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師太此刻正斜靠在二樓一間佈置的很溫馨的書房的軟榻上,身邊站着瀘沽師傅和已經還俗的戴明藍,只見兩人低垂着腦袋,好像剛剛捱過訓斥。
玄月師太手裡轉動着佛珠,微微閉着眼睛,嘴脣翕動着,只是沒有聲音,好半天,才聽她說道:“這件事如果讓二號知道了,她肯定不會善甘罷休,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動我的孫女。”
戴明藍惶恐道:“師傅,當時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事發突然,如果我們不趁機動手,六號的遺產就被樂正弘那小子給發現了。”
玄月師太閉着眼睛哼哼道:“結果呢?”
戴明藍羞愧道:“都是徒弟考慮不周,急於求成,所以纔會被警察抓個正着,吐司聽任師傅處罰。”
玄月師太擺擺手,說道:“處罰就算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到了關璐的遺產,也難爲你了,損失點錢財倒也沒什麼。
我擔心的是警察會不會順藤摸瓜找到白雲寺來,現在可是多事之秋,白雲寺已經被那個洛霞盯上了,這段時間千萬不能鬧出什麼亂子。”
頓了一下睜開眼睛盯着戴明藍問道:“警察爲什麼會認爲那些錢是五號的毒資呢?難道六號真的參與了毒品交易?”
戴明藍沒有出聲,而是瞥了一眼瀘沽,瀘沽急忙說道:“師傅,實時已經很清楚了,六號應該是五號的同夥,三號也不能置身事外。”
玄月疑惑道:“如果六號參與販毒,那二號豈不是也有嫌疑?”
瀘沽說道:“這很難說,也許是六號瞞着二號自己乾的。”
玄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既然找到了六號的遺產,二號清單上的那些東西怎麼一件都沒有,難道她會分開隱藏?”
戴明藍說道:“我覺得六號肯定還有秘密住宅,只是不清楚在南安縣還是在江州市,我看樂正弘那小子也沒什麼線索了。”
玄月似乎有點心煩,擺擺手說道:“先別說錢的事情,我問你,警察會不會從那兩個被打死的人身上找到線索,從而追查到我們。”
戴明藍笑道:“這一點師傅可以放一百個心,我從來不用自己人幹這種事,其實,這三個人裡面只有司機是真正我的人,要不然,把這麼多錢交給兩個僱來的人,我也不放心啊。”
玄月疑惑道:“那個司機不是也落到了警察手裡嗎?”
戴明藍說道:“不妨,這個人沒有案底,確實一直從事運輸業,警察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他參與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要不了幾天就會放了他。”
玄月又開始轉動手裡的佛珠,翕動這嘴脣唸唸有詞,好像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似的,戴明藍衝瀘沽使個眼色,好像讓她說點什麼。
瀘沽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師傅,林湘的禮物昨天已經送到了,我看了一下,虧她花了不少心思,師傅的那尊佛像真的是用上等的金絲楠木雕成,據說是出自一個著名的雕刻家之手,另外,那個寶座也……”
玄月擺擺手阻止了瀘沽說下去,問道:“林湘現在何處?”
瀘沽急忙說道:“她今天下去已經上山了,今晚就住在白雲寺,等着明天親自拜見師傅。”
戴明藍接口道:“師傅,這個林湘對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跟隨你這麼多年,儘管不是藍裳成員,但做出的貢獻卻不小。
眼下她在江州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更重要的是,此人爲人低調,深居簡出,甚至有人把她妹妹當成了姐姐。
聽說她在政府層面也有良好的關係,如果能讓她掌管六號鑰匙,將來成就可能不會低於二號和三號,師傅爲什麼不趁機讓她加入藍裳組織呢。”
玄月聽了好一陣沒出聲,最後忽然睜開眼睛,目光凌厲地盯着看看戴明藍,又看看瀘沽,嘴裡哼了一聲道:“你們兩個拿了林湘多少好處?”
戴明藍和瀘沽嚇了一跳,互相對望了一眼,瀘沽驚慌失措道:“師傅,你這是,這是什麼意思?我幾乎都不認識她。”
玄月又閉上眼睛轉動着佛珠,嘴裡唸唸有詞,只當身邊沒有兩個人似的,戴明藍咬着嘴脣瞥了瀘沽一眼,忽然走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倒在玄月面前,瀘沽一看,也不敢怠慢,跪在了戴明藍的身邊,不過,兩個人都沒有出聲。
良久才聽玄月說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戴明藍低垂着腦袋說道:“她徒弟在江州市沒地方住,買了一套房子送給我,徒弟正好打算在那邊弄個落腳點,所以就接受了,不過,徒弟剛纔說的話跟她送的房子沒有關係,徒弟這是爲了藍裳組織的前途考慮,並沒有任何私心。”
玄月嘴裡哼了一聲道:“爲藍裳的前途考慮?你算什麼東西,藍裳的前途用得着你來考慮嗎?我看,稍微給你們點好臉,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我今天再警告你們一遍,藍裳組織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這就像是古代的太監,你們只要老老實實按照主人的吩咐去辦事就行了,至於朝政大事,用不着你們指手畫腳,難道我心裡還沒數嗎?”
