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見那頭猛犬和它的主人已經走遠了,它轉身向鎮外跑去,夜已經很深了,它得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得繼續趕路,去找它的主人張鐵鷗。
天快亮的時候,烈風被自己的夢驚醒了,它夢見張鐵鷗找到了在這個鎮子裡流浪的自己,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張鐵鷗,他對自己非常的親近,用那雙大手撫摸着自己的大腦袋,關切地說道:“臭小子!這些天你跑到哪兒去了?我還以爲你被那些人吃了呢!”
烈風舔了舔張鐵鷗的手,低聲地嗚咽了幾聲,很委屈的樣子。
張鐵鷗拍了拍它的腦袋,道:“走吧!咱們回去!”
烈風高興得一躍而起,跟在張鐵鷗的身後,剛要走,卻看見兩頭猛犬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它仔細一看,原來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兩個不知深淺的傢伙,它“嗷”地狂叫一聲,猛地身那兩頭大狗撲了過去,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了,而那兩頭兇猛無比的大狗卻不約而同地向張鐵鷗撲了過去。
張鐵鷗手足無措地向後退了兩步,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一頭猛犬猛地撲到了張鐵鷗的身上,張開血盆大口,向張鐵鷗的脖子咬了下去。
烈風急得狂叫一聲,猛地跳了起來,頭頂卻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一陣劇痛傳來,烈風不由得叫出聲來,仔細一看,見是一個日本浪人手持木棒攔住了它的去路。
不用說,頭頂上的劇痛就是那個日本人用木棒打的。
烈風不由得暴怒了,再一次發出一聲狂吠,向那個日本人撲了過去。
日本人被烈風的兇態嚇壞了,連忙扔下木棒轉身就跑,烈風剛要去追,眼前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穿着黃色衣服的日本人,他手裡握着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它的腦袋,“砰!”的一聲槍響,烈風一下子醒了過來。
仔細一看,見天已經亮了,暖洋洋的太陽正照在它的身上。
它晃了晃腦袋,想起剛纔的情景,終於知道了,自己做了一個夢。
烈風爬了起來,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猛然間看見昨天晚上那條黑色的大狗被人牽着,向鎮子外面走來。
烈風想起剛纔在夢中見到的那兩頭猛犬,其中就有一條是黑色的,它不由得一愣,連忙悄悄地跟在了黑狗和它主人的身後。
一大早,鬥犬黑箭就被主人盧胖子牽出了家門,向鎮子外的鬥犬場走去。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另外一些牽着鬥犬的人們,盧胖子那條名叫“黑箭”的鬥犬在昨天出盡了風頭,有一些鬥犬的主人心裡很不舒服,特別是那幾頭被黑箭打敗的鬥犬的主人,所以今天見到盧胖子和它的黑箭又來了,就有人向盧胖子發出了挑戰。
盧胖子對自己這頭勇猛無敵的“黑箭”十分有信心,所以他對挑戰的人都沒放在心上,他認爲只要黑箭發揮正常,那些鬥犬根本不在話下。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鬥犬場的外面。
這時,鬥犬場外已經是人山人海,一些閒着沒事的人老早就來了,見到盧胖子牽着那頭黑色的鬥犬,有些人就圍了上來,甚至有的人說,今天就把寶押在黑箭的身上了。
盧胖子笑了笑,和這些人說了一會兒話,就進了鬥犬場,在鬥犬場主人的帶領下,給他的黑箭登記。
烈風遠遠地跟在盧胖子身後,見他進了鬥犬場,它也偷偷地混了進去。
盧胖子牽着黑箭按照場主的指引,找了一個座位坐下。
這時,陸續地有人牽着鬥犬來到,圍着犬場主給自己的鬥犬登記。
該登記的都登記之後,鬥犬正式開始了。
各種不同品種、不同毛色的鬥犬們按照登記的先後順序下場了,盧胖子的黑箭排在了第九位,盧胖子悠然自得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場上那些鬥犬們的廝殺,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他已經看過了,現在場上那些鬥犬的表現一般,對黑箭構不成威脅,看來今天黑箭又能奪魁了。
烈風躲在盧胖子身後,靜靜地看着鬥狗場上那些同類們你死我活的廝殺,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場上的那些犬,沒有人注意到雙眼精光閃動的烈風。
輪到黑箭上場了,和黑箭對陣的是一頭渾身褐色的大狗,它見到黑箭上場了,似乎有些膽怯,在它的主人的催促下,它硬着頭皮向黑箭撲了過去。
黑箭久經戰陣,經驗豐富,它從那頭褐色大狗的神態上就已經知道,雖然那頭大狗的身材比自己要高大一些,但卻不是它的對手,果然,幾個照面過後,那頭褐色的大狗身上就添了幾道傷口,夾着尾巴敗下場去。
接下來,黑箭又毫無懸念地打敗了幾頭鬥犬,按照規則,黑箭應該下場休息一下了,盧胖子站起來,把黑箭叫到了自己身邊,給它餵了點牛肉和水,休息片刻,黑箭再一次站到了場地中間。
這時,場上來了一頭身高體壯的鬥犬,這個傢伙渾身的毛色黑中帶黃,碩大的頭顱上,兩隻耳朵低垂,遮住了半邊臉,嘴巴粗壯,一對小眼睛閃動着懾人的光芒,脖頸粗壯,兩條前腿微微有些羅圈腿,但卻很壯實,奇怪的是,這條猛犬卻沒有尾巴。
