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匹快馬,驚起曠野的古道上大片的煙塵。
身後跟隨的都是銀甲的禁軍或是穿着統一藍色袍子的侍衛,一行百餘人擁簇,路上西陵越也換了輕便的銀甲,只有被他擁在懷裡的沈青桐着一身豔麗的衣裙,裙裾翻飛。
一眼看去,十分的醒目,奪人眼球。
大夫人一行站在風中,沈青荷擡頭,遠遠的看着那一行人逼近,有史以來的頭一次,會覺得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居然是有些羨慕和嫉妒起沈青桐來了——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沈青桐會有今天,會這樣的春風得意,前呼後擁,風光無限。
而本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她的。
“那是昭王殿下的儀仗吧?馬背上的女人是誰?不會是把王妃也帶來了吧?”胡氏扯着脖子張望,一邊喃喃自語。
他們府裡得到的消息是說西陵越今天要進城,他們便隨同泗水縣的縣令一起出城迎接了,提前卻不知道,沈青桐也有隨行。
大夫人的身體一直沒有完全康復,只是又不想在人前露出頹勢,所以一直緊繃着脣角,忍着不叫自己咳嗽,這時候也只當是聽不見她的話。
西陵越那一行人來得很快,轉眼已經逼近城門。
“臣泗水縣令白承安恭迎昭王殿下大駕!”泗水縣令率先帶頭走上前來行禮。
大夫人等人緊隨其後。
大夫人倒是坦然,直接提了裙子跪下去,沈青荷的臉色卻是明顯難看,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馬背上的沈青桐,幾乎是恨不能在對方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
讓她給那個死丫頭下跪?她就是膝蓋僵硬,說什麼也跪不下去的。
大夫人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兒心中所想的,不動聲色的伸手拉了她一把,強行拉着她跪了下去。
膝蓋落地,那一瞬間,沈青荷屈辱的幾乎當場就落下淚來。
這邊胡氏也帶着一雙兒女喜滋滋的跪下了。
馬蹄聲呼嘯而來,西陵越順勢收住繮繩,神情冷酷又倨傲的掃視了衆人一眼。
“殿下一路辛苦,府衙之內已經備下薄酒,請殿下移步休息!”白承安道。
說話間,就拿眼角的餘光偷偷去看坐在他馬背上的女子。
沈青桐的容貌其實也生得不錯,五官精緻,十分的清秀俏麗,只是因爲年紀不大,就少了些婦人的雍容之態,這麼被西陵越圈在懷裡,便就是個小鳥依人的模樣。
西陵越在朝中能與太子抗衡,本來就是能呼風喚雨的傳奇人物,白承安偏居一隅,見了他,自然是誠惶誠恐,一心想要巴結的,所以態度就十分的恭敬。
西陵越高居馬背上,並沒有下馬的打算,只是淡淡的掃視了衆人一眼,道:“接風宴就不必了,本王此行是有公幹在身,馬上就要趕往軍營。”
說着,他這纔看了大夫人一眼道:“沈大夫人,王妃本王就暫時交託給你了,這地方苦寒,氣候也不比京城,怕是她住不慣。好在你們是本家,有你們家人照應着,本王還比較放心!”
字裡行間,他是沒太把沈家當回事的,倒是十分關心他那新王妃的。
沈青荷一聽沈青桐要過去,立刻就皺了眉頭。
大夫人卻很鎮定,點頭道:“是!昭王殿下說這話就見外了,桐桐本來就是我們鎮北將軍府的人,這裡山高路遠的,她過來,剛好也能給青荷一起做個伴。這裡的條件雖然不比京城的王府,咱們也當盡力照應,不會委屈了王妃的!”
“原來是王妃娘娘,下官眼拙,怠慢之處,請王妃莫要見怪!”白承安忙道。
沈青桐沒答應,只是扭頭看向了西陵越道:“你不是急着去軍營嗎?我跟大伯母他們一起坐他們的馬車過去就行了!”
她是心寬,臉皮也夠厚,但是這樣衆目睽睽之下的被人圍觀——
如果只是她自己那就算了,和西陵越一起,她就渾身彆扭了。
西陵越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就故意不緊不慢的抱着她沒鬆手,垂眸笑道:“不用本王送你過去嗎?邊關現在不安定,本王這一入營,就不定幾時能回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故意的放輕,卻又沒有刻意的遮掩,看着是堂堂正正不懼被人聽的,卻又與同旁人說話時候的語氣大不相同,看着模樣是真對這位昭王妃在意的很。
沈青荷掐着帕子,臉都木了。
沈青桐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兩個人,四目相對,她雖然很想把他那張假笑的臉拍一邊去,但是有利可圖的時候,她也是逢場作戲的高手,當即也是露出幾分溫軟嬌羞的神色來,道:“戰場兇險,妾身不便跟隨,王爺您萬事小小心!”
