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張學良聽了張鐵鷗的這番話,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張鐵鷗!你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難道聽從你們的計劃,就能爲老帥報仇了嗎?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我和他們打了多年的交道,豈能不知?用得着你在這兒說教嗎?我原本以爲,你會支持我這麼做,沒想到你竟然和那幫老朽們一個論調!你太讓我失望了!”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少帥,在你和那個南京國民政府談判之前,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清楚,畢竟此事關係重大,要知道,東北是咱們的立足之本,如果你把自己的老本都交出去了,從此以後,你就得寄人籬下了!如果南京政府想對你不利,到了那個時候你連和他們放手一搏的本錢都沒有!甚至連條退路都沒有了!這裡面的輕重利害,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說着,張鐵鷗向張學良敬了一個禮,道:“少帥,你多保重!張鐵鷗告辭了!”
張學良愣了一下,道:“站住!你要上哪兒去?”
張鐵鷗站在門口,頭也沒回地說道:“少帥既然前怕狼後怕虎,我絕不敢勉強,但是,大帥對我恩重如山,我絕不能讓他的血白流!中國的古話講得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要回到山上去,帶着我的那幫弟兄們和日本人真刀真槍地幹一場!”
張學良冷冷一笑,道:“張鐵鷗,如果我今天不讓你走呢?”
張鐵鷗一愣,道:“這個,我還沒想過,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們攔不住我的!”
張學良沉聲說道:“張鐵鷗,你不要以爲你有兩下子就可以在本帥面前放肆!來人!”
隨着張學良的話音,門口站着的十來個手持雙槍的衛兵就衝了進來,把張鐵鷗圍在了當中。
張鐵鷗的雙手一動,手上也多了兩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張學良。
張學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地說道:“你剛纔口口聲聲說老帥對你恩重如山,我倒要看一看,你對待老帥的兒子會怎麼樣?你會開槍嗎?”說着,他的聲音猛然提高了許多:“開槍啊!”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放下手裡的雙槍,道:“你說得對,我不會向你開槍的!畢竟你是我的少帥!我如果向你開槍,我不是成了日本人的幫兇了嗎?唉!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出兵爲大帥報仇,可是我卻選錯了對象!”
張學良也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你想想,老帥的仇,我會忘了嗎?我只不過是不想讓你白白送死!你在日本兵營裡鬧得天翻地覆,他們會善罷甘休嗎?再說了,就憑你們那些人馬,怎麼和日本人鬥?你還是暫時在府裡好好想一想吧!好了,你們把張隊長帶下去休息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他出來!”
張鐵鷗被帶到了帥府後院的一個“單間”裡,其實就是被張學良軟禁了。
張鐵鷗坐在牀鋪上,臉上充滿了無奈的苦笑,他想不到來找少帥竟然會是這個結局,手握兵權的少帥居然不敢面對他所提出來的現實,大帥當年如此看重張學良,爲了能讓他早日成爲將來東北三省的接班人,可以說是煞費苦心,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很有前途的少帥,卻將要斷送他老子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了,如果大帥張作霖在天有靈,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事實上,若是憑張鐵鷗的身手,帥府的這些衛兵是困不住他的,他之所以心甘情願被張學良扣押在帥府裡,他也是出於無奈,畢竟張學良是大帥生前最器重的兒子,他怎麼會對張學良下手呢?那些衛兵更別說了,他們也只是執行少帥的命令而已,如果張鐵鷗想反抗,必然會傷及無辜的生命,這是張鐵鷗並不想做的事。最後一點,張鐵鷗對張學良還抱有一絲幻想,他認爲張學良這麼做只是一時衝動,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自然會把自己放出去的。
然而,張鐵鷗卻錯誤地估計了張學良,他是一門心思和南京國民政府進行和談,甚至爲了和談能夠順利進行,連有些昔日的元老都被他處置了,最終,東北軍在1928年年底接受了南京國民政府的改編,加入了國民黨軍隊的戰鬥序列。
可是居心叵測的蔣委員長並沒有象張學良所期盼的那樣,面對那些狼子野心的日本關東軍對東北的的步步緊,竟然採取了“不抵抗”的政策,將東北三省拱手送給了日本侵略者。
而可憐的張鐵鷗卻被張學良關在帥府裡達半年之久,最後被一個神秘的人救了出去,才重新獲得了自由,而少帥張學良做夢也想不到,幾年之後,他也會成爲別人的階下囚,這是後話,不提。
