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嘍羅的反應挺快,對着張鐵鷗舉起了手裡的漢陽造,可他還是慢了一步,張鐵鷗一隻手抓住槍管,右手一個手刀已經砍在了那個嘍羅的頸部,那個嘍羅悶哼一聲,身體已經軟了下來。
張鐵鷗連忙伸出手扶住了他,慢慢地把他放在地上,剛要直起腰來,後腰上有個硬梆梆的東西頂住了他:“別動!媽的!你身手倒是不錯,跟我們玩兒這個?你還嫩了點!”
說話的是另一個嘍羅,這小子在外面聽到了一聲悶哼,他就知道出事了,所以他快步衝了進來,用槍逼住了張鐵鷗。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鐵鷗的身手比他想象的不知快了多少倍,他的話音還沒落,他只覺得腳底下一麻,好象已經飄了起來,“啪唧”一聲,他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隨後,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張鐵鷗見事情緊急,前院的人隨時都有可能來替換這兩個嘍羅去吃飯,所以他下手根本不留情,這些個嘍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用不着跟他們客氣,所以出重手將這個嘍羅打昏,然後在他們身上摸了摸,還好,摸到了一把短刀,把劉元慶手臂上的繩子割斷。
劉元慶見張鐵鷗轉眼之間放倒了這兩個凶神惡煞般的土匪,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張鐵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這才如夢初醒。
看着張鐵鷗把這兩個嘍羅用繩子捆好,撕了兩塊布,把這倆小子的嘴堵上。
劉元慶此刻已經對張鐵鷗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說道:“大哥,你好厲害!我決定了,跟你一起幹!”
張鐵鷗笑了笑,道:“走吧!”
兩個人出了柴房,張鐵鷗把門上了鎖,然後他低聲叫道:“烈風!你在哪兒?”
眼前一道黑影閃過,一條身高體壯的巨獸已經站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黑暗中,兩隻閃動着綠光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張鐵鷗身後的劉元慶。
此時的劉元慶嚇得差點尿褲子,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猛的傢伙,尤其是在夜裡。
張鐵鷗拍了拍烈風的腦袋,道:“別看了,你都嚇着他了,喂,你怎麼來了?”
烈風舔了舔張鐵鷗的手,搖了搖它的大尾巴,低聲吠叫了兩聲。
張鐵鷗連忙把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低聲道:“青虎呢?你去找它!”
烈風晃了晃腦袋,極不情願地轉身離開了。
張鐵鷗拉着劉元慶躲到黑影裡,低聲說道:“你認得這裡的路嗎?”
劉元慶想了想,道:“認得一點,咱們下一步怎麼辦?”
張鐵鷗想了想,道:“先去找那個新娘子,然後再去找另外兩個人。你知道白臉狼的洞房嗎?”
劉元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說着,劉元慶仔細地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應該是在那邊,紅燈籠最多,燈光最亮的地方!”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認爲的,走,過去看看!”說着,張鐵鷗手裡握着那把短刀,向前面摸了過去。
張鐵鷗和劉元慶穿過了幾個院子,躲過了幾撥巡邏的嘍羅們,這時,前面不遠的一間屋子裡忽然點亮了一盞燈,接着一個女人纖細的身影映在窗上。
張鐵鷗向劉元慶招了招手,向那間屋子摸了過去。
蹲在窗下,張鐵鷗側耳聽了聽屋裡的動靜,這時,屋子裡突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好了!你先在這藏一會兒!千萬別出去!一會兒我給你拿點吃的來,別亂跑啊!”
張鐵鷗一愣,聽這個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似是“俏閻王”祈雲的聲音,可是她在和誰說話呢?
劉元慶剛要張嘴說話,張鐵鷗連忙示意他不要出聲。
這時,屋子裡的燈突然滅了,接着門一響,有個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張鐵鷗連忙一拉劉元慶的手,兩個人躲藏在黑影裡,看着這個剛從屋裡出來的人。
黑暗中,張鐵鷗只能看得出來這個人身穿一身紅衣,頭上盤着髮髻,看不清她的長相,她出了門,四下看了看,轉身向前院走去。
張鐵鷗拉了劉元慶一把,跟在那個女人的身後,轉了幾個彎,張鐵鷗忽然發現,前面不遠的地方燈火通明,鍋碗瓢盆叮噹亂響,他明白了,這是山寨裡的伙房。
只見那個女人走進了伙房,幾個正在那裡忙活着的廚子叫道:“二姑奶奶好!您想吃什麼啊?”
那個女人哼了一聲,道:“給我來一盆排骨,來一隻燒雞!對了,再給我來點老酒!”
那幾個廚子連忙把她要的東西都放到一個托盤上,討好地說道:“二姑奶奶,用不用讓他們幫忙啊?”
