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翠花說道:“我怎麼知道?昨晚他們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我都已經睡下了,阿珍說只是在我這裡住一晚,一大早就走,等我今天早晨起牀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
“他們?你是說還有一個男人?”戴局長問道。
楊翠花點點頭說道:“說是司機呢。”
洛霞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照片湊到楊翠花面前問道:“仔細看看,他們開的是不是這輛車?”
楊翠花看了好半天,說道:“黑燈瞎火的,我怎麼能看得清楚?有點像吧,汽車不都一樣嗎?”
戴局長說道:“不會錯了,肯定是洪碧昨天晚上躲在楊翠花的家裡,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
洛霞擺擺手說道:“不對,如果洪碧在車上,那個村民也許能看見,何況受傷的民警也沒有看見車上有其他人。”
說完,洛霞瞪着楊翠花大聲道:“楊翠花,我該訴你,那個阿珍是個罪犯,公安局現在到處在抓她,你老實說,她去哪兒了?”
楊翠花好像被洛霞嚇了一跳,忽然朝着李昭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帶着哭腔說道:“哎呀,李書記啊,你可要爲我做主啊,我冤枉啊。
我怎麼知道阿珍幹了壞事,我只是看在親戚的份上留她住了一晚,再說,她來的時候都這麼晚了,我也不可能把她趕出去啊,我還以爲他們是來山裡面遊玩錯過了宿頭呢。”
李昭驚訝道:“怎麼?你認識我?”
楊翠花說道:“哎呀,李書記,你在我們鎮當了這麼多年的書記,烏鴉嶺的人誰不認識你啊,你可是我們的青天大老爺啊,我見過你好幾次呢。
對了,前一陣還聽說你來縣裡當大官了,鄉親們都高興呢,哎呀,李書記,我確實是冤枉的,我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阿珍了,誰知道她在城裡面幹了什麼壞事,你就幫我跟警察好好說說吧。”
李昭把楊翠花從地上拉起來,安慰道:“你也不用怕,只要你老老實實把情況跟公安局的同志說清楚,肯定不會冤枉你。
阿珍犯罪是她的責任,我們又不會搞牽連,你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提供有用的線索,爭取早點把罪犯抓捕歸案。”
楊翠花苦着臉說道:“我是真說不出來啊,我早晨起牀一看,屋子裡也沒人,院子裡的車也不見了,我這心裡還罵阿珍沒良心呢。
你說,我好歹也是她嫂子,她這麼多年來一趟,居然就這麼空手來空手去了,連句熱心話都沒有,真不是東西啊。”
這時,派出所的一個民警忽然說道:“對了,還有一個情況。”
洛霞問道:“什麼情況?”
民警說道:“我們去南頭村找楊翠花了解情況的時候,順便問了一下她的左鄰右舍,有村民向我們反映,大約在七點鐘左右,山上下來幾個尼姑好像去過楊翠花的家,待了幾分鐘就走了。”
“尼姑?”洛霞一臉警覺地說道。
楊翠花急忙說道:“哎呀,那是山上庵裡面的瀘沽師傅路過這裡,我上次去庵裡許願的時候託她幫我寫一本大悲咒,沒想到她居然親自給我送來了。”
戴局長衝民警問道:“村民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民警說道:“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幾個尼姑在她家幾分鐘就回山去了,我還特意問過有沒有人跟着上山,村民說只看見幾個尼姑,並沒有外人。”
這時,李昭站起身本來說道:“戴局長,洛隊長,你們忙吧,我還有一個會,先走一步。”
戴局長送李昭出去,洛霞盯着楊翠花注視了一會兒,衝派出所的民警問道:“山上的尼姑平時有這麼早下山的嗎?”
民警說道:“這倒不奇怪,尼姑們下山化緣的時間一般都很早。”
洛霞沉思了一會兒,拿過一張紙一支筆,對楊翠花說道:“你現在就把你家裡在南安縣所有親戚的名字都寫下來,不管是遠親還是直系親屬都要寫。”
楊翠花一臉爲難地說道:“哎呀,大妹子,我不識字啊。”
洛霞奇怪道:“你不識字?那你要大悲咒幹什麼?”
楊翠花笑道:“大妹子,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雖然會念,但並不識字,庵裡師傅些的大悲咒能辟邪,那是我準備供奉在家裡每天早晚對着誦經唸佛用的。”
洛霞一臉狐疑地說道:“既然這麼說,你念幾句我聽聽。”
楊翠花一聽,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裡就像蒼蠅一般嚶嚶嗡嗡地念起來,洛霞聽了半天也沒聽清楚她究竟唸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戴局長和童達走了進來,說道:“洪碧的家裡在南安縣早就沒人了,怪不得她敢往這裡跑呢。”
洛霞衝戴局長說道:“她肯定躲在什麼地方,不可能人間蒸發,人肯定還在南安縣,我這就跟市局聯繫,目前已經確認洪碧躲在這裡,請求市局派人手支援,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戴局長說道:“就怕她一大早躲進了山裡面,我們這裡雖然說不上崇山峻嶺,可境內大部分都是山區,加上洪碧是本地人,又熟悉地形,如果準備充足的話躲個幾個月都沒問題,我們可跟她耗不起。”
洛霞說道:“你派人把楊翠花家族所有的親戚都搞清楚,尤其是別漏掉了那些偏遠地區的親戚,然後讓當地派出所的同志挨門挨戶上門摸排。”
戴局長好像這纔想起楊翠花,低頭一看,只見她坐在地上兩手合十正在念念有詞,驚訝道:“你這是幹什麼?”
