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醫院走到大街上,卻發現路人看向他之後露出來的都是恐怖的眼神。陸炎知道自己現在滿身是血的樣子肯定嚇壞了別人,趕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上了車之後給楊鵬打電話問道:“你們到了鐵河市沒有?”
“還在半路上呢,我們見到了鐵河市政府的辦公室主任,他說安排我們住在政府招待所。陸主任,你那邊的情況如何?”
“我這裡沒事了,人已經都到醫院了,沒有人死亡,有兩個人的傷勢比較重。那我先去招待所那邊了啊。”
他掛了電話之後對出租車司機說道:“去市政府招待所。”
在招待所裡,陸炎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親手洗了,然後讓服務員拿去烘乾。
換洗的衣服都在車上,所以陸炎這時候只能穿着內衣坐在招待所的牀上。一直到楊鵬等人來到招待所,宋穎紅把陸炎的包裹拿進客房,找到新衣服給他換上。
陪同楊鵬他們來的是鐵河市政府辦公室主任,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白白胖胖的男子,戴着一副眼睛,嘴角向上,總是笑嘻嘻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名字叫做趙玉山。
一個很陽剛的名字,他本人長得卻沒有陽剛之氣,倒是透着一絲陰柔。一見面便上前握了握陸炎的手,對陸炎的年輕年齡很是驚訝,說道:“久仰陸主任大名,今天一見確實是青年俊彥啊。”
陸炎跟趙玉山肥肥膩膩的胖手握了握,卻並沒有理睬他的這些馬屁,笑着岔開話題說道:“我來到鐵河市的第一件事就是遇到了一場車禍,不過,讓我看到的鐵河老百姓真誠主任的一面,關鍵是那些羣衆都是自發組織救援的。”
趙玉山說道:“我聽說陸主任看到車禍現場之後馬上指揮救援,當時我們市的邵書記就在現場,他是在去往梧城市的途中偶遇上這次車禍的,第一個打了報警電話,直到看到傷者被順利送到了醫院裡之後才離開的。”
聽到趙玉山的話之後,陸炎有點驚訝,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問自己名字的男人,那種帶着上位者的氣度,還有鎮定自若的樣子應該就是鐵河市市委書記邵秀峰了。
連忙說道:“是嗎?我還不認識邵書記呢,當時參與救援的人很多,只顧得上救人了都沒注意別的。除了自發救援的老百姓,還有一輛跑長途的中巴客車,毫不猶豫就把受傷的人送到了醫院,爲傷者爭取了寶貴的救援時間,確實體現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精神啊。”
陸炎說着說着就變成了冠冕堂皇的官話,不過這樣的官話在趙玉山聽起來是蠻舒服的,他笑着說道:“陸主任,晚上我們給你們安排了接風的宴會,就在招待所裡面的食堂,晚上七點準時來請你們赴宴。”
“好啊,不要太破費就成了,我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吃吃喝喝的。”對於鐵河市方面的這種宴請要求,陸炎也不好拒絕,而且又是在招待所的食堂裡,倒是也算不得違規。
陸炎等人的級別雖低,卻是握着“尚方寶劍”的省紀委幹部,鐵河市政府讓趙玉山這個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出面接待也算是比較隆重的規格了。
晚上的宴席安排了一桌,除了趙玉山之外就是鐵河市紀委的副書記和監察局的局長。鐵河市方面的安排很講究,飯菜和酒水既算不上高檔,但是也一定都不寒酸。
酒足飯飽之後,陸炎回到房間裡休息。他跟楊鵬住在一間屋子裡,其餘的同事也都是兩個人的房間。
躺在牀上看着電視,陸炎對洗澡出來的楊鵬說道:“老楊,我好象記得趙玉山趙主任沒有問起我們來到鐵河市的目的吧?”
