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皇帝這一聲喊聲來得莫名其妙,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見着。他這般歡喜之極的樣子,自然也是下意識的順着他的目光再次看了過去。
而這一眼看過去,衆人便是齊刷刷的驚呆了,因爲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是一眼見着了扶蘇宮的宮牆之上,不然便是密密麻麻的站了數百餘人,當先一人身穿着一身雪白色澤的的長袍,完全不若尋常那般身穿着明黃色的太子朝服,但是他那眉眼之間的冷厲之色,卻是分毫不減。
此人生得一張俊逸至極的容顏,一如他們尋常見着的尊貴之極的太子殿下無甚兩樣,只除了臉色有些許蒼白之外,其餘都還算好。
如此風華氣度,除了北燕那位失蹤已久的太子燕離歌之外,還能有誰。
而燕離歌身邊那幾百餘人,身穿着星光熠熠,閃耀至極的戰甲,赫然便是燕離歌手底下的親衛燕衛軍無疑了。
難怪北燕皇帝會如此歡喜之極,恰恰是在亡國之際,北燕皇帝信任自己的攝政王殿下,搖身一變,成爲了大楚之中的榮華世子,可以說是半點沒有生機了,但是如今太子燕離歌回來了,這是北燕唯一一位拿得出手的皇子。
最重要的是,燕離歌手底下的那一羣燕衛軍,可是天下聞名的鐵血軍隊,除了慕流蘇的鎮北軍之外,也是昨天之上唯一一個能與南秦秦譽手底下的新兵相提並論的軍隊,哪怕是如今這燕衛軍不可能將這些大楚將士們悉數趕出燕京,但是燕離歌能夠好好想想法子,救走他這麼一個人,應當問題還是不大的。
北燕皇帝如此欣喜的樣子,自然便是因爲如今見着燕離歌,就等同於見着生的希望了。
“離歌你來啦,朕就知道你不會丟下北燕河鎮的!”北燕皇帝經受了慕流蘇一杆長槍穿透了肩胛骨,直直的釘在了扶蘇宮的宮門之上,後面又被姬絃音直接廢了一隻眼睛,可以說是疼痛至極,再加上方纔他又被這望城的城主如此指着鼻子罵了一句“狗皇帝”,還用那般恐怖至極的神色怒目相瞪了一眼,我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心中也是多了幾分絕望之心。
如今見着燕離歌回來了,就覺得自己整個心都活過來了,雖然身爲一國之君,在王國決一死戰的時候,不僅是沒有辦法應戰之心,反而還一心想要趕緊逃走,於天下人眼中實在是太過恥辱了一些的事。
可是北燕皇帝可不管那麼多,他本來就已經有了昏庸無能之名,如今再添一個貪生怕死的名頭,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夠保全自己的性命,纔是最爲重要的。
而且他相信,燕離歌能夠在三十萬兵馬的層層圍攻之下,還能帶了燕衛軍好手好腳的來到了扶蘇宮跟前,竟然是有着極大的本事的,只要燕離歌能夠活在這世上,總歸有他北燕復興的一日,到時候即便是他做不了北燕的皇帝,但是作爲一個閒暇至極的太上皇,總歸還是可以的。
所以說呀,這功成名利哪有那麼重要,最重要的還是保持自己的小命纔好。這是因爲想到這些,北燕皇帝纔對燕離歌除了這般慈愛的神情。
以前他叫燕離歌的時候,只是少時間纔會叫他離歌,多半都是叫他太子,如今這一親暱至極的稱呼,很顯然的是在表達自己的示好之意了。
說起來也多虧了如今你個是在北燕皇帝只知曉了北燕上攝政王其實是大楚榮華世子,希望破滅求助無門的時候回來的。
