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好交代的。”安迪冷聲,一張俏臉同樣沉了下來:“寧小姐與其在這裡顛倒黑白,不如直接乾脆一點,把證據亮出來給大家看看。”
“好!這可是你說的。”對方死不悔改,寧卿卿再好的脾氣,也終於失了耐性,走到自己的工作位前,在電腦中找出了熟悉的文件夾,輕輕點開。
一片空白。
怎麼回事?寧卿卿的腦袋裡嗡了一聲,跟眼前的電腦屏幕一樣,刷成一片慘白,彷彿所有的思維都在同一時間停止了轉動,她愣在當場,呆若木雞。
手指不自覺地發抖,在桌面上劃了幾下,終於把鼠標碰落掉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來。
寧卿卿回過神來,撐着桌面穩住發軟的腿腳,猛地扭頭望向安迪。嬌媚的女人安安穩穩地坐在自己的轉椅上,脣角的笑意中飽含嘲諷。
寧卿卿心頭髮涼,不祥的預感從心底竄上來,裹挾着刺骨的冷意。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咬牙剋制住自己的軟弱顫抖,把文件夾關了,調出備用文件夾和回收站,依舊一無所獲。
她又掏出優盤,優盤一打開,別說是這次的作品設計圖,整塊優盤都已經被格式化了。寧卿卿又驚又氣,手指哆嗦得難以自控,顫抖着翻找桌面上的底稿,果然更是不見蹤影了。
至此,一顆心狠狠下墜,終究徹底落入了寒潭深處,結上無望的厚厚冰凌。曾經只是跟故事一樣聽着玩兒的作品掉包事件,居然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強烈的不平和怒火涌上心頭,榨取出寧卿卿最後的一點力氣,支撐着她疾步走到安迪的辦公桌前,厲聲質問:“你陷害我?!”
“我沒有,倒是寧小姐不要惱羞成怒,血口噴人了。”安迪慢條斯理地回答,神色淡淡,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贏家姿態,她挑起眉來,依舊細聲細氣地說:“既然寧小姐拿不出證據——”
“阿波羅是我設計的。”手攥成拳,寧卿卿努力剋制着自己快要崩潰決堤了的情緒,儘量冷靜地駁斥:“我知道它一切的設計理念和細節,這些你盜取不走。”
“我設計阿波羅是出於對太陽神的歌頌和喜愛,放棄與太陽直接相關的紅色系,選用了被稱作“太陽之石”的橄欖石、月光石、黃晶和琥珀等作爲設計的原材料,並將太陽戰車、月桂、豎琴、藤蔓、陽光等諸多元素編制在一起,共同組成了這幅獲獎作品。”
“這些和照片都能對得上,而其他的設計理念或者細節,如果寧小姐要信口雌黃,我的確沒有什麼能跟你對證的。”
安迪看着眼前瀕臨崩潰的寧卿卿,嬌豔的紅脣掀起,捲起濃濃惡意:“我也沒想到這次的作品能獲獎,也沒想到獲一次獎會起這麼多波折。”
她搖頭,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又冷下眉眼重複寧卿卿方纔說出的話:“盜取別人創意形同偷盜?要付法律責任?那寧小姐這樣污衊我,又要怎麼補償?”
寧卿卿心臟狂跳,滿眼的不可置信,對安迪反咬一口的行徑適應不能。她想張口駁斥,卻想起自己的確拿不出任何證據來證明自己,只覺得滿心都是諷意,僵立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又聽到安迪輕聲細氣地吐出貌似寬宏大量的話語:“寧小姐貿然失去首席設計師的位子,一時難以接受,我理解,也同情你,但錯誤總是要承擔的。”
“這樣吧,寧小姐剛纔給我留了餘地,我也給你留點餘地,當衆給我好好道個歉,這件事就算揭過了。”
作品被人盜用,自己居然還要道歉。寧卿卿不知該作何感想,滿腔複雜難言的情感堵得胸口發疼,喉嚨中更是擠不出半句話來。
而人羣,早已不管不顧地騷動起來:
“想不到整天一副柔柔弱弱模樣的寧設是這種人!”
“呵,我早看她成天裝模作樣,不像個好人。”
“不然怎麼把總裁騙到手的呢?嘖嘖,我們可得學着點。”
“說不定她別的作品裡也有貓膩呢!”
一時間各種不負責任的惡毒揣測,全都劈頭蓋臉地向寧卿卿砸下來,幾乎將她圈禁在道德輿論的鞭撻裡。
氣氛正熱烈,門外突然傳來不耐的一聲呵責:“什麼事情這麼吵吵鬧鬧的,設計部就是這樣的素質嗎?”
話音未落,南宮炎的聲音驀然響起。
總裁大人突然親自到訪,且神色不渝,衆人都俱是一驚,本能地紛紛住口,各自低下頭去。
然而肆虐在辦公室裡的壓迫感卻沒有因此消退,南宮炎清冽的聲音透着冷意,從設計師們的頭頂上狠狠砸下來:“怎麼,一個個都啞巴了嗎?說話!”
安迪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頂着壓力擠出了個笑盈盈的模樣:“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和寧設之間鬧了點小誤會。”
“誤會?”南宮炎挑眉,冷冽的神色沒有隨着這句解釋產生半點緩和,依舊不耐煩地追問:“什麼誤會,你們都給我說清楚點兒!”
安迪強撐着笑,一邊向平日的幾個“心腹”偷偷使眼色,不願自己做這種像是告狀似的事情丟份。而那幾個平素巴結着安迪的小設計師收到她的示意,也就都硬着頭皮開了口。
面對着面沉如水的總裁,她們開始還有些不自在,可污衊的話越說越溜,也就漸漸不緊張了。
於是一個個繪聲繪色,把“寧卿卿在‘諸神戰’中未能獲獎,擔心自己首席設計師的地位不穩,走投無路,竟妄圖將別人的作品據爲己有,屢被揭穿仍然死不悔改”的過程細緻入微地描述了一遍。
期間各種添油加醋,無中生有,不一而足。年輕的女孩們對寧卿卿嫉妒眼紅的情緒早已積壓多時,這一次全都宣泄而出。
彷彿她們都抹黑寧卿卿一點,就能加大一點南宮炎與她離婚的機率,而增加一些自己成爲總裁夫人的可能似的。
南宮炎面無表情地聽完了衆人的講述,這才把目光轉到寧卿卿身上,語氣淡淡:“寧卿卿,她們說的是真的嗎?你要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