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鷗躲在大樹的後面,聽着鬼子機槍手射擊的聲音,他再次一探頭,“咕咕”機槍突然卡殼了,原來是機槍手身邊的供彈手被一顆子彈打中,一命嗚呼了。
趁這個空檔,張鐵鷗拔出雙槍,“砰砰砰!”“砰砰砰!”頃刻間打光了兩個彈匣。
那些隱藏在石頭後面的士兵,還有隱藏在大樹後面的士兵也同時開火。
十幾個鬼子在這一瞬間被打倒。
張鐵鷗撤回身,迅速更換了兩個彈匣,就在他要頂上膛火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條毛色青黑的大傢伙,張鐵鷗一下子呆住了,這個大傢伙正是日本人那條大狼狗。
張鐵鷗剛想擡手,那條大狼狗“嗚汪”一聲向他撲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了張鐵鷗的脖子。
張鐵鷗見勢不好,連忙把雙槍扔了,雙手卡住了狼狗的脖子。
可是他一搭上手就知道了,這個龐然大物比烈風還壯實,它那粗壯的脖子上,肌肉相當發達,張鐵鷗的兩隻手根本阻止不住狼狗那張大嘴。
現在張鐵鷗被那條大狼狗撲倒在地上,大狼狗的兩條粗壯的前腿死死地按在他的前胸上,那張開的大嘴距離張鐵鷗的脖子不到半尺,從那張嘴裡流出的口水滴在張鐵鷗的臉上,腥臭難當,張鐵鷗都快要窒息了。
正在這個時候,正在猛烈射擊的鬼子兵的身後一陣大亂,那些鬼子們就象見了瘟神一般四散奔逃。
宮平二郎正在納悶的功夫,忽聽得平地上滾過一聲悶雷,接着一道白色的閃電從他面前一晃而逝。
宮平二郎揉了揉眼睛,一顆子彈飛來,擊中了他的右臂,指揮刀“鐺鋃”一聲掉在地上,嚇得他一下子臥倒在一棵大樹後面。
一個鬼子衛生兵連忙跑了過來,替他包紮傷口。
宮平二郎咬着牙,對身邊的另一箇中隊長叫道:“快!用擲彈筒!”
兩個擲彈筒兵向樹林裡投了幾顆炸彈,“轟!”“轟”頓時炸翻了好幾個士兵。
張鐵鷗眼看着支撐不住了,他把眼睛一閉,心想:“想不到我今天死在了狼狗的嘴裡!”
忽然,張鐵鷗聽到了一陣熟悉的、低沉的咆哮聲,接着,他的手臂一鬆,睜開眼睛一看,不由得又驚又喜,原來,那條日本狼狗被一頭渾身灰白的巨獸撲倒了。
那頭渾身灰白的巨獸竟然是他的烈風!
只見烈風神威凜凜地站在那裡,四隻的爪子牢牢地按在地上,雙眼中閃動着點點寒光,死死地瞪着那條日本狼狗,嘴裡面發出了一陣陣的呼嚕聲。
烈風離開那個鬥狗的老吳以後,便在茫茫無際的原始森林中流浪,東北的山林密集,一座山連着一座山,一片林挨着一片林,烈風雖然從小在山林里長大,但這是它第一次獨自跑出來,它在山林裡轉來轉去,找不到回野狼山的路了,只好漫無目的地遊蕩。
幾天前,它差點越出國境到朝鮮境內去了,要不是它聽見了鬼子們的說話聲耳熟,從而改變了方向,現在它可能已經在朝鮮了。
它不知道,它在中朝邊境遇到的那些鬼子,是日軍的混成第39旅團,但是,烈風對說日本話的人充滿了恨意,所以它在一片樹林裡偷襲了一夥鬼子,之後,鬼子向樹林裡開炮,烈風見識過那種發出巨響的傢伙,它連忙逃出了那片樹林。
這就是爲什麼東宮鐵男帶着部隊到了琿春城外,見到那片樹林被炮火轟得一片焦糊的原因。
可笑的是那個日軍混成第39旅團幾千個士兵竟然被一條猛犬嚇破了膽,龜縮在琿春城裡不敢出來活動。
要不是東宮鐵男及時趕到,那些鬼子兵還說不上什麼時候纔敢出城。
而那個時候,烈風已經離開了。
烈風在樹林裡轉了幾天,倒也悠閒自在,餓了就去捕點野物,渴了就喝山間的泉水。
昨天下午,它正在一個樹洞裡打盹,忽然被閻王嶺上的槍炮聲驚醒了,它爬出了那個樹洞,悄悄地向閻王嶺南面山坡摸了過去,突然看見在一片樹林中有一些穿着黃色衣服的人在活動,它便衝了上去,一頓撕咬,然後趁那些人亂成一團的時候跑出了樹林。
它前腳剛離開,那些穿黃衣服的人就向樹林裡開炮了,烈風猛地感覺這一帶好象很熟悉,但是鬼子的炮火太猛了,它就避開了那些穿黃衣服的鬼子兵,從側面進了山。
後來張鐵鷗帶人下山的時候,烈風已經跑遠了,就此錯過了見面的機會。
剛纔,正在山下樹洞裡打盹的烈風被爆炸聲驚醒,它就循着聲音跟了過來,見又是一夥穿着黃衣服的人,它就遠遠地跟在這些人的後面,當張鐵鷗被那條日本狼狗撲倒地的時候,它一下子聽出來了,那是主人張鐵鷗的聲音,於是它便從鬼子兵的後面衝了過來,咬死幾個鬼子兵後,烈風及時趕到,救下了張鐵鷗。
那條日本狼狗猝不及防,被烈風撲了一個跟頭,但是這條狼狗反應迅速,就地打了一個滾,猛地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雙眼兇光閃閃,死死地盯住了烈風。
烈風看了看那條日本狼狗,嘴裡發出了一陣咆哮聲,猛地一躍,撲向了日本狼狗。