那個女人道:“不用了,你們忙吧!我自己端着就行了!”說完,端着托盤走出了伙房。
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張鐵鷗看得清清楚楚,她正是“俏閻王”祈雲。
“俏閻王”祈雲端着托盤,向着剛纔來的那條路走去。
張鐵鷗帶着劉元慶再一次跟在祈雲身後,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以防被她發現。
張鐵鷗不明白,祈雲向來對那些日本人恨之入骨,對那些給日本人做事的人更是深惡痛絕,怎麼會同意做了白文龍的壓寨夫人呢?再一個,她也知道凌嘯天和霍正霄和日本人勢不兩立,這兩個人絕對不會同意她嫁給白文龍的,可到現在也沒有見到凌嘯天和霍正霄的影子,那麼,霍正霄又去哪兒了呢?
張鐵鷗想了想,他好象明白了,祈雲手裡拿的那些吃的很有可能是給霍正霄或者凌嘯天其中一個人拿的。
這時,祈雲已經站在了剛纔那間屋子的門口,她停下腳步,四下看了看,推開門走了進去。
張鐵鷗對劉元慶小聲說道:“你呆在這裡,別亂動!我去看看屋裡是什麼人,一會兒我叫你你再過來,記住!我不叫你,你千萬別過來!”說完,也不等劉元慶答話,他悄悄地向門口摸去。
這一次祈雲進屋後卻沒有點燈,張鐵鷗悄悄地來到門口,豎起耳朵聽了聽屋裡的動靜,只聽見祈雲無限愛憐地聲音道:“快吃吧!別總看我,你一定餓壞了,喏,這是你愛吃的排骨,這是燒雞,你要不要喝一點兒酒?這是專門給你拿的!”
奇怪的是,屋裡並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只聽見吃東西的聲音。
張鐵鷗心裡納悶,屋裡那人究竟是誰呢?怎麼連句話也不說呢?
忽然,祈雲又說道:“快吃吧!到了這兒沒有人敢傷害你,你就放心地吃吧,吃完了早點休息,明天我帶你在山上轉一轉。”
張鐵鷗儘量不發出聲音,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着屋裡的動靜。
猛然間,屋門被人一下子拉開,張鐵鷗還沒反應過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耳邊響起了祈雲冷冷的充滿了殺氣的聲音:“我告訴過你們,不要來煩我!怎麼,我說話你們聽不懂嗎?!”
張鐵鷗一下子呆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他這麼小心還是被祈雲發現了,看來祈雲最近的功夫又見長了。
張鐵鷗苦笑一下,道:“二當家的,想不到能在這兒遇到你!恭喜啊!”
祈雲一愣,道:“你是誰?我見過你嗎?”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二當家的,你手脖子上的傷好了嗎?”
就這一句話,祈雲當時就愣住了,這個人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難道是……
張鐵鷗道:“怎麼?二當家的忘了嗎?”
祈雲如夢方醒,連忙放下了手裡的槍,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個人,不由得又驚又喜,一下子將張鐵鷗抱住了,顫抖着聲音說道:“是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張鐵鷗咳了一聲,祈雲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說道:“哦,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這不是做夢吧?”
張鐵鷗笑了笑,道:“屋裡的人是誰?是大當家的還是三當家的?”
祈雲低下頭,“撲嗤”一下笑出聲來,轉身走了進去,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她身邊居然跟着一條青黑色的大狗。
張鐵鷗這才明白過來,祈雲這是和那條大狗說話,而這條大狗正是祈雲的愛犬——青虎!
張 鐵鷗尷尬地笑了笑,道:“我還以爲你金屋藏嬌呢!”
一句話說得祈雲臉上發熱,幸好是在暗處,否則的話,祈雲可能就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張鐵鷗卻渾然不覺,接着說道:“你看見大當家的和三當家的了嗎?”
祈雲一愣,道:“什麼?他們也來了?我沒看到啊!出什麼事了嗎?”
張鐵鷗也愣住了,道:“你說什麼?你沒看着他們?壞了!出大事了!”
祈雲奇怪地說道:“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越來越糊塗了?你快說啊!”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嗎? ‘一條龍’白文舉派人給大當家的和三當家的送去了請柬,讓他們今天來喝你跟‘一條龍’白文舉成親的喜酒啊!”
“俏閻王”聽到張鐵鷗說的這些話,不由氣得渾身發抖,雙眼迸出濃濃的殺氣,道:“這個白文舉,他竟然敢如此無禮!我什麼時候答應嫁給他了?論人品論本事他根本就排不上號!這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事!不行!我得找他去!”說着,祈雲抽出了那把二十響的毛瑟,擡腳就要走。
張鐵鷗連忙攔住了他,道:“別急!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如果你一點都不知情的話,那麼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陰謀!”
祈雲一愣,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鐵鷗想了想,道:“你真的不知道白文舉要和你成親的事?你一定要說實話,這裡面牽扯着許多的事,也關係到你們山寨將來的命運!”
祈雲哼了一聲,道:“我在他們山上也有些日子了,白文舉從來沒有說起過要我嫁給他的事,相反,他對我倒是挺規矩的。前兩天山上來了幾個人,他說是他的朋友,他一直忙着招呼那些人,我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