楊翠花睜開眼睛說道:“這位大妹子讓我念大悲咒呢。”
戴局長沒好氣地說道:“別你念了,我們還有話要問你。”說着,衝童達說道:“找個人,把她家裡的親戚全部落實一遍,先帶她出去。”
楊翠花愁眉苦臉地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家去啊。”
戴局長說道:“把你的親戚說完之後就可以走了。”
楊翠花抱怨道:“那我怎麼回去,我不識路啊。”
戴局長說道:“你放心,派出所的同志會送你回去。”楊翠花一聽,這纔跟着童達出去了。
洛霞坐在那裡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總覺得這個楊翠花沒有說實話。”
戴局長不解道:“她一個村婦,難道還敢跟我們撒謊?再說,她的話也沒有什麼破綻。”
洛霞若有所思地搖搖頭,說道“表面上看確實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可心裡面分明是明白人,並且還很有膽量,這不應該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婦應有的特徵。”
“這麼說你懷疑她?”戴局長問道。
洛霞點點頭,說道:“你能就這麼放她回去,起碼要讓她在這裡待一晚上,你再派人慢慢磨她,看看能不能功破她的心理防線。”
戴局長疑惑道:“你覺得有必要在她身上花時間嗎?”
洛霞盯着戴局長說道:“不管怎麼說,她可是目前我們發現的最有價值的線索,在她身上花點功夫值得。”
戴局長說道:“既然你堅持那就這麼辦,我擔心她那些親戚要是知道我們扣留了她,說不定會找上門來要人呢,畢竟,縣上不同於城裡面,不過,一晚上應該沒問題。”
洛霞點點頭說道:“我準備帶人去一趟山上的尼姑庵,我總覺得那幾個尼姑有點形跡可疑,這個尼姑庵是怎麼個來頭,你先給我介紹一下具體情況。”
戴局長笑道:“這你可問對人了,對這個水月庵的歷史南安縣比我清楚的人恐怕還真不多,說起我們這裡的尼姑庵外面的人恐怕知道的不多,但歷史卻非常悠久,根據縣誌記載,明末發生李自成民變,後吳三桂引兵入關,配合清兵攻破了北京城,崇禎皇帝吊死煤山。
當時在廣東的桂王朱由榔在肇慶稱帝,後來和李自成的餘部聯合起來試圖反清復明,一度聲勢浩大。
可由於內部不團結,常年內訌,終於被清軍各個擊破,最後朱由榔帶着家眷逃到了緬甸,吳三桂帶兵進入緬甸,逼着緬甸王交出了朱由榔和幾十名家眷。
當時吳三桂把朱由榔和她的家眷關押在昆明,因爲擔心在押送朱由榔去京城的路上遭到民變勢力的劫持,他乾脆用一根弓弦親手勒死了朱由榔。
據說朱由榔有一個妃子名叫段清香,據說是大理段氏的公主,這個妃子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自幼習武,在朱由榔死後帶着一件稀世珍寶想辦法逃了出來,並且一路往南來到了我們南安縣境內隱姓埋名。
據說她就在現在的關北鎮關家村附近的山上結廬而居,後來受一位高僧的點化削髮爲尼,就在她住的地方建立的水月庵。”
洛霞笑道:“這麼說這個水月庵的創始人還是個皇親國戚了?”
戴局長說道:“反正民間一直這麼流傳下來,想必不會是神話故事吧,聽說這個段清香不僅精通武技,而且還能醫治百病。
所以沒有多久,她周圍聚集的信徒越來越多,香火也越來越旺盛,段清香不僅給老百姓治病,還用積攢起來的錢財救濟窮人,簡直成了老百姓眼中的菩薩再世。
聽說她下山的時候從來不穿僧袍而是喜歡穿一件藍色的衣服,所以當時人們稱呼她爲藍裳菩薩,並且成爲當時的時尚,很多有錢的婦女都以穿藍衣服爲時髦,沒錢的老百姓也想辦法把衣服染成藍顏色。
所以,水月庵也叫藍裳寺。不過,這個段清香到底還是沒有參透佛法,或者當時太年輕,守不住清淨,後來竟然和一個男人私通,生下了一個兒子。
爲了掩人耳目,她把兒子偷偷送到山下一個信徒的家裡撫養,這個兒子被我們縣裡面姓段的人視爲祖宗,並且絲毫都不在乎私生子的身份。”
洛霞笑道:“畢竟是皇親國戚的身份,私生子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