他都不嫌惡心,她自然也扛得住。
西陵越承認看她這副做戲的模樣就心裡不痛快,不過卻也是不動聲色。
他把她拎着放到地面上。
沈青桐仰頭看他。
他就又回頭一招手,把雲翼喚了過來,瞬間恢復了那張冷峻的面孔道:“你留下,點幾個人跟着,這裡不比京城,務必要保證桐桐的安全!”
雲鵬又還沒趕過來……
沈青桐一愣,脫口拒絕:“不用了,我在城裡,能有什麼事,而且雲鵬應該很快就能趕過來了,還是讓雲翼跟着你吧!”
西陵越身邊其他人的底細她不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雲翼和雲鵬這兩個侍衛是忠心可靠的。
這會兒她是沒心思想西陵越留雲翼下來是爲了看着怕她跑了的,而是戰場兇險,真是覺得他不該把雲翼留在這裡。
“雲鵬最遲晚一天就跟上來了!”西陵越道。
他的語氣不重,言語之間卻就是有一種叫人無法拒絕的力度。
兩個人,你推我讓,頹然心思可能並不單純,但是在大夫人和沈青荷之流看來——
那就實在是恩愛纏綿的很了。
沈青荷低着頭,使勁的攥着手裡的帕子。
雲翼那缺心眼的,是對他家王爺唯命是從的,當即已經從西陵越的侍衛裡點了四個人出來,帶着退到了沈青桐身後。
西陵越這才又最後看了沈青桐一眼,道:“好了,你進城吧!”
說完,卻沒等沈青桐反應,自己徑自調轉馬頭,一招手:“走!”
身後的隊伍裡衆人也跟着匆忙轉身,同時往兩邊散開,給他讓了路出來。
沈青桐盯着他的背影片刻,猶豫着,最終卻是忍不住的追上去兩步,大聲的叫他:“王爺!”
西陵越的身形不易察覺的微微一震,然後收住繮繩,轉身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彼時他已經走出去幾丈外了。
沈青桐與他隔着一段距離相望,她看着他,眼中神色真摯,雖然心裡還是有點彆扭,終於還是深吸一口氣,迎着他的視線坦然的開口道:“你小心點兒!”
他們兩個人之間,雖然沒什麼真情實意,但至少迄今爲止,西陵越帶給她的還是利大於弊。
沈青桐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雖然他那脾氣性子不討喜,但是這一趟北疆之行,她還是發自內心的希望他能平安無事的。
西陵越看着她眼中破天荒的認真的神色,微怔。
沈青桐就有些不自在了,匆忙的轉身往城門的方向走。
卻只是在那一瞬間,變故突生——
西陵越身後嚴陣以待的禁軍隊伍裡,突然有寒光乍現,有人趁亂射出一支閃着幽藍寒光的袖箭,直刺西陵越的背心。
“王爺小心!”他身邊有侍衛驚呼,要拔劍抵擋已然是有些遲了,情急之下,乾脆飛身撲過來,以血肉之軀替西陵越擋下了那支暗箭。
袖箭刺入他胸膛,幾乎是一瞬間,那侍衛的臉色就變成了青紫色,高大的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地,當場氣絕。
其實方纔西陵越原是有反應的機會的,卻因爲一瞬間的失神而遲緩,好在這個侍衛替他擋了一下。
而袖箭被射出的同時,隱藏在禁軍當中的兩名刺客也是瞬間曝氣,拔劍出鞘,齊齊朝西陵越撲了過來。
西陵越的目色一寒,順手抽出腰間佩劍,反手一橫,擋住了最先撲過來的那個刺客的一劍。
兩劍相撞,鏗然一聲,激起細碎的火花來。
本來正是拼內力的的時候,那刺客卻突然撤了手下力道,迎身而上。
西陵越始料未及,手中長劍刺入他的胸膛的同時,卻見那人脣角牽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來,另一隻手往前一送,自袖中又吐出一把短刀,直接往西陵越的胸膛刺入。
西陵越的心頭一緊,應對能力也是相當驚人的立刻側身。
不想那人卻徒手抓住了他已經插入自己胸膛的劍鋒。
西陵越的動作受限,那人就穩穩地一刀刺中了他。
“王爺!”附近的侍衛吼叫出聲,飛身而起,一腳將那刺客自半空中踢飛,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而西陵越本來正和他纏鬥在一起,被這股衝擊力一帶,再加上受傷的緣故,也是身體失衡,跟着一起墜下了馬,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隊伍裡,瞬間亂成一片。
