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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知錯。”
姜遠微垂着頭，臉隱沒在陰影之中，看不出表情，回答卻毫不猶豫。肖聽蘭此人不錯，可惜出身在了雲華宗這種小宗派中，也沒有名師指導，否則前途當遠不止如今。
而且姜遠也念她的護短之情。
“好。那你告訴我，你哪裡錯了？”
“弟子不該妄啓事端，累及師尊和棲霞峰，也不該坐視事態坐大，仍憑師兄弟置身危險之中……”
姜遠說的有條有理，把這件事帶來的負面影響說得清清楚楚，卻沒有絲毫辯解，半點不提事情的起因，也不提自己爲什麼會跟金長老起衝突。
顧玉樓忍不住多看了姜遠一眼。
就連肖聽蘭，都忍不住掃了姜遠一眼，神色莫名。這傢伙，思路如此清晰，怎麼會犯出這種糊塗混賬事來。
好半晌，她纔再次開口，語氣依舊冷冽，那股若隱若現的怒氣卻沒了：“很好，沒有推卸責任，也沒有扭曲事實。”
“既如此，那麼就以妄啓事端的理由，罰你鞭刑二十，你可有異議？”
“弟子沒有異議。”姜遠低頭垂手，姿態恭謹，沒有半點遲疑。
然而衆人聽到鞭刑二十，臉色卻瞬間變了！
顧玉樓臉色一白，幾乎是毫不遲疑地脫口而出：“等等！”
“肖峰主，請聽我一言。”
顧玉樓猛地邁出一步，語調急促，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激動之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的臉色驟然一陣慘白，忍不住弓着背重重咳了起來。
“師尊！”姜遠神色一緊，急忙扶住了她，一掌抵在她後背，雄渾的元力侵入她的體內，幫她捋着氣息。
他經驗無比豐富，短短几息時間，顧玉樓的血氣就被捋順了。
“孽徒，不用你管。”顧玉樓對姜遠正在氣頭上，臉色煞白，瞪着杏眸推開了他。
“是，師尊。”姜遠乖乖退到一旁。
見他如此模樣，顧玉樓險些沒氣暈過去。這個時候了，你倒是挺人模狗樣的。強搶人家未婚妻的時候，怎麼就沒顧忌一下我這師尊？
“峰主，鞭刑二十的責罰是不是太重了~”一位棲霞峰長老神色微微猶豫，忍不住開口勸道。
“那刑鞭可是用噬靈蛇的蛇骨和蛇皮做的，抽在身上，痛覺會被放大無數倍。尋常弟子，一鞭下去就得哭爹喊娘，三五鞭下去就得痛暈過去。哪怕是我，都只有把握撐得住十鞭。這二十鞭，姜遠怎麼可能承受得住？”
“是啊，峰主。這責罰未免也太重了~”另一位長老也忍不住皺起了眉，“我可聽說了，姜遠是爲了維護顧長老纔會跟金長老起衝突的，即便有錯，也是孝心可嘉。何況，他還贏了金長老，替我們棲霞峰大大長了回臉，怎麼也不該受如此重罰。”
肖聽蘭回頭掃了他們一眼，清冷的眸光微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居然連他們都會站出來替姜遠說話。
“師尊，兩位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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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遠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沉穩有力，平靜異常。
聽到這聲音，在場的四人都忍不住看向了他，就連肖聽蘭都不例外。
姜遠穩穩地扶着顧玉樓，神色依舊冷靜：“就因爲我贏了金長老，才更要受罰。對師門長輩出手，無論有多少理由，都是不該。何況我本有更多方式可以反擊，卻偏偏選了最直接的一種。”
“再者說，如果只因爲我贏了金長老，就可以不受罰的話，長老的威嚴何在？門規的威信何在？從宗門的角度考慮，此例決不能開。”
“連沈峰主都已經受了責罰，我如何能例外？”
雲華宗創派歷史也不短了，宗門中優秀的苗子不少，資質普通的卻更多。
長老之中，多的是修爲纔剛到靈臺境，也不擅長戰鬥的長老，內門弟子乃至於親傳弟子之中，也不乏年紀輕輕就晉級了靈臺境的天才。一旦規矩亂了，後果不堪設想。
姜遠對雲華宗的規矩再清楚不過，在動手之前，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他既然最後仍舊選擇了動手，自然已經做好了很多打算。
肖聽蘭挑眉看了姜遠一眼，神色中不掩詫異，顯然根本沒料到姜遠能想到這一層。
“可就算是這樣，這責罰也太重了！這可是二十鞭，身體沒經過特殊淬鍊，誰能承受得住？”莫長老仍舊不能釋懷，試圖再勸兩句。
這時，顧玉樓也順了些氣，對肖聽蘭拱手求請說：“峰主，您要罰姜遠我沒意見。但是姜遠才半步靈臺，這二十鞭下去，經脈都會被打廢掉。我身爲師尊，沒有教好弟子，自然也有錯誤。我願意替他分擔十鞭，請峰主允許。”
儘管她心中對姜遠怒意很重，但是倘若真得眼睜睜看着他被打成廢人，她又怎能忍心？
姜遠哪裡捨得師尊捱打，急忙說：“師尊，區區二十鞭，徒兒還能扛得住。師有事而徒服其勞，哪有師尊幫徒弟擋鞭子的。”
“孽徒，哪有你說話的份？”顧玉樓看着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你懂什麼，這是蛇骨鞭刑。尋常凝元期巔峰弟子，三鞭都扛不住，五鞭下去已成廢人了。二十鞭，你這是不要命了？”
“行了，你們師徒倆都別唱雙簧了。”肖聽蘭冷聲打斷說，“本峰主的命令，容不得你們討價還價。顧玉樓，你有一點說得對，你身爲師尊沒教好徒弟，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本來還想晚點宣佈，現在就直接說了吧。姜遠領二十鞭，你領十鞭。”
“什麼？”
衆人皆驚。
“等等！”姜遠的臉色冷了起來，“肖峰主，師有事而弟子服其勞，弟子願意替師尊擋十鞭。”
就在顧玉樓臉色驚變，剛欲說話時。姜遠擡手阻止了她說：“師尊，我知道你心意。但是這件事情是我惹出的禍端，若讓你來背，弟子一輩子不得心安。”
“可是……”顧玉樓俏臉煞白。
“沒什麼可是的。”姜遠挺直了脊樑骨，雙眸堅定而無可置疑道，“區區三十鞭，我姜遠還受得起。師尊若不信我，不如就此把我逐出師門吧。”
顧玉樓死死盯着姜遠的眼睛，他的意志堅定如鐵，無可動搖。讓她不知不覺間，莫名生出了一股信任感，溫暖感。讓她驀然感覺到，他是這世界上最靠得住的男人。
而那句逐出師門，更是讓她心一顫，忍不住微微有些委屈，明明都是你做出的好事，你還有理了呢？
“好了，念在姜遠一片孝心上，本峰主就成全你。”肖聽蘭打斷了他們，斬釘截鐵道，“姜遠自願替師尊扛十鞭，總計三十鞭，即時執行。此時不得再有異議，否則，顧玉樓你們師徒倆，一併逐出宗派。”
顧玉樓一顫，臉色煞白煞白，三十鞭，姜遠他真能扛得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