等情況。
崔文卿目光炯炯的望着司馬薇,沉默半響,方纔一字一句的言道:“崔文卿非是沽名釣譽之輩,此生也不求虛名,現在隩州需要我,所以我必須得去,至於科舉之事,以後再說也是不遲!”
聽到崔文卿這一席話,司馬薇怒極反笑,言道:“既然你認定了要去隩州,我自然無話可說,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好聚好散,今天我有些累了,抱歉,就先離開一步。”言罷,冷着臉站起身來,轉身而去。
“薇薇……”崔文卿喚得司馬薇一聲,卻見她並沒有停下,略一思忖,也是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