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湖畔,涼風陣陣,已入秋。
湖畔的雅緻茶館內,顧輕與許心玫相對而坐。
“這裡的花茶雖比不上嫂子親手做的,味道也還算可以,嚐嚐。”
許心玫親自給顧輕倒了半杯。
顧輕點點頭,雙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神色淡淡。
“怎麼樣?”
“挺好。”
兩句話過後,二人之間就沒了話。
今天是許心玫約見的顧輕,她本以爲顧輕會不見或者是氣勢洶洶的來。
可眼前的顧輕,她看不出一點兒怨恨的氣息,非要說與之前有何不同,那或許就是更爲冷淡。
顧輕本就不十分愛笑,這點許心玫通過之前與她的接觸就知道了,如果許景深不在身邊,她是很少笑的。
只是現在看着,更冷漠了幾分。
許心玫幽幽的嘆了口氣,放下捧着的杯子,端坐了姿態。
“你不恨我嗎?”許心玫問。
顧輕平靜的看她,看到她眼神想要躲閃,畢竟心虛。
末了,顧輕搖頭。
“我調查過了,我父親的死,並非你造成。”顧輕說得安靜,提到顧擎蒼時身上難免還是會染上幾分戾氣和傷懷。
但整個人的情緒很平穩,沒有許心玫設想過的激動。
許心玫聽了一笑,搖頭:“不,你父親的死,確實與我有關,我也曾經想過要拿你父親的命,因爲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許家的秘密。”
許心玫說得坦然,有些事情不攤開來說,顧輕的心結,是不能徹底解開的。
顧輕沒有急着接話,只靜靜的看着許心玫,等她的後話。
許心玫偏頭看向窗外,似是進入了回憶之中。
“林豪的計劃和我的期望相符,所以我將我安排在你父親身邊的人借給他用,非要算的話,他的死,許家有責任,我有,但,這些事情景深並不清楚。”
許心玫爲許景深開脫是顧輕預料之中的,她依舊沒有接話。
低頭看了看漂浮在泛着金黃的花茶上的花瓣,始終沉默。
“既然來了,我就和你說個故事吧,以前,有個小女孩,在她五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告訴她:‘你今後就是許家的一股力量,最強大也最隱秘的力量。’,從那以後她就變得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了……”
伴隨着茶館內淺柔的音樂聲,許心玫絮絮叨叨的說着,淺笑始終掛在她的嘴角。
顧輕從頭到尾安靜聽着,沒有出聲。
許心玫口中的故事一聽就知道是她自己故事,從傍晚講到了天色全黑。
窗外夜色沉沉,卻沒有許心玫的神色來的蒼涼。
“我跟你說這麼多也不是讓你原諒我,而是能夠真的解開心結,好好待他,我從來沒見過他對什麼會如此的執着,只有你,爲了你,他真的可以什麼都做,你不知道我當時看着他爲你自殘的時候,我有多愧疚,可做過的事情,我不能改變。”
許心玫對許景深的感情顯然十分深厚,她誠懇的看着對面沉默不語的顧輕,十分真摯的神色。
“你擔心我會利用他對我的感情來報復。”
許心玫微愣,對於顧輕的直接有些意外。
既然顧輕都如此直接了,她也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點點頭,肯定了顧輕的說法。
顧輕偏頭看向外面黑沉的夜色,點點星火之光在她眼中點綴。
“父親的死我已經與林豪算過了,想要他的命的人從來不少,你只是其中一個罷了,若我要一一計較,恐怕我這輩子都報不完這殺父之仇,父親也不會希望我活在仇恨裡,他是世上最不希望我碰這些的人了。”
“你父親將你保護的很好,其實以前我也動過要劫持你來威脅他的心思,只不過,碰你比碰他還要難。”
許心玫低聲自嘲道,她倒是一點都不掩瞞。
顧輕側目看她,眸色微涼,許心玫訕訕的聳肩,她只是實話實說。
“那我現在可以當做你是出於真心與我那傻侄子在一起嗎?或者說是,出於你對他的愛?”
許心玫一下就沒了正形,撐着下巴一臉八卦的看着顧輕,說到那個‘愛’字時還故意加重了語氣。
“可以。”顧輕淡淡點頭,直接承認。
顧輕這種反應真的很沒情趣,明明許心玫就是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可就這麼被顧輕的冷淡反應給澆滅了。
一般來說不是應該先稍微拒絕一下,然後在再三逼問之下再承認嗎?
這麼好問,還是混娛樂圈的呢!
“你給我說說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早不和好晚不和好,突然就和好了,難道是你們在異國他鄉,發生了什麼精彩絕倫的事情?”