沈青桐受了驚嚇,倉促的回頭,就剛好是看到西陵越被刺墜馬的那一幕。
他的身體從高處墜落,激起地面上的一片塵土,一隻手壓着胸前的傷口,指縫間有鮮血溢出。
愕然之餘,沈青桐的一顆心瞬間上提,下意思的就想跑過去,可是剛一擡腳,卻被身後的侍衛拽了回來。
那邊一看到西陵越落馬,禁軍的隊伍裡就又飛身竄出來三個人,每個人都不要命的全部朝西陵越撲來。
這樣驚險刺殺的場面,沈青桐還是頭一次經歷,即使不是針對她的,她也已經在瞬間白了臉,腦子渾渾噩噩,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西陵越好像是傷得不輕,直至一個侍衛跳下馬去扶他的時候他才捂着胸口踉蹌着站起來,腰身不是很直,胸前軟甲傷已經被鮮血浸染了一大片。
幾個刺客一語不發,使的全都是不要命的殺招,目標明確——
就是衝着他的。
離着西陵越最近的幾個侍衛迎上去阻攔,雙方殺成一片。
胡氏的兩個孩子還小,看到這個場面就嚇壞了,哇的一聲就開始嚎啕大哭。
沈青桐被侍衛拽着,感覺自己已經有半天不會呼吸了,就見身後人影一晃,雲翼的身形輕飄飄的,迅捷卻鬼魅般的掠過去。
沈青桐這才驚愕的發現,雲翼的速度居然快的幾乎不像人,身形飄忽不定的捲入戰圈,遊戲觀光一般的走了一圈,那裡面就一片鬼哭狼嚎,倒下去了幾個人。
當時還在最外圍的那個刺客見勢不妙,扭頭就走。
雲翼一回頭,足尖一挑,勾起地上的一把刀就朝他踢飛了過去。
那人聽到身後呼嘯的風聲,想躲都來不及。
那刀鋒逼近,哧的一聲刺入他的後肩,險些將他的半邊膀子直接卸掉。
“啊——”那人慘叫一聲,撲倒在地,馬上就有禁軍侍衛上前,把他按住了。
這邊大夫人和沈青荷等人都還處在驚嚇之中沒有回過神來。
西陵越已經奇蹟般的緩緩站直了身子。
兩個留了活口的刺客被拖過來,扔在了他的腳下,就見他順手拔掉插入胸膛的那柄短刀,眉頭都沒皺一下,而他受傷的那個位置——
說是胸口,實際上卻離着心臟很遠,根本就不是要害。
旁邊的侍衛已經掏出金瘡藥,粗略的先給他灑在胸口上。
那個廢了半邊手臂的刺客被按在地上,驚恐的擡起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議道:“你是故意被刺傷的?你——你早知道?”
他早就知道禁軍裡會藏了刺客?要不然就犯不着使這出引蛇出洞的苦肉計了!
西陵越雖然沒有被傷到要害,但身上的傷也是實打實的,因爲失血,她的面色就顯得格外蒼白。
此時他居高臨下,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裡,冷冷的道:“如果不假裝中計,叫你們覺得是有機可乘,你們怎麼可能傾巢出動,這樣的孤注一擲?本王可不想回頭上了戰場還要腹背受敵,隨時防範着你們這些人!”
這就是苦肉計!
包括他故意把身邊最得力的雲翼留給沈青桐,都是其中的一環,爲的,就是爲了造成此時他身邊防禦最弱的契機,引那些刺客出手的。
試問,哪還有比雲翼和雲鵬都不在他身邊更容易得手的時機?
本來就算雲鵬不在,他身邊只有雲翼一個的時候,那些刺客都還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出手,他要把雲翼留在泗水縣,就等於送上門來了,何況剛好那會兒他被沈青桐干擾,失神了。
而本來最先出手的刺客就只有兩個,爲得也是保留實力,萬一這一次失敗了,那麼剩下的人還能繼續隱藏伺機而動。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我總是高高在上的昭王殿下居然是如此狠絕了的一個人物,居然不惜以身做餌,真的受傷來引得其他人都跟着孤注一擲。
而這從頭到尾,就都只是他算計之中的一場戲。
兩個侍衛都受了重傷,聞言,臉色就更是難看的無話可說。
雲翼齜牙咧嘴,走過來,嫌屍體礙事,就順腳踹開一邊,衝着西陵越諂媚說道:“主子,要留活口帶回去對質嗎?還是把他們人頭割下來,送回去?”
西陵越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道:“不用了,都處理掉吧!”
