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起了雪花,無聲地灑落在茫茫無際的東北原始森林裡。
天明的時候,雪停了。
張鐵鷗走出團部,站在院子裡呼吸着清新的空氣,心情舒暢地伸了一個懶腰。
極目遠眺,一夜之間,整個山林就象穿上了一件白袍子,白茫茫一片。
跟在他身後的烈風和賽風看着主人的舉動,烈風就知道,張鐵鷗要帶着它出去轉轉了。
果然,張鐵鷗回頭對烈風說道:“小夥子!想出去玩玩嗎?”
烈風揚起頭,“汪汪”叫了兩聲,叫聲中充滿了期待。
張鐵鷗摸了摸它的大腦袋,道:“好!我就帶你們兩個出去轉轉!走!”說着,張鐵鷗邁步向營門口走去。
剛走了兩步,身後有人叫道:“團長!等等我!我也去!”
張鐵鷗回頭一看,是參謀長何元彪。
何元彪從來沒有見過山裡的雪景是什麼樣的,所以他興致勃勃地跟着張鐵鷗一起出了營地。
跟着他們的,除了兩頭毛色灰白的戰犬,還有張鐵鷗的副官劉元慶。
劉元慶想叫上幾個警衛員,被張鐵鷗拒絕了,這又不是出去執行什麼任務,只在附近轉一轉而已,沒有必要興師動衆。
幾個人一邊說笑着,一邊在樹林間走着。
清晨的原始森林裡靜極了,除了幾個人的腳踩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聲音,和幾個人的說笑聲,聽不見別的聲音。
烈風和賽風在他們前面奔跑着,撒着歡地嬉戲。
何元彪說道:“團長,前兩天我去偵察了一下,閻王嶺上的那些小鬼子都嚇壞了,別說,你不讓我打死那個鬼子軍官,看來還是對的,那個小鬼子到現在還精神恍惚呢!就連那些鬼子兵,也都被咱們的戰犬嚇破膽了!”
張鐵鷗哈哈笑道:“這羣小鬼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總以爲他們天下無敵了!哼!這回也讓他們嚐嚐害怕是什麼滋味的!”
何元彪又道:“團長,我還打聽到一件事,這事和小鬼了爲什麼到裡狼山來有直接的關係。小鬼子太貪心了!”
張鐵鷗一笑,道:“是嗎?你打聽到什麼消息了?說來聽聽!”
何元彪道:“這羣小鬼子也不知道從哪探聽到的消息,說咱們這野狼山一帶有金礦,所以,他們在攻陷瀋陽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派鬼子兵到這裡來了!”
張鐵鷗聞言一愣,“金礦小鬼子怎麼知道這裡有金礦的呢?”
劉元慶在一旁說道:“團長,您忘了?幾年前咱們不是抓住過幾個日本特務嗎?說不定就是這些日本特務們向他們報告的。”
張鐵鷗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小鬼子太厲害了,咱們都不知道這山裡有什麼礦產,而小鬼子僅僅憑几個特務就把山裡的資源都查得一清二楚。
就這一點,讓張鐵鷗感到了文化知識對一個國家和民族的重要性。
忽然,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隻狍子,這個憨頭憨腦的傢伙忽然看到了張鐵鷗等人,一下子愣住了。
正在一旁玩耍的烈風和賽風猛地發現了這隻狍子,同時撲了過去。
狍子見到這兩頭兇猛的傢伙,嚇了一跳,轉身就跑。
烈風和賽風一前一後追着那隻狍子,在雪地上狂奔,的爪子踏在雪地上,激起了片片雪霧。
張鐵鷗見狀,也來了興致,對何、劉二人說道:“快走!咱們也追上去看看!”也不等二人回答,拔腿追了過去。
等何元彪和劉元慶明白過來,張鐵鷗已經奔出去好遠了。
那隻狍子見烈風和賽風在後面緊追不捨,猛地一下子鑽進了一片樹叢裡,烈風緊隨其後,也鑽了進去。
張鐵鷗跑着跑着,忽然停下了腳步,等何元彪與劉元慶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張鐵鷗一伸手,攔住了他們。
何元彪喘着粗氣,道:“團團長,怎怎麼不追了?”
張鐵鷗一指前方,道:“你們看!有點不對勁!”
何元彪睜大了眼睛一看,他也愣住了。只見前面很遠的地方,橫七豎八地躺倒着很多大樹,被雪掩蓋住了。
劉元慶道:“是什麼人乾的?他們爲什麼要把這些樹砍倒呢?”
張鐵鷗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了!準是那些小鬼子!”
何元彪四下看了看,驚異地說道:“咦,團長,烈風和賽風跑哪去了?”
張鐵鷗一指前面不遠處的樹叢,道:“那隻狍子鑽進了樹叢裡,烈風和賽風追進去了!要說烈風這傢伙,只要是它盯上的獵物,準沒個跑!咦,怎麼這麼半天還沒出來?走!過去看看!”
正說着,賽風忽然從樹叢裡鑽了出來,一溜小跑來到張鐵鷗的面前,低聲地嗚嗚叫着,蹭了蹭張鐵鷗穿着皮靴的小腿,神色有些驚慌。
張鐵鷗一愣,怎麼不見烈風的影子?難道出事了?想到這兒,張鐵鷗擡腿直奔那片樹叢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抽出了手槍,頂上了子彈。
來到那片樹叢外面,張鐵鷗一頭鑽了進去,何元彪和劉元慶也跟了進來。
張鐵鷗進了樹叢,一眼就看到烈風趴在地上,旁邊躺着那隻狍子。
何元彪道:“烈風!你怎麼了?”說着,何元彪就要跑過去,被張鐵鷗一把拉住了。
張鐵鷗道:“老何!別急!你看那是什麼?”