楊鵬想了一下,說道:“嗯,是的,也許人家猜到了我們來的目的這纔不問的。再說有鐵河市紀委的同志在,他們或許早就從別的渠道得知我們的意圖呢。”
陸炎等人來到鐵河市是帶着任務的,紀委的幹部過來,不用問,一定是跟貪腐有關係的案子了。但是,鐵河市這麼大,從國有企業的幹部到市委市政府,幹部也是無數的,趙玉山竟然能憋得住不問他們來到這裡的任務,也算是一個比較能沉得住氣的人了。
“那就好,我們明天要找到那個舉報人,跟他聯繫一下,看看是不是還能找到更有力的證據。這件事你跟關宏圖兩個人一起去吧,你是老同志了,有經驗,掌管着大局,我就不去了。”陸炎對楊鵬說道。
“你要去幹嘛?”楊鵬多問了一句。
“我去看看那個吳玉芳,總覺得這裡面不像是舉報人說的那樣,今天我送傷員去醫院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吳玉芳,她竟然是一名外科醫生,而且是一名責任心十分強的醫生。真是有意思啊,很難想象一個救死扶傷的人竟然會做了第三者。”陸炎說道。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人家婁斌副市長的職位和權力比起一個外科醫生來不知道要高多少倍,一個小小的醫生,只要想着去攀龍附鳳,就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和家庭也是很正常的。”楊鵬對陸炎的觀點倒不是很贊同。
陸炎搖搖頭,雖然今天跟吳玉芳的見面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吳玉芳給他的印象卻是一個精明能幹的角色,而且醫術不錯,還能關心別人,不像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去破壞別人家庭的人。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古怪陸炎一時還猜想不透,只能等將來一點點調查出來了。
第二天,趙玉山沒有來招待所,他打來了電話,說要接待一個從韓國來的友好城市商團。
趙玉山雖然沒有來,卻派了一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過來處理雜務協助陸炎等人。
今天也沒什麼事,陸炎給大家的工作做了一個分工:“楊鵬和關宏圖去調查一下舉報人常百震的情況,把舉報信裡面的內容覈實一遍,對舉報人也要有一個交代。證明上級領導重視了他舉報的內容,已經對婁斌展開了調查,這是程序問題。”
“曹金川和邱跑、洪爾戈三個先對婁斌正面接觸一下,問一下他跟吳玉芳的關係。對於婁市長這個級別的領導,我們不要對他隱瞞,直接說明這次調查的目的。”
陸炎讓巴達瑪跟自己去醫院,調查吳玉芳。本來這件事情讓宋穎紅一起去比較合適,由於在車上出現的那曖昧的一幕,陸炎對宋穎紅有點敬而遠之了。
宋穎紅那麼漂亮,而且和老公的關係又不睦,如果走得過於接近,任何人都會聯想到兩個人有一腿。而巴達瑪就不同了,雖然也是未婚的女青年,巴達瑪的性格卻剛強如烈火,不太容易涉入桃色事件裡面。
宋穎紅和胡言志負責後勤,準備隨時接應什麼的雜事。其實住在招待所裡面也沒啥事,出去逛街都成。聽到陸炎這樣的分工安排,宋穎紅有點不高興了,拿眼瞪着陸炎,心中一定在腹誹不已。
陸炎只好裝作沒有看見宋穎紅眼睛裡的怨氣,吩咐下去之後就走了出去。
陸炎把各人的任務說了說,並沒有下什麼死任務。他們是紀委的幹部,更加講究證據。但是很多的偵查手段和方法這些人並不擅長,也用不着使用偵查手段。
畢竟調查的對象也都是受黨培養多年的幹部,他們並不是職業犯罪的專家,都是在利用職權的時候,在滿足個人私慾上犯下了錯誤。
陸炎他們只有一輛麪包車,這時候留給了曹金川他們。到鐵河之後市政府辦公室給配了一輛轎車,讓楊鵬和關宏圖開去了。陸炎對巴達瑪說道:“我們打車去醫院好了。”
他是領導,說過的話就是聖旨一樣,巴達瑪自然是沒有意見。兩個人在路邊找了一輛出租車,打車來到昨天陸炎去過的那家醫院。
到醫院之後,陸炎沒有表明身份,只說是病人的家屬,隨便碰見了個醫生問起這裡的外科醫生吳玉芳的情況。
那個醫生是彩超室的,是一個只有不到四十歲的男子。這個時間段比較清閒,彩超室裡沒有人,所以他纔能有閒時間給陸炎他們閒聊。
醫生說道:“吳醫生是京城醫科大學畢業的,來到我們醫院不到五年的時間吧,剛剛結婚兩年,人比較能幹,經驗算是豐富一些,沒有出現誤診和技術錯誤方面的事情。到我們這裡的很多的患者都指名道姓讓她治療,你的家屬讓吳醫生主治還是比較靠得住的。不過一般來說,一名患者來到醫院之後,都是隨機分配的醫生,患者願意讓某一個醫生治療,並不一定就能達到這個目的。”
陸炎笑着說道:“哦,我在住院部那邊有熟人,可以幫幫忙的。”
“那你怎麼不去找你的熟人打聽這些事情?”那個醫生有點不高興地說道,顯然剛纔他之所以熱情地給陸炎介紹吳玉芳的事情,是想利用給陸炎幫忙介紹讓吳玉芳接診的機會,賺點外快的。
陸炎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只好繼續編瞎話說道:“那個熟人的電話號碼我沒有了,現在聯繫不上。對了,聽說這個吳醫生的作風不太好啊,你能談談嗎?”
“作風問題?”那個醫生合上桌子上的病歷,說道:“我也不是吳醫生的什麼人,對這個問題無可奉告,你們是來治病的,管得着人家的作風問題嗎?”
巴達瑪生氣地說道:“你什麼態度啊你,我們就是問一問罷了,你幹嘛要拿出這個態度啊?”
“我態度不好?對不起,我是正在值班的醫生,你們不是患者就請出去,這裡不是閒聊的地方。”那個醫生看出巴達瑪像一個潑婦的樣子,沒敢跟她說話,而是對陸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