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說道:“雖然目前還有不少謎團有待解開,但這起車禍的性質肯定不是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這一點你沒意見吧?”
夏冰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性,我不明白你母親究竟得罪了什麼人?”
樂正弘沒有回答夏冰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實際上警察已經介入調查了,剛纔我們還看見警察去了鴻雁賓館。
所以,我今晚找你來就是想請你明天在晚報發一篇有關這起車禍的文章,批駁交警隊普通肇事逃逸的謬論,讓大家都相信,這是一次謀殺。”
夏冰總算是明白樂正弘的意圖了,轉來轉起,原來他是想讓自己當他的吹鼓手,只是不明白這傢伙的意圖是什麼。
“哼,你以爲我是報社的社長啊,想怎麼寫就怎麼寫?這種案子交警隊都有通稿,我們可不是街頭小報,必須按照政府的統一口徑進行報道。”
樂正弘譏諷道:“怎麼?當初報道杜秋雨和餘明案子的勇氣哪兒去了?怎麼剛當上首席記者原則性就突然這麼強了?”
夏冰哼了一聲道:“我的原則性一向都很強,餘明和杜秋雨的案子和本報有關,所以我做爲局內人有充分的資格做報道。
但你這個是刑事案子,在公安局還沒有做出結論之前,只能按照上面的要求報道,否則就有泄露案情的嫌疑。”
樂正弘只能退而求其次,說道:“那你就幫我寫一篇比較全面的報道,然後在幾家有影響力的論壇或者社交網站上發出來,用不用你自己的名字隨你便。”
夏冰嗔道:“怎麼?難道你自己不識字?你不是也當過記者嗎?爲什麼自己不寫?”
樂正弘惱火道:“怎麼?就這麼屁大的一點小事也請不動你嗎?難道你忘了我們那天晚上的約定?”
夏冰盯着樂正弘注視了一會兒,最後似不情願地說道:“這樣吧,文章我可以寫,但寫好以後我發給你,你想在哪裡發就在哪裡發,有本事發到人民日報也不管我的事。不過,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現在警察辦案爲什麼不敢公開案情,就是擔心辦成懸案不好交差,所以總是什麼都向媒體瞞着,破的了案子就大肆吹捧,破不了就悄悄不出聲了。
就像關璐的案子,如果破不了,最後肯定就當做一起意外交通事故了結了,我媽這次也一樣,雖然他們已經很清楚案子的性質了,但還是不肯公開。
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給他們施加點壓力,逼着他們破案,同時讓那些幕後的指使者感到壓力,不敢在短時間之內輕舉妄動。”
夏冰說道:“但你這麼做也有可能打草驚蛇。”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蛇早就受驚了,還用得着打草嗎?對了,你對林湘有多少了解,知不知道她是什麼地方的人?”
夏冰奇怪道:“我也只是知道杜秋雨說的那點事,那天你不是也都聽見了嗎?她說林湘好像是湖南人,沒事我幹嘛要去打探一個賓館老闆的私事?”
樂正弘疑惑道:“她說過林湘是湖南人嗎?”
夏冰嗔道:“誰知道那天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沒聽見能怪誰。”
樂正弘盯着夏冰問道:“難道關璐就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鴻雁賓館的老闆林湘?”
夏冰嗔道:“我不是早就說過嗎?關璐和林湘只是有業務上的往來,因爲鴻雁賓館以前是我們的一個廣告客戶,最早應該是餘社長先認識她。”
樂正弘一聽又推到了死人頭上,只好作罷,不過,既然林湘是外地人,應該和藍裳組織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麼說來,那個保安背後應該還有其他人,要想找出幕後的指使者,應該在他身上花功夫,遺憾的是他已經不能開口了,但林湘有可能是知情者。
夏冰似乎猜到樂正弘的心思,說道:“警方既然正在調查,想必那個逃跑的貨車司機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線,只要抓住了他,一切都明白了。”
樂正弘搖搖頭說道:“我不抱多大希望,上次在衡山那場車禍中被撞死的好像還是省裡面某個領導的親戚,司機也是棄車逃逸,最後怎麼樣?直到現在都沒有抓到人。”
夏冰說道:“那起車禍我倒是有所瞭解,雖然司機也是逃逸,那輛車也確實是偷來的,但用的是真車牌,如果今天的這輛貨車也是偷來的,爲什麼還要用假車牌呢?”
樂正弘一愣,問道:“你什麼意思?”
夏冰反問道:“警方已經確信這兩貨車是偷來的嗎?”