烈風趴在地上,看到了張鐵鷗,它“汪汪”叫了兩聲,掙扎了幾下,想要站起來,卻好象被什麼東西拉住了,根本站不起來。
何元彪道:“咦?這是怎麼回事?”
張鐵鷗把手槍插回槍套,道:“不知道,你們在這裡等着,別亂動,我過去看看。”
何元彪和劉元慶都拔出了手槍,四下裡看了看,沒有什麼動靜。
張鐵鷗來到烈風身邊,蹲下來一看,心不由往下一沉,見是一隻山裡的獵人常用的捕狼用的鐵夾子,那個鐵夾子把烈風的前腿夾住了,上面的尖刺扎進了烈風的腿裡,流出來的鮮血把烈風腿上的白毛都染紅了。
對於這種捕狼用的夾子,張鐵鷗以前也曾經見過,知道這種東西非常霸道,尤其是鐵夾子兩邊的鋸齒形尖刺,野狼一旦被夾住了腿,根本就別想掙開,只有乖乖地等着獵人來收拾它們的份兒了。
看着烈風瞪着無助的眼睛看着自己,張鐵鷗暗暗的又心疼又好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面對這些鐵夾子,它也有沒轍的時候。
張鐵鷗拍了拍烈風的腦袋,道:“好了!你別亂動!我幫你啊!”說着,張鐵鷗用兩隻手抓住鐵夾子,那上面鋒利的尖刺無聲地刺進了張鐵鷗的手裡,頓時,他的雙手鮮血淋漓,張鐵鷗咬牙強忍着疼痛,用力掰開了鐵夾子,把烈風的腿放了出來。
烈風的腿剛從鐵夾子上拿開,何元彪在不遠處叫道:“團長!烈風怎麼了?”
張鐵鷗鬆開手,鐵夾子“啪”的一聲又合上了。
何元彪和劉元慶遠遠地看見張鐵鷗雙手上鮮血淋漓,連忙跑了過來,見狀取出隨身的藥包給張鐵鷗包紮傷口。
張鐵鷗恨恨地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獵人下的夾子,把烈風的腿夾住了!”
烈風趴在那舔了舔腿上的傷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來到張鐵鷗的面前,眼中滿是感激地望着張鐵鷗。
賽風在一旁看着,忽然,它的耳朵動了一下,隨後轉頭向樹叢外面望去。
這時,劉元彪悄悄地跑了過來,小聲說道:“團長,參謀長,你們看!小鬼子!”
何元彪和張鐵鷗聽了,都嚇了一跳,順着劉元慶的手勢看去,只見遠遠的,有一隊鬼子兵穿着厚厚的棉衣,扛着槍慢慢地走了過來。
何元彪眼睛冒火,伸手掏出了手槍,道:“這幫小鬼子來湊什麼熱鬧?幹掉他們算了!”
張鐵鷗看了一眼,搖頭道:“不行!烈風的腿受傷了,得快點帶它回去治傷!再說小鬼子人太多,就咱們三個人怎麼打得過他們!咱們還是甭理他們,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幫畜牲!”
何元彪想了想,張鐵鷗說得有道理,只好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好吧!便宜這些小鬼子了!團長,你沒事吧?”
張鐵鷗搖了搖頭:“我沒事!別耽誤時間了,快走!”說着,他帶着何元彪、劉元慶和兩頭戰犬悄聲地消失在樹叢裡。
臨走的時候,何元彪把那隻被烈風咬死的狍子扛在背上帶走了,這種林間美味,可不能白給了小鬼子。
張鐵鷗他們剛走,一羣鬼子兵就來到了這片樹叢外面。
帶隊的是個日軍小隊長,他看着雪地上的腳印,“唰”地一聲抽出了腰間的指揮刀,叫道:“有人來過了!進去看看!”
兩個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鑽進了樹叢,過了一會兒,兩個鬼子在樹叢裡叫了起來。
那個小隊長一揮手裡的指揮刀,帶着鬼子兵鑽進了樹叢。
兩個鬼子兵指着雪地上的血跡,說道:“小隊長閣下,剛纔有人碰到了這個夾子,而且受了傷!”
小隊長蹲下來看了看鐵夾子,從鐵夾子上拿起一撮灰白毛的長毛,嘿嘿地笑了起來。
鬼子兵都看到了那一撮灰白毛的長毛,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這個小隊長笑的是什麼。
鬼子小隊長小心翼翼地把那撮長毛收好,放進了口袋裡,然後他對着那些鬼子兵們叫道:“是那頭灰白毛的大狗!它受傷了!現在,咱們去追它!把它幹掉!我們就立功了!你們明白了嗎?”
哪能知道那些鬼子兵一聽到“白毛大狗”這幾個字,頓時緊張起來,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三八大蓋,瞪着眼睛四處張望。
鬼子小隊長氣得七竅生煙,罵道:“吧嘎!你們在看什麼?”其實不用問,這個鬼子小隊長也知道,這些鬼子兵是被白毛大狗的兇態嚇着了,不說別的,看看那個宮平二郎中隊長的狀態就知道,那頭灰白色的大狗有多厲害。
他這麼說也不過是給自己壯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