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風冷,影動,飄忽!
靜靜的燭光下,山風微擺着窗簾,敞開的窗臺下,是一個小小的梳妝檯。卻只有一面銅鏡,一把木梳,再多的就是一個長長的淺藍色錦盒。
風搖影動。緊閉的房門被徐徐推開。藉着微弱的光線,但見一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信步而入。這女子面容嬌好,大概十六七歲,正值如花的年紀。只是在少女眼中,似乎凝着一許抹不去的憂傷。恰如靜夜裡的寒星,冷寂、孤傲、無從觸及。
少女肯靠房門,似是想起什麼移步到窗臺下。柔和的月光傾瀉了一地,恰巧灑在她的臉龐。少女眼神迷離,靜靜地坐了下來。少女尋思着什麼,將臺上的錦盒輕輕打開。藉着月光,那是一支青綠色玉笛。渾身流動着一種柔和的色澤,尾處亦是一個玉飾。少女輕取玉笛,很是懷念般低頭回憶着什麼。
少女忽地一擡首,人影閃過,窗外已立有一人。此人背向少女,亦不清面容。只聽得此人略爲蒼老沙啞的聲音道:“他醒了,你不去看看?”
聽語氣,像是在命令,卻又異常溫柔。
少女應聲道:“我知道了!”
人影沒說什麼便一閃而逝。少女默默地收好玉笛,移步門外,繼而蒙上了一面絲巾方沿着迴廊而去。
少女幽幽進門,藉着燭光望向牀上正躺着的靈空,信步向前道:“你,好點了嗎?”
靈空只覺一股清香襲來,微微睜了睜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粉衣少女,蒙着的絲巾雖看不清面容,但那柔弱迷離的雙眸,一如一彎秋水,蒙上了一抹清霜,讓人心疼。
“這,這是,是什麼地方?”靈空太過虛弱,如夢囈般道。
“這裡是滄瀾山!”
“滄瀾,山!”靈空欲睜還閉,又睡了過去。
少女靜道:“他,沒事吧?”
人影閃動,那人道:“無礙,須靜養!”
少女聞言,當是不再多語,返身走向門外。人影亦是一閃而逝,早已不知所蹤。少女關好房門,佇立而望,月光如水!如此之下,晃眼中便是五天已過。
幽秘的深谷,細水潺潺,花香盈盈。一座雅緻的亭閣沒立於綠樹叢中,清水之畔。山風吹動着亭閣的掛簾,攜着陣陣悅耳的鈴聲,當是令人心曠神怡。琴音亦在此時響起,宛如山澗之水,細細長流。少女坐於亭中,正撫着面前的琴,迷離的眼眸柔弱地令人心碎。這琴大致看去,似是粗造;細看下卻是精細。紋理清晰,鍍刻的似乎是一幅山水畫,七根不同顏色的琴絃並列着,咋一看下,當叫人着了迷去。
少女驟停,鈴聲清雅。回首中,見遠處一個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尋覓而來。此人正是靈空。靈空一睜眼,發現自己正處於一間清雅別緻的房內,當下不解,卻又不知此是何處。迷迷糊糊中似乎曾夢到一女子,那雙眼眸卻是如此痛徹心底,讓人憐惜。
“滄瀾山?”
靈空回憶着忍痛下牀,聞得一陣琴音,當是出門尋覓。眼見幽芳滿園,細水長繞。霧氣彌謾間,亭臺分立,行廊迂迴,宛如夢般。
靈空尋覓而去,不禁心道:“難道這是個夢?”
臆想間,聞得琴音驟停,遠望而去,在那近水亭樓中,似有一人。靈空蹣跚而去,入得亭閣,見得這女子,不覺自言自語道:“原來真是個夢!”
少女擡眼望去,默默地起身,面向亭外道:“這一切,若是個夢,該多好!”
靈空一驚,莫不是這一切是真的?想罷,靈空不禁再次四望,虛弱道:“是你,救了我?”
靈空一臉病容,靠向了護欄道:“你,你是誰?”
少女迴轉身,望了一眼靈空,當是抱了琴出亭而去。靈空靜倚,那眼眸卻深觸心底,讓人不忍碰觸。望着少女的背影,靈空閉上眼,仍在問:“你是誰?到底是誰?”
“小離!”
一個飄忽的聲音傳來,那女子已隱去了身影。靈空睜眼尋去,見得幽谷空空,只有那風聲水聲,不絕於耳。
“小離…”
靈空不停地默唸着這兩個字,當是失了魂般繞欄而去。接下來的幾天,靈空一直念念不忘着喊着“小離”兩個字。或是這如夢般的日子,或是那觸及心底的人兒,或是那讓人憐惜的雙眸。這一切似乎真如一個夢,在醒來之後將完全消散。
靈空又睡了幾回!
突然醒來,突見得牀旁立着一人。
“小離!”靈空坐了起來,一切如恍然中剛剛開場。
“你傷的太重,還是別起來了!”聲音幽幽,如夢中。
靈空似乎很喜歡聽這個聲音,當下又睡了下去。只是腦中卻清晰地立有一人,似乎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吱”的一聲,是門開的聲音,隨後便是關門的聲音。
“小離走了?”靈空閉着雙眼,默默想着,“小離還會再來的!小離永遠不會走!”
是的,心底的小離永遠不會走。想着,靈空不覺睏意襲來,又已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