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裡,東北軍的編制被蔣介石一步步打亂,最後落了個土崩瓦解,連曾經對蔣介石抱着幻想的東北軍少帥張學良也被蔣介石軟禁了半個世紀之久,這不能不說是東北軍的悲哀,當然,這並不是本書要表達的主題,所以,在此就不贅述了。
現在,我們再來看一看本書的另一個主人公烈風怎麼樣了。
在高家堡子養傷的烈風,在高老漢的精心護理下,漸漸的恢復了原來的神采。
何元彪當初在它身上染的金黃色的顏料也漸漸退去,露出了它本來的毛色。
高老漢擺弄了大半輩子獵犬,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灰白色的大狗,他感到驚奇,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毛色灰白的傢伙絕非凡品,更讓它驚奇的是,烈風那疾如閃電的速度。
這天,高老漢領着烈風到集鎮上去,買了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
回來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點麻煩。
高老漢帶着烈風出了撫順城,剛走出二里多地,從後面來了一夥人,他們騎着馬,帶着十來條獵犬,一路吆五喝六地跑了過來。
高老漢回頭看了看這些人,他認得,這是撫順城裡有名的財主曹卜人的獨生兒子,名叫曹鵬,這個曹卜人財大氣粗,在撫順城裡欺男霸女,壞事做絕,老百姓背後都叫他“曹不仁”,寓意“爲富不仁”
他的兒子曹鵬今年剛滿二十歲,卻繼承了其父的傳統,甚至“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比之其父的行事更爲狠毒。
曹鵬有個最大的愛好,那就是打獵,爲此,他的老爹“曹不仁”專門給他這個寶貝兒子買了十幾條兇猛的獵狗,有幾條還是從老毛子手裡買來的鬥犬。
曹鵬有了這些兇猛的獵犬,隔三岔五地帶着一幫人去山裡打獵,別看曹鵬這個小子行事乖張,可是對打獵卻很在行,每次進山,都會小有收穫,當然這得歸功於那些獵犬,因此,他對自己這些兇猛的獵犬們十分的喜愛,甚至對它們還有些縱容,不打獵的時候,曹鵬就帶着這些兇猛的大狗們在撫順城裡閒逛。
撫順城裡的老百姓只要看到他和這些惡犬的影子,嚇得都遠遠地避開,誰也不敢去惹這個惡少。
今天事有湊巧,也該着出事,曹鵬帶着一羣家丁正在大街上閒逛,他騎在一匹棗紅馬上,身旁跟着那羣如狼似虎的惡犬,那些惡犬半張着大嘴,哈哈地喘着粗氣,兇光閃閃的眼睛巡視着大街上的那些沒來得及避開的行人們。
曹鵬坐在馬上,東瞅瞅西望望,一眼就看到了跟在高老漢身後的烈風,憑他對獵犬的研究,他覺得這是一頭罕見的猛犬,他身邊這些獵犬雖然也都稱得上是很少見的猛犬,可是和那個毛色灰白、身高體壯的大狗相比,卻好象差了一截,就在一瞬間,貪婪的念頭涌了上來,他要得到這頭猛犬。
他的心思被旁邊的一個手下看出來了,那個手下對曹鵬說道:“少爺,您看上那頭猛犬了?”
曹鵬嘿嘿一笑,道:“那個老傢伙是什麼人?他從哪兒弄來的這麼一條大狗啊?”
這個家丁看了看高老漢的背影,道:“少爺,這個老傢伙是城外高家堡子的,以前也是個獵戶,現在年紀大了,早就洗手不幹了。”
曹鵬的眼珠子轉了轉,道:“他也是個獵戶?不過,我看他那條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啊!你有沒有辦法把那條狗給我弄到手?”
那個家丁想了想,道:“少爺,他那條狗也沒什麼啊,我看咱們這些獵狗哪一條都比它強,爲什麼非得要那條狗呢?”
曹鵬哼了一聲,道:“你們懂個屁!你們看,那條狗的毛色雖然不太純正,可是你們看到它的氣勢了嗎?它的雙眼中閃動着隱隱的殺氣,不怒自威;你們再看它向前每走一步,渾身都散發出一股王者之氣。我敢說,這是我長了這麼大,卻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神犬!”
那些家丁們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看,他們沒想到這個整天不幹正經事的少爺居然對狗還這麼有研究。
那個家丁看了看身邊的這些獵狗們,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烈風,他點了點頭,道:“少爺,您說得真對!如果說咱們這些獵狗稱得上是將軍,那條狗就可以稱得上是國王了!少爺,你真得想要那條狗嗎?”
曹鵬把眼睛一瞪,道:“廢話!本少爺說過的事什麼時候改過?你們都給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把那條狗弄到手?”
另一個家丁想了想,道:“少爺!您看這樣行不行?讓咱們這些獵狗和那個傢伙幹一架,試試它到底行不行,別再是個樣子貨!另外,我已經想過了,只要它和咱們的獵狗交過手,咱們就有辦法讓那老頭兒把那條狗送給咱們!”
曹鵬想了想,點頭道:“這個主意好!就這麼辦了!”說着,曹鵬一揮手,就要讓他身邊的那些狗衝上去。
出主意的那個家丁卻攔住了他,道:“少爺!且慢!您看,這裡是鬧市區,如果這些獵狗兇性大發傷了人,那就不好收場了!再說,現在撫順城裡那些大兵都加強了巡邏,別讓他們找咱們的麻煩,你看,那老頭向城外走去了,不如咱們也跟着他,到了城外再說,您看怎麼樣?”
曹鵬想了想,覺得這個家丁說得有道理,就帶着這些家丁和那羣獵狗,跟在高老漢的身後出了奉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