這些刺客是誰派來了,不言而喻。
不能把人頭送回去恐嚇太子,雲翼覺得很沒趣,但是西陵越的話他又不能不聽,直接轉身,踏着兩個活口的胸口走過去,留了兩具屍體下來。
侍衛和禁軍開始清理現場。
白承安是個文臣,一邊抹着嚇出來的冷汗走過來,一邊看着在死人堆裡跳來跳去的那個奇葩侍衛就雙腿繼續打顫,小心翼翼的對西陵越道:“是下官的失職,讓殿下受驚了,下官該死!”
西陵越沒理他,卻因爲察覺這邊沈青桐一直擰眉神色複雜的盯着他,就也越過人羣來看她。
白承安看着他胸前血淋淋的傷口,試着道:“殿下的傷口需要處理包紮,還是先進城去處理一下再走吧!”
西陵越還是沒做聲。
他就一直盯着沈青桐這邊在看。
沈青桐看懂了他的意思,就舉步走過來,一把奪了侍衛手裡的金瘡藥,一邊道:“去馬車上包紮一下再走吧!”
說完,她轉身。
西陵越卻並沒有移步的打算,卻是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青桐止步,遲疑着,還沒想好要不要回頭,西陵越卻是手下發力,把她給拽了回來。
他的手掌寬厚,但可能是因爲失血的緣故,此時指上透出來的溫度微微發涼。
沈青桐的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
她擡起眼睛來看他。
旁邊的白承安還算有些眼色,見狀,就縮着脖子先轉身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西陵越的目光卻是始終落在沈青桐臉上,他看着她的眼睛,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流露,語氣平淡的開口道:“說實話,方纔那一刻,你有沒有希望那些刺客能就此得手的?”
沈青桐的眉頭隱約一皺——
她是對他沒什麼好感,但是彼此之間更是無冤無仇的,她想脫身,想脫離他的掌控也是真的,可是她真的就該是那麼自私自利又冷血的一個人嗎?
沈青桐的心裡有些不痛快,卻沒有回答他話,只是冷冷的頂回去:“我想什麼有用嗎?橫豎着一切都在王爺您的算計和掌握之中。”
皇權大位之爭,到底能有多慘烈,沈青桐不知道,但是無可否認,方纔的那一幕情景卻是真的震撼到她了,而再看着西陵越這樣一副泰然處之的表情就知道,類似的事情,他也早就習以爲常了。
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字眼來形容這個人,可是想想他們皇室之中明爭暗鬥的種種,卻是真的覺得心裡堵得慌。
對這種事都完全的無動於衷,要知道,哪怕他凡事都盡在掌握,可那些刺客卻是實打實衝着要他命的目的來的,稍有不慎,他都有可能命喪當場的。
這個人,是真的叫人望而生畏的。
她態度有些惡劣。
西陵越也早就料到會是如此。
他倒是也不太有所謂的,略一勾脣,點頭道:“你說得對,一切都在本王的掌握和算計之中,也——”
他說着,一頓,脣角的那個笑容就梗深刻了三分,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包括你!”
這是警告?
沈青桐的心頭劇震。
西陵越已經若無其事的繼續道:“所以,你也最好不要試圖成爲那個例外!”
和他對着幹,那是絕對不行的!
沈青桐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越發的難看起來。
遠處的城門底下,大夫人等人就只能看到兩個人在拉着手“惜別”呢,再加上西陵越又受了傷,所以就伸長了脖子往這邊張望。
西陵越的目光移過去。
沈青桐順勢回頭,也看過去一眼。
然後他就挑眉道:“再怎麼說咱們都是新婚燕爾,本王此次上戰場可是九死一生的,王妃就不表示表示?”
這種情況下,還有秀恩愛的必要嗎?
沈青桐發現自己有時候是真的跟不上他思維轉換的速度,皺眉與他對峙了半晌,最後實在沒辦法,就在西陵越的逼視下僵硬的探出自己的手指,緩慢的湊過去,抱了她一下。
這一個動作,她做的其實十分的僵硬和猶豫,湊上去短暫的一頓,剛要退開的時候,西陵越的手卻突然往她背心一按,又把她壓回了懷裡。
沈青桐不知道該不該退開——
經過方纔那一場血腥的震懾,這會兒她的反應速度還有點慢。
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就聽西陵越的聲音在頭頂很輕的響起:“這段時間先老實的在這裡呆着,本王希望前面你的那句話是出自真心!”
說完,也沒給沈青桐反應的機會,他便就鬆開了他,轉身上馬,策馬揚鞭而去。
在這世上,不是沒有人盼着他能平安歸來的,可是摻雜了太多的利益和算計,那種期盼也就跟着變了味了。
即使沈青桐不喜歡他,但是那一瞬間她盯着他眼睛囑咐要“小心”的時候,才應該是最沒有利益算計的。
很可笑是不是?走得明明是一條孤家寡人的路,有時候卻居然也會留戀這些虛妄的琢磨不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