倘若是燕離歌早了那麼些許時間回來,而北燕皇帝還沒有來的及面臨這一檔子的事情,只怕燕離歌回來之後,單單只是因爲他那在戰場之上丟下了兵權無故失蹤的事情,北燕皇帝便是得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再活活刮下了燕離歌一層皮才能算數。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北燕後宮的這些妃子可是半點沒有閒着,什麼風言風語都往這北燕皇帝耳朵裡鑽進去了,北燕皇帝聽得鬼火直冒,就恨不得將自己從地上的兒子給收拾一頓了。
然而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時局一變,他便是立馬變了一個臉色,果然這帝王之家哪有什麼父子之情,說起來還是隻有利益關係啊。
而北燕皇帝如今這一番舉動很明顯也是帶的北燕的一衆文武百官,一時之間也隱約升騰起些許希望來了。
雖然他們已經親耳聽聞了謝家老侯爺剛纔是如何交代的北燕皇帝那般惡劣之極的害死了寂家滿門忠烈和寂家千金的事情,也聽聞了北燕皇帝爲了除去寂家,故意引發的望城瘟疫之事,就覺得好一陣頭皮發麻,深覺此人愧爲北燕君王。
但是畢竟他們是北燕的文武百官呀,倘若當真是落入了大楚人的手中,只怕接下來的下場,即便是能夠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也一輩子都只能做個臭名昭著的流寇無疑了。若說先前因爲謝家老侯爺投誠的事情,他們已經有些動容,但是如今見着燕離歌回來了,心中自然還是不願意輕易熄滅了想法,所以但凡還有那麼一丁點希望,他們都是不願意再放棄了的。
想到這裡,北燕的這一衆文武百官,也是下意識的對着燕離歌道了一聲:“太子殿下!”
而整個扶蘇宮前上,神色最爲精彩至極的便是謝家老侯爺無疑了,方纔他已經覺得北燕這邊早已無藥可救,所以纔會這般果斷至極的想要投靠到了即絃音和慕流蘇二人手底之下。
是如今見着燕離歌回來了,謝家老侯爺心中也是一陣後悔至極,心中也是直嘀咕,這該死的太子殿下,早不回晚不回,偏偏等他謝瑤花這些年所做的事情都講完了之後纔回來,平白搞得他裡外不是人。
不過謝家老侯爺心中隱約有些欣慰的是,如今燕離歌帶來的只有幾百燕衛軍,比起大楚的三十萬人馬而言,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一些,想到這裡,謝家老侯爺心中也是有些安定了下來。
想來無論如何,燕離歌因爲北燕太子殿下都是不可能這麼輕易的走出這扶蘇宮的,而且他說的又不是構陷北燕皇帝的花,只不過是在陳述事實罷了,這可是謝瑤花這些年來親自告訴他的事情,他可沒有胡說半句啊。
所以一時之間,衆人也是齊刷刷的將視線都落在了燕離歌的身上,想看就問北燕太子如今千里迢迢趕了回來,到底是爲何事。
然而燕離歌卻是未曾管這些人的反應,甚至是連北燕皇帝那般歡喜至極的聲音也明顯沒有放在眼中。
燕離歌的視線是頗爲隨意地掃了一眼北燕皇帝那被釘在扶蘇宮宮門之上的身影,然後卻是將視線輕飄飄的落在了慕流蘇的身上。
他站在高高的扶蘇宮宮牆之上,居高臨下的看了過來,一眼便是落在了千軍萬馬之前身穿着銀白色戰甲,豔麗戰袍迎風獵獵的慕流蘇身上。
這次燕離歌的視線,當真便是直勾勾的落在了慕流蘇的身上,就連慕流蘇身後身穿着華麗至極的曼珠沙華血色長袍,與慕流蘇共乘一騎的姬絃音,燕離歌也是絲毫未曾放在眼中。
慕流蘇自然也是察覺到了燕離歌反應,也是下意識的擡眸望了過去,一張皓月生輝的精緻容顏之上,整個眉眼都平靜之極。
兩人一眼對視,分明只是隔了一個宮牆罷了,瞧着距離不遠,但是落在衆人眼中,二人之間卻如同隔了千山萬水一般,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