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開始忙碌起過年的瑣事。世界像是被一團紅色所包圍。商場的門前掛起大大的燈籠,熱氣球高懸空中,下面拖着賀歲的綢質對聯,打折、優惠是必不可少的促銷手段。馬路上的行人較之平時,也忽然變得多了很多,買年貨、搶購商品、走親訪友,一切都是這麼喜慶而祥和。
電視機裡每天都在播放着各種各樣的娛樂節目,無所事事的人,就這麼整天捧着一袋瓜子,悠哉遊哉地盤腿坐在沙發上,嗑着看着,時不時被搞笑的話語弄得捧腹大笑,然後被身邊的人強烈地鄙視。
不得不坦白,那個嗑瓜子的人就是我。而那個鄙視我的人,沒錯,就是坐在我旁邊一臉淡定的童桐姐。好吧,我得承認自己的笑點很低,任何一句比較搞笑的話,都可以讓我笑上老半天。而童桐姐便坐在一旁極力忍受着我的發傻行爲。
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
“童桐姐,你電話響了。哈哈哈!”我看着電視裡搞笑的鏡頭,頭也沒回地指了指桌子。
“你笑傻了吧?是你的!”童桐姐再也忍不住了,“啪”一下打在我腦袋上說。
“哎喲,疼死我了!”我揉着腦瓜子拿過手機一看,是峰打來的電話。
“喂,峰。”我弱弱地接起電話。
“笙兒,怎麼感覺聲音不太對呀?”峰奇怪地問。
“沒事,剛纔被童桐姐毆打了。”我哀怨地看了童桐姐一眼。
“還不是你自己找打!”童桐姐瞪了我一眼說。
“哈哈,你又做什麼惹童桐姐不高興了吧?”峰聽着童桐姐的話,笑着說。
“我沒有。”我用盡可能可憐巴巴的口氣說。
“哈哈,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趁休息時間跑出來打電話給你的,時間緊迫,先說正事。”他說:“明天我請你和童桐姐吃晚飯啊,你和童桐姐講一下,讓她明天不要有別的安排了。”
“好,我來和她講一下哦!”我說。
“童桐姐,峰說明天要請我們吃晚飯。”我拿開手機對童桐姐說。
“恩,好啊!大家都是一個人,一起吃飯熱鬧。”童桐姐點頭說。
“童桐姐說好的!”我對峰說。
“對了,讓熙峰明天來我們家吃吧,省得出去多花錢。”童桐姐又補充道。
我點點頭,對着手機問道:“聽見剛纔童桐姐說的了麼?恩,對,明天到我們家來吃,童桐姐要親自下廚!”
“恩,好,那我明天忙完就過去。”峰在電話那頭說。
“明天我去接你好不好?”我問。
“你要來接我?可能會無聊哦,因爲我跳舞基本上不休息的,加緊練完才能早些走嘛。”他說。
“沒事,無聊我會自己找事情做的啦,不用擔心!那就這麼說定咯,我明天下午過去,結束了一起來我家!恩,我知道在哪裡呢。”
“好,那我先掛啦,練舞去了,拜拜!”
“恩,拜拜!”
“明天不是除夕節麼,峰的爸媽怎麼不和他一起過的?”我將電話放回桌上,問童桐姐。
“是‘除夕夜’,什麼‘除夕節’呀?!”童桐姐糾正道。
“哦哦,口誤嘛!那你說爲什麼呀?”我問。
“我怎麼知道?”她一臉事不關己地反問道。
“那你剛纔怎麼說‘大家都是一個人’呢?”我追問道。
“他都主動打電話來說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了,難不成是撇下常年在外、難得回家的父母,來陪我們的?肯定是他也是一個人啊!”她分析道。
“真的嗎?”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不會真的是撇下他爸媽的吧?如果是那樣,多不好啊!”
“你又要多想了吧?不會的,別自己在那嚇自己了!”