樂正弘搖搖頭說道:“這個細節是我自己推斷的,並不是來自警方。”
夏冰說道:“那你的推斷就有矛盾,如果這輛車是偷來的,肇事者就沒必要爲一輛偷來的車上假車牌。
只有這輛車有可能暴露肇事者的身份的情況下,他纔有可能上假車牌,也許肇事者原本應該是打算開車逃跑,但因爲不得已才丟下了這輛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應該能查到這輛車是什麼單位的,只是不清楚警方是不是會注意到這一點,如果他們一味在失蹤車輛中尋找,反而走了彎路。”
樂正弘呆呆地楞了好一陣,最後有點興奮地問道:“你的意思那輛貨車並不是肇事者有意遺棄的?”
夏冰點點頭說道:“也有可能是發生碰撞之後出現了故障,肇事者不得已才棄車逃跑。”
樂正弘一拍大腿說道:“對呀,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便換掉了車牌,但還有發動機號碼,公安局和車管所都應該能查到車主的信息。
只是不知道警方是不是已經掌握了這方面的線索,可惜,我們在公安局沒有過硬的關係,打聽不到最新消息。”
“你不是有兩個紅顏知己警察嗎?爲什麼不從她們那裡打聽點消息?”夏冰譏諷道。
樂正弘怏怏道:“你明知道她們已經調到南安縣公安局了,說這種風涼話有意思嗎?”
夏冰站起身來說道:“那我試試。”說完,拿起手機去了衛生間。
關濤小聲道:“姐夫,這婆娘分析的有道理啊,我們怎麼反而沒想到這一層呢?如果警察發現了這個細節的話,他們現在說不定已經找到車主了。不過,這混蛋有可能耍賴,反正沒有人見過他,只要說車被偷了,警察還真抓不到他把柄。”
樂正弘質問道:“車被盜爲什麼不報案?又不是丟了十塊錢?”
關濤說道:“這就要看他是什麼時候丟的,他可以說是早晨剛丟的,正準備報案呢。”
正說着,夏冰從衛生間回來了,一臉得意地說道:“怎麼樣?還真被我猜中了。”
樂正弘興奮道:“怎麼?難道肇事者抓到了?”
夏冰說道:“抓到只是時間問題。”
關濤好像也來勁了,急忙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夏冰說道:“這輛貨車是市石油公司的車,前天派到外地送了一車貨,昨天晚上剛回本市,所以司機就沒有回單位,正好今天他休息,就把車借給了一位朋友。”
夏冰剛說道這裡,樂正弘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市石油公司的車?朋友?這位朋友是誰?”
夏冰說道:“這可是這個案子的核心機密,人還沒有抓到呢,人家怎麼能告訴我?能說這麼多已經不錯了。”
樂正弘摸出一支菸點上,手指明顯微微顫抖,顯示內心很激動,深深地吸了一口,嘟囔道:“市石油公司?這個司機肯定沒說實話,我就不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肇事者什麼地方不好借車,怎麼偏偏就借到了市石油公司呢?
而林湘據說又是市石油公司總經理李東明的情婦,難道這是巧合嗎?即便這是巧合,那個死掉的保安恰好又是鴻雁賓館的保安,難道又是一個巧合?只有蠢貨纔會相信這種巧合,警察應該立即抓捕李東明和林湘。”
夏冰淡淡地說道:“李東明在國外,還沒有回來。不過,我不信一個公司的總經理會策劃一場跟自己毫無關係的車禍。”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我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真正的跟被害者有利益衝突的人應該躲在幕後,而是讓那些看似跟被害者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動手,這樣就避開了警方的視線,起碼找不到他們作案的動機。”
夏冰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那他們之間應該有着密切的利益關係,否則,誰願意替別人冒險呢?”
樂正弘說道:“那當然,林湘和李東明之間難道會沒有利害關係嗎?至於李東明,跟他有利害關係的人恐怕就多了。”
夏冰盯着樂正弘問道:“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媽又跟誰有利害關係?既然她和林湘和李東明都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那她跟誰有利害關係,或者說跟誰有仇?”
樂正弘掩飾道:“如果我知道的話,還用得着坐在這裡跟你囉嗦嗎?”
夏冰哼了一聲道:“你不知道倒是有情可原,但我不信你媽自己心裡沒數,也許,她知道暗中誰想要她的命,你爲什麼不回去問問她呢?”
樂正弘再次迴避了夏冰的問題,而是說道:“你今晚這篇文章又多了一些素材,把你剛知道的情況都寫進去。”
夏冰嗔道:“你神經病啊,把這些寫進去豈不是等於出賣了我在局裡面的朋友?這些情況目前還是機密。”
樂正弘猶豫了一下,站起身來說道:“起碼可以把你剛纔有關換假車牌的疑問寫進去,這可是我們自己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