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最受罪的就是細妹子了,半路上她的毒癮發作,又哭又鬧的,都是陸炎在安慰她。
不過毒癮這玩意是在是太厲害了,發作起來根本就是控制不住的,最慘的時候,細妹子抱住了陸炎一口下去,幾乎把他肩膀上的一塊‘肉’咬掉。當時陸炎忍住了痛疼,死死按住了細妹子的身體。
他們不可能停車給細妹子尋找毒品,那個司機專心開車,絲毫不受影響。坐在副駕駛上的小和尚就像是入定了一樣,對後面發生的一切恍如不見。
到了地方之後,陸炎和細妹子都變得筋疲力盡,小和尚把他們帶到一個竹樓裡面,陸炎就抱着細妹子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時間,陸炎忽然搖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又是細妹子一臉可憐兮兮地在自己的面前。
“你毒癮犯了?”看到她這個表情,陸炎就知道了,自己的肩膀又在隱隱作痛了。
細妹子像是感冒了一樣,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用力點着頭。陸炎張開雙臂,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道:“來吧。”
細妹子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把我給綁起來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那樣的話,你會更受傷的,別怕,有我在這兒,你一定會沒事的,忍一忍,一切都會過去的。”陸炎剛剛把她抱住,細妹子的指甲就‘插’進他的脊背裡面。
然後緊緊把他抱住,身材小小的細妹子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幾乎把陸炎的虎背熊腰給折斷了。就在陸炎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是不是要給細妹子來一下的時候,細妹子卻暈死了過去。
毒癮發作之後有這麼大的力量,是陸炎以前沒有想過的,根據細妹子使出來的力氣,他能猜想到,細妹子這是‘激’發了全身的潛力來跟毒癮對抗的。跟毒癮作戰,從毒販子到緝毒警,還有癮君子,每一個人都是用生命在拼,拼過了就繼續活着,拼不過就此死去。這不單單是正義與邪惡,還有信仰和榮譽,未來和此時,那種從骨子裡‘激’發出來的歇斯底里,超越了生命的極限,到達生存的頂點狀態。
細妹子這一次毒癮發作足足持續了三個小時,把陸炎折騰的筋疲力盡,無數次醒過來,無數次暈死過去。最後,細妹子身上流出來的汗水讓她看上去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兩個人像是兩攤泥一樣的倒在‘牀’上。
陸炎在她的耳邊說道:“細妹子,你這一次發作的時間比起上一次短了十分鐘。”
“真的嗎?”細妹子的話語裡面透着疲憊。
“真的,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陸炎握了握細妹子的手。
“有你在,我就能堅持下去。”細妹子迴應道。
看着細妹子堅定不移的目光,那目光中分明有一種異樣味道在裡面,陸炎的心顫抖了兩下,這是細妹子看透了他的真正身份還是愛上了他呢?他不敢深想下去,更不敢問一個明白,因爲這兩個答案中任何一個答案都是他一個人扛不起來的,任何一個結果都能壓垮了他。
陸炎躲開她的眼光,語氣淡淡地說道:“去洗個澡吧,吃一點東西,不要擔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戒掉毒癮的。”
“嗯。”細妹子戀戀不捨地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就在這個竹樓的後面,有一條小溪,細妹子就在小溪裡洗澡,不一會兒,傳來一陣歌聲:
醇醇的一壺劍南‘春’酒雄威着你的容顏
乖乖的綿竹姑娘啊‘迷’住了你的雙眼
紅紅的一幅綿竹年畫溫柔着你的笑臉
胖胖的綿竹娃娃啊貼在你的窗前
月缺月圓愛你千百年
冬去‘春’來喊你千百遍
日日夜夜牽着你的手
心中永遠永遠的思念
月缺月圓愛你千百年
冬去‘春’來喊你千百遍
日日夜夜牽着你的手
心中永遠永遠的思念
站在竹樓上的陸炎聽着清清亮亮的歌聲,心想,只要心中還有愛,這個人的本‘性’就不算太壞。這樣想着想着,覺得細妹子咬了自己那一口的傷口不是那麼痛了,藝術果然有消炎止痛的作用。
過了一會兒,歌聲漸漸消失,陸炎回到竹樓接着睡了過去,剛纔那一陣折騰他也十分累了。
小和尚一連三天看不見影兒,這個竹樓上只有陸炎和細妹子兩個人住着,廚房裡只有粗米,連一塊‘肉’都看不到。雖然在羊城那個破二樓的廚房那麼髒,但是細妹子倒是做飯的好手,每天到外面採點野菜什麼的也能炒出好吃的味道來。
這一天,吃過飯之後,他把飯碗一推,說道:“嘴裡能淡出鳥來,這日子,怎麼過啊?”