那日本狼狗也不甘示弱,“嗚汪”一聲狂吠,迎着烈風就撲了上去。
張鐵鷗這時候悄悄地把雙槍撿了起來,“咔咔”頂上火,轉頭對着那些鬼子兵就要開火,可他一轉身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只見那些鬼子兵都停止了射擊,雙眼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兩條正在撕咬的大狗的身上。
烈風此刻已經把那條大狼狗壓在了身子底下,嘴裡叼住了狼狗的一條前腿,那條狼狗也不含糊,它雖然被烈風壓在了下面,可它的嘴卻死死地咬住了烈風的脖子,一縷鮮血從烈風的脖子流下來,表面上看烈風好象吃虧了,實際上那條狼狗的前腿已經被烈風咬斷了,只是那條狼狗死死地咬着烈風的脖子,讓它動彈不得。
張鐵鷗見狀,擡手對準了那條日本狼狗,剛要扣動扳機,他又停下了。
因爲這個時候,張鐵鷗看見那條狼狗的嘴一點點鬆開了,烈風也放開了那條狼狗的前腿,兩個身形龐大的傢伙各自站開,看樣子它們是想要進行最後的決鬥了。
那條狼青犬活動了一下被咬斷的前腿,眼睛裡閃動着懾人的寒光。
烈風也向後退了兩步,晃了晃那碩大的腦袋,脖子上的傷口不再流血了,看樣子並沒有傷着大血管,否則的話,烈風恐怕就站不起來了,更別說和那條狼狗再次交手了。
張鐵鷗向何元彪看了一眼,作了一個手勢,讓他作好準備,兩條犬的決鬥一旦結束,不管哪條犬勝了,都先把那些鬼子打跑再說。
稍微調整了一下,烈風猛地狂吠了一聲,撲向了那條日本狼狗。
那條狼青雖然受了傷,但是它的骨子裡已經深深地恨上了這個渾身長滿了灰白色長毛的同類,最讓它不能容忍的是,這個傢伙身上竟然有一股凜凜的王者之氣。
這條狼青在武士出身的東宮鐵男的調教下,已經成了渾身充滿了鬥志的武士,它從東宮鐵男的身上薰陶得最多的,就是日本武士特有的那種狂妄不可一世的氣質。
此刻見烈風撲了過來,它也狂吠一聲,忘記了腿上的疼痛,迎着烈風就撲了上去。
“咣!”的一聲巨響,兩頭巨犬的犬牙撞到了一起,那條狼青的力氣和烈風的力氣相差不了多少,兩條犬同時向後退了兩步,但是,那條日本狼狗受了傷的前腿無法支撐,猛地一歪,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烈風穩穩地站在那裡,低聲咆哮着,好象在說:“怎麼樣?還比嗎?”
狼青掙扎了幾下,它已經站不穩了。
宮平二郎遠遠地看見烈風打敗了他們的狼狗,他偷偷地對旁邊的一個機槍手說道:“把那條狗給我打死!它是個禍害!”
鬼子機槍手悄悄地把槍口對準了站在那裡的烈風,就在他要扣動扳機的時候,早就一直盯着鬼子動向的何元彪擡手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頓時讓所有的人都明白過來,紛紛舉槍開火,頓時,槍聲大作,震得樹葉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烈風被驟然響起的槍聲嚇了一跳,它連忙趴在了地上。
幾顆子彈打在它的身旁,激起了一陣塵土。
張鐵鷗舉槍打倒了兩個鬼子,回頭一看,烈風和那條狼狗再一次同時撲向了對方。
這一次兩條巨犬都拼上了全力,一個照面下來,那條狼狗就躺倒在地上,它的脖子被烈風撕開了,鮮血汩汩地流出來,它已經活不成了。
再看烈風,它的情況比那條狼狗也好不到哪去,它的肋骨上被那條狼狗扯開了一道口子,肉皮向外翻着,幾乎能看到骨頭,鮮血把它那一身灰白的長毛染成了紅色。
唯一一點比那條狼青好一點的地方,那就是它還死不了。
此刻,烈風趴在那裡,伸出舌頭在着傷口,雖然它的傷都不是致命傷,可要是不盡快止血,它能不能活下來也是個問題。
那條狼青已經氣息奄奄了,瞪着一雙漸漸失去光澤的眼睛看着烈風,滿眼的不甘。
張鐵鷗擔心烈風的傷勢,對何元彪叫道:“元彪!掩護我!”
何元彪點了點頭,把手槍撥成了連發,猛地衝了出去,“砰砰砰砰!”密集的子彈打得鬼子們擡不起頭來。
張鐵鷗趁着這個空檔,猛地一個滾翻,衝到了烈風的身邊,一把抱起了烈風,迅速地閃到了一棵大樹後面,然後取出急救包給烈風包紮傷口。
張鐵鷗原來配製的那個藥粉早就用沒了,因爲太忙,他也沒有時間再去配製那種靈藥,現在他身上的只是戰場上急救用的普通藥包。
何元彪一陣速射之後,快速躲在樹後,更換了彈匣,張鐵鷗把手裡的毛瑟插在腰間,道:“小鬼子火力太猛,咱不和他們玩了,你組織一下,讓弟兄們向後撤!”
張鐵鷗抱着烈風,快速地向後面撤了下去。
何元彪大叫一聲:“弟兄們!準備向後撤!機槍!注意掩護!”
鬼子們見何元彪他們要跑,馬上加強了火力,幾個戰士沒來得及隱蔽,當場被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