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他根本不在意,只不過麻煩你儘快滾出海港城,他不希望自己擺脫了一個身份,周圍還會出現熟悉的人,那樣只會令他覺得難堪,如果你愛他,就不要影響了他計劃的新生活,自然新的起點也沒有你。”一口氣他順暢的說到底,不敢停頓,他怕那脆弱臉龐上不言而喻的傷,會讓他心軟,既然決定了就得一直走下去。
陶籽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目,眸中彷彿連最後一絲希望都被抽空,手輕輕的擡起,放在脖頸上的手微微用力,鏈子斷了,在細白的脖子上勒出一道細細的紅紋。
指間微微鬆動,鏈子就這麼輕易的掉落在地上,金流的微光越漸變暗,直至消失。
像一段被輕易拋棄的愛情,油盡燈枯。
他說了不想見你。
不想讓你知道他活着。
不想讓你苦苦糾纏。
原來對他來說這一出事故是一場新生,她的尋找對他來說是糾纏?麻煩?
一下子她好像都明白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存在而已。
究竟有多少個不想在她腦海中盤旋,她都忘記了。
突然之間,她只想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這一刻她已經無淚,心乾涸到哭不出來。
“少……夫人……”小優有些擔憂的看着她,儘管她只是顧家一個工作的,卻能體會到這女人此時此刻的淒涼和心中數不盡的吶喊,她所有的自信僞裝的堅強,都被面前的男人一一擊碎。
她替陶籽心疼。
楊媽也被此情此景震驚的無法言說,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只得睜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守着她。
慕黑更是像被五雷轟頂了一般,站在原地忘記了動。
誰來告訴他,這是什麼情況?
大哥活着是好事,但……不要大嫂了?
布雷頓的事情他是清楚的,新一屆上位的也是宮清,那大哥所謂的新身份是什麼?
一時間慕黑也搞不明白,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如今的情況。
陶籽已經沒有精力去關注別人了,麻木的邁開起雙腿向外走着。
她好累,累的身心疲憊,連眼睛都酸澀到疼痛。
她一直以爲她堅強,可再聽到那些話語,看到那些證據,她才明白自己不是銅牆鐵壁,更不是無所不能,她所有的堅強都是因他而存在。
不是當他失蹤,當他和別的女人躺在同一張牀上,當她得到他不想見自己、不愛自己的訊息,她還能無動於衷、死心塌地的等他回來。
她和顧爵風的愛情,一路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她都從未想過放棄。
爲什麼這次會讓她如此無力、虛脫。
像失去了全世界,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之前再累再苦再委屈,她都不膽怯害怕,因爲她知道自己的身後站着一個,可以爲她撐起一片天的男人,可現在那個男人不見了。
她消失了的背影,讓安臨一陣心涼,如他所願了,爲何他整個人都不舒
服了?
甚至爲這個女人心疼了。
大哥,你有在看嗎?
我懂了她,也許她不怕什麼陰謀,不怕什麼未知的危險,她最害怕的是失去你,離開你。
我都能明白的道理,爲何你不能明白?
暗隔角落裡的男人,側過身揉着無名指上的戒痕,沒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有種人他們受傷也不會被別人發現。
他們的傷只會壓在心底的最深處。
“跟着她。”如往常冷漠的聲音,比以往多了絲焦急、擔憂,眉宇間有着深深的溝壑。
突然間,他懷疑了自己的決策,讓她離開究竟是對是錯。
顧爵風厲聲道,“她出了事,你們都不用回來。”
“是。”
一行人彎腰退下,緊張的開始佈局追着剛剛失魂落魄出門的女人。
陶籽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停下來,她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就想這麼一直走着。
直到停在了海岸邊,腳步快踩到了水裡,兩雙手拉住了她,傳來焦急的聲音。
“孩子,跟回家吧,別自己折騰自己。”楊媽一臉心疼,上前小心翼翼的拉着她冰冷的臂彎,生怕一不小心就戳破她那顆殘破不堪的心。
“陶姐,停下來。”慕黑的臉上也佈滿了無奈和愧疚。
他應該聽呂川的話來着,不該自以爲是的一直幫着她找爵爺,現在弄得一幅不可收拾的畫面,他恨不得拿刀抹了脖子來謝罪。
讓陶姐一次次在期盼中絕望,到最後的心死,這種痛該有多傷、多撕心裂肺。
陶籽轉身,眸中帶着陌生、空洞、入不了一切的眼神,嘴角卻揚起了笑意,笑的那樣傾城、那般傾心,卻莫名的讓所有人緊張。
“他不想見我,楊媽你知道嗎?他說我糾纏着他,佔的只是顧夫人的頭銜,是不是?”