許心玫曖昧的擠着眼,眉毛一挑一挑的,十足的猥瑣神態,可偏她長得妖嬈動人,讓人討厭不起來。
顧輕無語的睨了她一眼,偏頭,不語。
許心玫見顧輕不肯說,只能無奈的嘆氣,大侄子,我已經盡力了,誰讓你媳婦忒高冷,難搞啊。
就在許心玫已經放棄的在那吃茶點的時候,對面的人幽幽開口了。
顧輕的聲音很輕,是十足的溫柔。
“我以爲我可以沒有他,也以爲我可以不管他,他偷偷摸摸的來顧宅看我,到片場看我,自認爲隱藏得很好,其實都被我發現了,因爲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樣炙熱,我無法忽視。”
“恩恩然後呢?”許心玫閃着亮晶晶的媚眼,激動啊,終於採訪到顧輕的心聲了!
顧輕繼續娓娓道來:“書說只要我讓他死心了他就不會跟着我了,我也可以很快忘了他,所以我讓他看着我和別的男人和顏悅色的說笑,甚至我還和別的男人單獨出遊,就像以前和他一起一樣,可他還是跟着,就是不走。”
許心玫狂點頭:“對對對這就是我那傻侄子的作風,認定的事情不撞南牆不回頭,對於你,他是撞了也不回頭,非要撞倒不可。”
顧輕認同點頭,脣角微微翹起,繼續道:“但不只是他一個人如此,其實如果我想要消失,他根本就不能跟着我,越和他人親近,我越是想到他,想他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吃醋,會不會生氣,又會不會真的對我死心了就不繼續跟着我了。”
“我不會的。”
突然冒出的聲音把顧輕驚得回眸,竟然是許景深。
顧輕面色驀地一紅,這些話,她可沒有要說給他聽的意思。
許心玫無語的翻了個超大的白眼:“你出來幹什麼啊?人顧輕都還沒說完她的心路歷程,我聽得正起勁呢!真是掃興死了你!”
“我來了你還不走?想做世界上最性感的電燈泡?”
“卸磨殺驢!”許心玫咬牙切齒的瞪了許景深一眼,起身用力的踩着高跟鞋走了,故意弄得吵鬧。
對於這純粹找存在感的舉動許景深自動忽略,他坐到顧輕身旁,緊貼着她。
大手伸過去攬住了顧輕的纖腰,將顧輕摟緊在懷裡,他的臉貼着她的,蹭了蹭。
他問:“後來呢?”
顧輕臉蛋發燙,她剛還說總能發現他在看她,可剛纔就沒有發現他其實也在。
現在回想一下就知道這就是這兩姑侄串通好的,就是想讓她說出那些羞人話來。
“後來就和你和好了。”
顧輕的回答明顯就是在敷衍,許景深不滿。
他張嘴就在顧輕的臉頰上輕咬了一下,顧輕被嚇得一縮脖子,不疼,癢癢。
顧輕伸手去推許景深,一下就推開了,她意外於許景深的配合,正狐疑的去看他,灼熱的視線裹挾着濃厚的男性氣息而來,她還沒作出反應就被擒住了脣瓣。
與許景深灼熱的視線不同,他的脣,冰涼。
只是這冰涼,漸漸的因爲深吻而消散了。
茶館的隔間裡,熱度直線上升,顧輕忽然覺得自己這身衣服穿錯了,長袖,太熱。
“你要是不說,那就不用說了,剛好嘴巴也沒有空。”
許景深喘息着低語一聲,顧輕都沒來得及回話就又被堵住了脣舌,她瞪他。
用力的親了一口,許景深不捨的離開她的脣,挑眉。
“要說了?”
顧輕此時臉頰緋紅,惱得很。
“你要是想聽完就不要突然出來打斷我不就好了?”
許景深贊同的點頭,又搖頭:“那不行,這種情話還是不能讓姑姑聽了去,還是說給我一個人聽就好了,你不是怕羞麼?我這是爲你着想呢。”
“那不是情話。”顧輕輕聲反駁,底氣明顯不足,心虛的很。
許景深認同的點頭:“是是,那不是情話,既然不是情話,那你就接着說吧,我聽着。”
顧輕被堵的沒了話,羞惱的瞪了他一眼,抿着脣,轉過頭去,就是不說。
現在已經不只是因爲害羞了,還有賭氣的成分在。
許景深對顧輕的脾氣門兒清,摸得透透的,一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把她惹着了。
探過去在顧輕的臉頰上親了口,顧輕立刻回頭瞪他。
“餓不餓?小姑也真是的,怎麼挑個茶館談事,把我媳婦餓着怎麼辦,走,我們吃東西去,想吃什麼?聚賢樓好不好?有段時間沒有去了呢……”
許景深嘴裡念念叨叨的就拉着顧輕起身往外走,十指緊扣的雙手,沒有放過一絲縫隙,貼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