戴明藍急忙說道:“徒弟多嘴。”
玄月牛頭看看瀘沽,問道:“你呢?”
瀘沽急忙說道:“今天下午林湘上山的時候來看過徒弟,她送給徒弟十幾條高檔內褲。”
玄月想了一下,說道:“你起來吧,我還以爲你也拿了她什麼好處呢,十幾條內褲你收下就是了。”
瀘沽站起身來退到一邊,戴明藍卻沒敢站起來,玄月也沒有讓起來,閉着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三號這段時間有什麼動靜嗎?”
戴明藍帶頭看看玄月,確定這是在問她,這才說道:“沒有什麼動靜,她一直都在南安縣,連江州市都沒有去過,偶爾會會朋友,不過都是些生意人。”
頓了一下說道:“倒是二號這些日子一直在江州市,她住進了醫院,自然和五號天天見面,遺憾的是我沒法監控她們。
不過,二號這次去江州市帶的人比平時多,除了王媽留在家裡之外,戴龍起碼帶了十幾個人跟着她,我估計,可能和前不久五號出的那場車禍有關。”
玄月微微睜開眼睛,說道:“你好像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五號出車禍的事情。”
戴明藍急忙說道:“最近江州市不太平,我正想給師傅說說這些事呢。”
玄月點點頭,又閉上眼睛說道:“站起來說吧。”
戴明藍爬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說道:“我已經和四號取得了聯繫,她看過師傅給我的玉佩之後,態度倒是非常不錯。
據她說,五號的車禍是一次人爲的謀殺,只是沒有成功,兇手目前仍然在逃。不過,有件事徒弟也想不通,其中策劃這場車禍的一個同夥竟然是林湘所屬一家賓館的保安,不過,他已經在車禍中死亡了。”
玄月似乎微微一驚,不過,並沒有睜開眼睛,緩緩說道:“既然這些事情牽扯到藍裳成員,我相信你應該打聽清楚了吧?”
戴明藍問道:“我爲這件事專門問過林湘,她發誓,這件事跟她沒關係,不過,我沒法證實她說的是實話,即便林湘說的是實話,但她妹妹有可能跟這件事有關。”
玄月點點頭說道:“很好,你雖然拿了林湘的好處,但在關鍵問題上還能保持客觀評價,這一點很難得,我就不追究你剛纔的胡言亂語了。繼續說。”
戴明藍說道:“有傳言,五號的車禍可能跟她被捲入羅氏兆基財產爭奪有關,有人不想讓她插手,甚至有傳言羅繼偉的大兒子羅東不是他親生的,警方懷疑羅東的生父有可能是這起車禍的幕後指使。
可奇怪的是,沒人知道羅東的生父是誰,最奇怪的是,就在前幾天,羅繼偉的老婆韓玲突然失蹤,第二天就發現了她的屍體。
這個案子就變得撲朔迷離了,可警方不但沒有懷疑支持羅西的勢力,反而懷疑羅東的生父爲了防止自身敗露而殺韓玲滅口,這個案子目前警方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這一次玄月終於睜開了眼睛,而且神情微變,問道:“這個羅東多大年紀?”
戴明藍說道:“這個,具體年紀真不清楚,差不多二十七八歲吧?”
“羅繼偉死了嗎?”玄月問道。
戴明藍說道:“據說跟死了也差不多,植物人,五號正在全力維持他的性命,不過,昨天羅氏兆基遺產爭奪情況又發生了戲劇性翻轉,羅東已經和羅西達成協議,羅西出任羅氏兆基董事長,羅東出任總經理,這場紛爭好像暫時落下了帷幕。”
玄月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哼了一聲道:“這肯定是羅麗的主張,也許,她嗅到了危險。”
戴明藍謹慎地說道:“師傅,你上次已經讓二號幫助羅麗掌控羅氏兆基,現在分明有人在跟我們唱對臺戲啊,羅東這個生父也不知道是何許人,竟然敢跟我們作對。”
玄月像是自言自語道:“卻是膽大包天。”
戴明藍疑惑道:“師傅,難道你知道這個人是誰?他這是要跟我們爭羅氏兆基的財產嗎?”
玄月緩緩搖搖頭,若有所思道:“也不僅僅是爭財產,他漂的太久了,也許是想給自己弄點根基,只是野心太大了點,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難道他以爲自己翅膀硬的足以跟我唱反調了嗎?。”
戴明藍和瀘沽都一臉吃驚的神情,只是玄月不說出這個人,她們也不敢問,沉默了一會兒,玄月吩咐道:“通知所有藍裳,明天凌晨上山,在法事開始之前,我要見見她們。另外,明天可是我的好日子,我不允許寺裡面發生任何意外情況。”
瀘沽急忙說道:“師傅放心,我已經挑選了五十名弟子負責安全,後殿嚴禁男人入內。”
玄月猶豫了一下說道:“這還不夠,明藍,你找一些可靠的人,守住上山的各條通道,只要發現可疑的人,馬上向山上報告,可別讓警察混進來了。”
頓了一下,又吩咐道:“不過,也不能魯莽,明天的來賓裡面還有一些很有身份的人,只要不是來搗亂的,就不用管他,白雲寺畢竟是佛門之地,應該向每個人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