“他忘了是他當初跟我求的婚……不是我……”
陶籽突然不正常了起來,雙手掐住了楊媽的臂膀逼問着,指甲快掐入她肉裡,讓楊媽吃痛。
“少爺會回來的。”慕黑在一側解釋着,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拉了怕傷害到陶姐,不拉楊媽又擔心這把老骨頭會被陶姐給卸掉。
“回來?對,他也說過他要回來的。”
“可是人呢?他騙我,他騙我,我幾乎記不清,那是多少個白天和黑蕭。”
“是,他出現了,可是他不認識我了,他說他叫安臨,你說多可笑,多可笑啊……可笑的是我……”止不住的淚洶涌流下,她的壓制似乎瞬間爆發了,連同着之前所有的傷痛,只能在蕭間流的淚,一下子傾瀉而出。
“騙我,你們一個個都騙我。”她突然鬆開了楊媽讓其摔倒在沙地上,踉蹌的向海水裡跑着。
水漫過腳趾、小腿、大腿,直到齊到腰部,已經將隆起的腹部一點點漫過。
楊媽驚嚇的趕忙起身追着大喊,“陶籽,你還
有孩子,別忘了那是你們的孩子。”
“是你幾個月來心心念念呵護着的存在,除了爵爺,你還有更重要的……”
瞬間,那個站在海水裡的女人,一下子停住了自己繼續往海水裡的動作,空洞的眼神低垂的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手輕輕的撫着,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
即便她在自己情緒崩潰的邊緣,卻依舊愛着腹中的孩子。
“孩子……”
顧爵風,一句不想見,不愛了,就可以磨滅曾經發生的一切嗎?
“寶寶,你說爸爸是真的不要我們了?我們賭一下好不好?”陶籽撫着肚子用自己聽到的嗓音呢喃着。
也許是心底最後一絲的不確定讓她想用自己賭一下,那個曾經用生命救她、愛她的男人。
正當所有人以爲她不再想輕生時,水裡面的人突然用力的向水底沉去。
這一幕生生嚇愣了很多人,一瞬間慕黑甚至感覺到自己心臟驟停的節奏,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該有的動作。
海水淹過頭頂,水裡飄起着長髮。
顧爵風,你若不出現,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準備營救的時候,已經有個身影率先的衝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人,衝向海里將要沉的人一把拉上岸,動作一氣呵成直接甩在了沙灘上,衆人只聽到“啪。”的一聲。
陶籽倒在沙地上,蒼白的臉上立刻印上五個指印,紅色液體順着嘴角流出。
下手真狠。
不是意料之中的人,讓她連擡頭都不屑。
“就這麼不想見到我?”蕭狂壓着胸腔的怒火,質問沙地上脆弱不堪的女子。
看着她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幾乎氣炸了。
……
“姓蕭的,你她媽的瘋了,誰允許你動手打人。”慕黑頓時攔在蕭狂面前,扯着嗓門大喊,擡手就揮上去,跟對方動手動腳。
被對方几下直接擋了回去,慕黑也不戀戰,顧及到陶籽的身體,他沒有心思打死麪前的傢伙,直接轉身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蓋在她溼漉漉的上身。
“女人,你就這點能耐,他死了,你就跟着要死要活?你以爲這是生死遊戲?誰他媽的允許你去死了?”蕭狂怒不可遏的狂怒,腳狂踢在沙灘上,沙子飛揚。
“他……沒死。”陶籽顫抖着身軀卻昂首挺胸的撐起自己爬起來,毫不膽怯的對視着他。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脆弱,但不包括敵人。
若不是蕭湛、金武臣,她和顧爵風就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她的孩子也不至於見不到爸爸……
“沒死?他會不出來找你?不出來認你和孩子?”蕭狂可笑道:“除非他是loser,他怕了與我爲敵。”
“呸”慕黑當場吐了個口水,“我大哥一生就沒怕過誰。”
“慕黑說的不錯,顧爵風從來沒怕過誰。”說着陶籽擡起單手抹過嘴角的血跡,目光帶着不服輸的氣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