那些經常鬥犬的人都非常清楚尾巴對鬥犬的重要性,別小看了狗的那條尾巴,它可以在狗的運動的時候起到一個平衡身體的作用,象這條沒有尾巴的鬥犬,這些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都感到很驚奇,也都興致勃勃地看着場上的這條猛犬,看看它到底會有怎樣不同凡響的舉動。
烈風躲在盧胖子的身後,它也看到了這頭猛犬,它認出來了,昨天晚上就是這條猛犬向自己挑戰來着,雖然沒有正式交手,烈風也感覺到了這個傢伙不好對付,看來那個黑色的鬥犬凶多吉少了。
盧胖子也感到了不妙,可是黑箭已經上場,不可能把它叫回來,一切只能靠它自己了。想到這兒,盧胖子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黑箭能夠打敗這個奇怪的傢伙。
這時,場上的兩頭鬥犬已經打在了一起,只一個照面,黑箭的身上就被那頭猛犬撕開了一道口子,鮮血飛濺出來,把盧胖子心疼得直跺腳,有心想把黑箭叫回來,可是黑箭此時已經無法脫身,它被那頭猛犬纏住了。
又過了幾個照面,黑箭的身上已經血肉模糊,行動也漸漸地慢了下來,遠不如開始的時候那麼敏捷,對那頭猛犬的攻勢漸漸招架不住,連連後退。
那頭猛犬存心想咬死黑箭,它一口緊似一口,每一口下去,都能看見黑箭身上血花飛濺,面對如此猛烈的進攻,黑箭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那頭猛犬卻不依不饒,猛地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黑箭的脖子,黑箭發出一聲慘叫,後腿蹬了幾下,就不動了。
親眼目睹了愛犬被那頭猛犬咬死,盧胖子心疼得直掉眼淚,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鬥犬場上就是這麼血腥,當初黑箭不也是這麼對待它的對手的嗎?唯一不同的是,黑箭從嚴沒有對它的對手趕盡殺絕,打敗了它不算,還得咬死它,這樣一來,鬥犬還有什麼意思?
本來是鬥犬是爲了取樂,現在卻變成了血腥的屠殺,這讓人如何接受得了?
看熱鬧的也覺得這頭猛犬的表現有些過分,一些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誰的狗啊?怎麼這麼殘忍啊?”
“就是啊,黑箭已經敗了,沒有必要把它咬死啊!”
“哎,我聽說,犬如其主,犬主人的性格是什麼樣,那他的犬就會是什麼樣,這頭犬如此狠毒,想必它的主人也好不到哪去!”
“嗯,你說得在理,我看,以後這個熱鬧也別看了,太殘忍了!”
這些的議論聲傳到了盧胖子的耳朵裡,他站了起來,對着場地周圍的人們一抱拳,道:“各位鄉親,老少爺們,在下斗膽問一句,這頭猛犬是誰的?”
他的話音還沒落,人羣中走出一個人來,也抱了抱拳,道:“這位老哥,我就是這條猛犬的主人,不知道老兄有什麼指教?”
衆人順着聲音一看,見這個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瘦高,穿着粗布衣裳,一對三角眼閃着狡黠的光芒。
盧胖子道:“老兄怎麼稱呼?”
那個笑了笑,道:“賤名何足掛齒?不說也罷!久聞臨源集的鬥犬勇猛無敵,今天看來也不過如此啊!看來我這趟是白來了!”
這個人口出狂言,完全沒把臨源集這些着犬鬥犬的人放在眼裡,衆人也都啞口無言。
難怪他這麼狂,他養了一頭兇猛的鬥犬,連昨天獨佔鰲頭的黑箭都被那個兇猛的傢伙咬死了,其餘的狗就更別說了。
盧胖子卻很不服氣,他冷哼了一聲,道:“老兄不要口出狂言,剛纔我已經看見了,你那頭猛犬雖然兇狠,但卻不是一頭真正的鬥犬!這樣吧!咱們定個時間,以一年爲期,明年的這個時候,請老兄再來臨河集較量一下,不知道老兄可有這個膽量?”
那個人哈哈一笑,剛要說話,忽然聽到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他擡頭向盧胖子身後一看,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只見他那頭兇猛無比的鬥犬已經和一頭毛色灰白的大狗咬在了一起。
盧胖子也聽到了這如同悶雷一般的咆哮聲,他轉頭去一看,那頭咬死黑箭的猛犬撲向了一頭毛色灰白的大狗。
烈風本來躲在盧胖子的身後,盧胖子站起來一說話,場中的那頭猛犬的目光就轉到了盧胖子的身上,同時,它也看到了盧胖子身後的那頭毛色灰白的大傢伙,它一下子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和它撞了一下,卻沒有分出上下的就是這個毛色灰白的大狗,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裡遇到它了,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那頭猛犬也不等主人發話,腳下一使勁,身體就如閃電一般躥了出去。
那頭猛犬在場上幾個照面就打敗了黑箭,並將它咬死,這一切烈風都看在眼裡,它對那頭猛犬的表現不以爲然,因爲它已經從黑箭和那頭猛犬的打鬥中看出了這頭猛犬的弱點,對這樣的對手,烈風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不料這頭猛犬卻向自己撲了過來,烈風的火氣就上來了,它本不想招惹它,可就在那頭猛犬向它撲過來的時候,它忽然想起了夢中所見的情景:那條黑箭和這個身上黑黃相間的猛犬撲向了它的主人張鐵鷗,雖然這只是夢裡發生的事,烈風也感到非常不爽,必須教訓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同類,讓它以後不敢再如此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