“哦。”我點點頭。
翌日。
陽光明媚,天氣似乎特別的好。吃過飯,我回房間套上白色的羽絨服,圍上圍巾,將自己裹得好好的,挎上小包,哼着小歌走出房間。
“童桐姐,我走咯!”
“恩,路上小心!”
“好!”
峰跳舞的地方在市中心,一個名爲“飄”的舞蹈工作室,說是在天瀾七樓。我乘着電梯來到七樓,門一開,正對着一條短短的走廊,走廊那頭是一堵牆。我走出電梯,環顧了一下四周。地上鋪了一層乳白色的地磚,T字型的走廊,牆壁上有很個性的塗鴉。整層樓有好幾個房間,門上卻連塊牌子都沒掛。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打個電話讓峰出來接我一下,突然從一側傳來一陣沉悶的音樂聲,應該是他們練舞的音樂吧?我趕忙轉身向着聲源跑去。
是這個房間裡傳出來的聲音。我站在其中一個門前,伸手推開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撲面而來,我“砰”地拉上門,着實被嚇了一跳。心想,這房間的隔音效果還真不賴,關着門和打開門音量也差太多了吧!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我重新打開門,將頭探進去。一面巨大的鏡子映入眼簾,鏡子中倒映出峰的身影,正在專心地跳着舞步。十幾道目光通過鏡子的反射投到我身上,我移開放在峰身上的視線,看到鏡子中除了峰之外,還有十幾個男生的身影,四五個站在峰後面也在跳着舞,還有六七個則各自坐在一邊齊刷刷地看向我。
哇塞,怎麼這麼多人?!我破感意外,一直以爲最多不會超過五個人呢,居然有這麼多。乍一看,一個都不認識。
“苡笙!”不知是誰在後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詫異地轉頭,竟然是喬麥!
“喬麥!”我激動地和她打着招呼,“你怎麼在這裡?”
“釉在這裡練舞,我過來陪他的!”她指了指門內,又問:“你呢?來看龍少的?”
“咦?你怎麼知道的?”我一直沒在學校碰到過喬麥,也就一直沒和她講我談戀愛的事情,她是怎麼知道的呢?難道是離陌講的?
“基本上全校都快知道咯!龍少可是咱們學校的知名人物呀,他談戀愛的事還不立馬轟動全校?”喬麥笑着說。
“是哦,嘿嘿。”我也笑了,怎麼把這點忘了?峰在學校這麼受人關注,他的任何消息怕是都會在第一時間被傳遍的吧?
“來,我們進去吧,別一直在外面站着啦!”喬麥拉着我推門走進去。
被十幾個人行完注目禮,我跟着喬麥走到正對着門的窗邊,陸旻釉正坐在窗下的長板凳上埋頭玩着手機。怪不得我剛纔沒看到有認識的人,因爲唯一認識的這個離羣了,剛纔沒注意到。
“釉!”喬麥重重地拍了一下陸旻釉的肩膀。陸旻釉估計被嚇到了,手一鬆,手機被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他盯着地上愣了兩秒鐘,附身撿起手機,對着已經GAME OVER的俄羅斯方塊說:“又死了。”
“啊,對不起!”喬麥急得跳了起來,拽着陸旻釉的衣袖說。
“冒失鬼,快坐好!”陸旻釉擡手拉住喬麥的肩膀,一把將她拉到他身邊坐下。
“釉,苡笙也來了,上次見過的,記得吧?”喬麥乖乖地坐在陸旻釉的身邊問他。
“恩,你好。”陸旻釉看着我,點了點頭,還很禮貌地和我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笑着說。
“苡笙,坐吧,別站着啦!”喬麥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我說。
“哦,不用了,我站着就好。”我推託道。人家小情侶坐在那,我怎麼能插在旁邊呢?