細妹子默默放下手中的飯碗,說道:“比起我遭的罪來,你還是在天堂裡一樣。”
陸炎很想說,這是你自找的,他又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細妹子那顆脆弱的神經。
他只好走出去,站在‘門’外,看着竹樓前只有一條寂寞的小路,彎彎曲曲通向外面。
陸炎心想,從這裡走出去,打一個報警電話,他可能就此得到解脫,再也不會跟這些人攪合在一起,即使受到處分,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生涯。
但是,他走了,還會有無數個細妹子生活在痛苦裡面,還會有無數的人因爲吸毒過量而死去。作爲一個男人,作爲一個有正義感的人,他不能這樣走掉,這跟榮譽和責任無關,而是關係到一個有良知的人的信仰的問題。
“你要走就走吧,我能‘挺’過去的。”細妹子不知道啥時候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背後說道。
“走?”陸炎指了指遠處的高山,說道:“我的目的地在山的那一邊,不是這裡。”
說完之後,陸炎轉身走了回去,感覺到細妹子還在背後觀察自己,一轉身說道:“走吧,趕緊去睡覺吧,你不困啊?”
細妹子咬了咬嘴‘脣’,默默跟在他的後面進了竹樓。
小和尚不知道去幹嗎了,自從把他送到這座竹樓上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七天之後,細妹子的毒癮發作已經輕多了,即使沒有陸炎在身邊照顧着她也能‘挺’過那一陣子,小和尚這才姍姍走了上來。
看到他,陸炎有人沒好氣地說道:“你可真行啊,把我們扔在這裡就不管了,我還以爲你被這裡的獅子老虎吃掉了呢。”
小和尚的臉上沒有生氣,也沒有一絲愧疚,垂頭喪氣地說道:“我們在邊境的內線出事了。”
“什麼?”陸炎驚訝極了,馬上明白了,在邊境沒有內線給他們提供情報,掌握不了邊防的換崗時間,他們是不敢越境的,在邊境地區,偷偷越境的人被打死了也是白死。
邊防武警對這樣的人絕對是不客氣的,開槍就打,只有依靠內線的安排,掌握了換崗時間,他們才能避開巡邏隊伍,順利越境。
“那個內線,在十天前在一次跟境外販毒團伙的槍戰中死了,還撈到一個烈士的稱號,真是他媽的值了。而他賺了,我們卻虧了,而且是虧大發了,培養一個內線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現在這條線斷了,暫時不能出去了。”
“那我們怎麼辦?在這裡住下去,遲早是個死。我等不住了,要是再不安排處境,我就要去向別的法子了。”陸炎這倒說的是真話,這個地方,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沒辦法,只能等下去,而且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以爲你還能退得回去嗎?關於你的通緝令已經下發到這個省的每一個車站和機場了,只要是有警察值班的地方,就有你的照片。”小和尚看着陸炎有點怪怪地說道。
“什麼?”聽到小和尚的話,陸炎的心裡吃了一驚,想不到席璋瑪的動作這麼快。但是這樣的快也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爲了讓自己的身份讓小和尚這些人信任,席璋瑪他們居然搞出了這樣的動作,‘弄’得滿城風雨。
不過事已至此,有再多的想法也都無濟於事了,陸炎不由得暗暗叫苦,現在面對着這樣的情況,可真是變成對他野外生存的考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