“你坐吧,我去練舞了。”陸旻釉站起身對我說。
“啊?這樣啊?恩,好的,呵呵。”我點點頭,坐到喬麥旁邊。
“感覺陸旻釉沒有剛見他時那麼冷了,好像還蠻善解人意的呢!”我對喬麥說。
“對呀!我的釉一直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雖然話不多,而且感覺不合羣,但心腸很好哦,有的時候很小孩子氣,但更多的時候都很照顧我!”喬麥看着正在跳舞的陸旻釉幸福地說。
“你們好幸福啊,一定可以走很久的!”我感慨道。
“將來的事雖然我也有過各種美好的設想,但畢竟太遙遠了,把握好現在纔是真的。”她笑着說。
“恩,的確,珍惜現在纔是最重要的!”我看向峰,此刻的峰是那樣認真而專注,彷彿將全部心思都融進了音樂中,融進了舞蹈裡。在這寒冬中,竟也能跳得滿頭大汗,卻又滿不在乎地任由汗水隨着身體的舞動而被甩出拋物線。我陶醉地看着峰,怎麼也看不厭,他舞出的每一個動作,都吸引着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一身黑色猶如“暗夜公爵”般的男生,就在一瞬間擄走了我的心。那個閃耀的十字架耳墜,那抹邪邪的笑容,於我,曾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音樂聲戛然而止。我回過神,發現峰正笑着向我走來。
我站起身,看着他由遠及近地走來。而現在,他正真真實實地站在我面前,我一擡手便可觸及他的臉。
“笙兒,在這兒無聊嗎?”他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問。
“不無聊,有喬麥在呢,嘿嘿!”我說。
“恩,那就好!”他說。
“看你滿頭是汗的,快擦擦。”我從包裡拿出面紙遞給他。
“你幫我擦。”他竟然撒起嬌來,俯下身,將臉湊近我說。
“啊?哦,好。”我擡起手仔細地擦拭着他臉上的汗水。其實剛纔是想幫他擦來着,可是一想到有這麼多人在呢,就沒好意思說。
“哇,龍少,終於見到你老婆的廬山真面目咯!蠻可愛的嘛!”一個黃頭髮的男生說。
“好體貼呀!我也要找個人來幫我擦汗!”一個很可愛的男生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張長板凳上看着我們嚷嚷道。
“準備什麼時候辦正事啊?到時候可別忘了叫我們啊!”一個胖胖的男生說。
“…”
… … …
我的臉徹底地紅了。糾結啊,這幫男生怎麼這麼喜歡起鬨的?
“沒事啦,他們就是這副德行,別不好意思啦!”峰看出我的不自在,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說。
“哦。”我低低地應了一聲。
“第一次見我女朋友,不打個招呼也就算了,還起鬨,一個個的都想造反了是吧?”峰佯裝生氣地說。
“不敢不敢,嫂子好!”黃頭髮的男生說。
“嫂子好!”其他人像是復讀機一樣齊聲說。
“你、你們好。”我略欠了欠身說:“我叫安苡笙,天文系一年級的。那個什麼,你們叫我小笙就好了,叫嫂子,怪彆扭的,呵呵。
“好的,小笙妹妹好!”又是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被這羣男生逗笑了,感覺都好熱情,應該很好相處。
“小笙妹妹,以後常來玩啊,你說你和龍少都談了這麼久了,我們這還是第一次見你呢,真不知道龍少把你藏這麼好乾嘛。”黃頭髮的男生又說。
“恩,好啊!”我笑着說。
“對了,我叫高興。”那個男生又補充道。
“恩,很高興認識你哈!”我說。高興,他就是迎新生晚會上和峰一起跳POPING的一個男生。
“你好,我叫張凡!”那個可愛的小男生說。
“你好!”他是張凡,那就是那天晚會上另一個跳POPING的男生咯!那天光顧着注意峰了,完全忽視了他們倆,嘿嘿。今天看來,他們倆長得還是蠻不錯的!要是離陌在的話,絕對要猛流口水咯!
“好了,咱們再跳一輪,今天就散吧!”峰拍了拍手說。
“OK!”其他人依言離開座位,在各自的點站好。音樂聲起,一段羣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