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炎有點發懵,傻呆呆的看着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女人從張國敬的車裡走下來。那是一張他再也熟悉不過的臉,精緻的五官,得體的淡妝,淺褐色帶着波浪的短髮……再配上一身淺綠色的西裝套裙,氣質優雅而高貴,活脫脫一個職場女強人的形象。那不是她媽媽夏秋還能有誰啊。
“媽媽!”陸炎離沙漠王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已經不知不覺的停下來腳步,喊出了聲音。
聽見兒子聲音的夏秋猛地停下來,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這纔看到了淚流滿面的陸炎正站在自己的不遠處。
“炎炎,這是怎麼了?你怎麼這個樣子?”突然見到陸炎這個樣子,夏秋真的被嚇了一跳,踏着高跟鞋快步走到了陸炎面前,摸着陸炎的臉龐有點心急的問道。
“媽,我沒事,你怎麼現在纔來?”陸炎反問道。
“你張伯伯說來醫院看一個熟人,我就一起過來了。”夏秋聽兒子這麼問,表情似乎有點不太自然。
“炎炎,你來的快啊!”這時候,張國敬也已經走到了這母子倆的旁邊,伸手摟了摟陸炎的肩膀。
“張伯伯好。”陸炎禮節性地跟張國敬打了聲招呼,轉身繼續問道:“媽媽,之前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是關機,沒想到你和張伯伯一起過來的”
“哦,那個,炎炎,我本來就和你張伯伯在一起,他接到電話,說讓我跟他到醫院來看個熟人,我就一同過來了。”夏秋剛纔確實是和張國敬在一起吃飯,張國敬接了一個電話,告訴夏秋說是一個熟人住院了,要她一起去看看,她沒多想也就答應了,可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到自己的兒子。她感覺今天陸炎說話的語氣怪怪的,一時之間自己居然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回答纔好。
陸炎也被夏秋的回答搞的一愣一愣的,看着夏秋不緊不慢的樣子,敢情現在還不知道住院的“熟人”就是自己的丈夫陸曉東,陸炎的心裡頓時不悅起來。
“張伯伯,你難道就沒有告訴我媽是要來醫院看誰嗎?”陸炎對着張國敬說。
“炎炎,這件事情真的太突然,我怕你媽接受不了,就先沒給她說。”張國敬說道。
夏秋被陸炎和張國敬的對話搞得一時間有點摸不着頭腦,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好吧,媽媽,你知道不知道到醫院來看的熟人是誰啊?”陸炎顯然是心裡對張國敬有點氣。在他的心目中陸曉東和夏秋的感情很好,而張國敬,和陸曉東一直就像是親兄弟一樣。現在陸曉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生死未卜,張國敬卻一點也不着急的,甚至跟夏秋都沒有說出實情。
“我不知道啊,你張伯伯就說是一個熟人,我也沒顧得上細問。”夏秋說道。
“是我爸!我爸出車禍了,現在正在裡面搶救。”這時候,陸炎已經控制不住感情,幾乎是帶着哭腔的喊了出來。
夏秋的腦子裡“轟”的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而對於此時的夏秋來說,兒子說出的這個消息顯然也是超出了她承受範圍的,這時候她已經顧不得什麼面子和風度了,轉過身去對着張國敬狠狠的低聲道:“曉東出事了,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國敬顯然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不過身爲市委書記,多年官場的摸爬滾打早就練就了一套處亂不驚的本事,見夏秋這樣,他只是緩緩的說道:“我也是聽到辦公廳的彙報才知道曉東秘書長出事了,第一時間已經安排市公安局封鎖現場,調查取證,具體原因還正在調查當中。”
“哼——”夏秋對張國敬這個“官方”的回答很不滿意,心裡也已經隱約猜到了不少東西,但是現在當着兒子的面並不方便說出來,只是冷哼了一聲。
“炎炎,我們這就上去看看你爸爸。”夏秋此時倒顯得很冷靜,再連看都沒看張國敬一眼,拉着兒子的手往醫院大樓裡走去。
張國敬看着夏秋和陸炎的背影,內心充滿了憤怒:這臭婆娘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質問他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真的以爲自己寵着她就可以無法無天了。不過當着衆人的面,他不能將這種想法表現出來,這樣做,只會讓下屬更加笑話他。
“張書記,您看我們現在還要不要上去了?”說話的是張國敬的秘書陳衛東,也就是之前給張國敬開車門的那個年輕人,看着張國敬一言不發的沉默了許久,他試探着打破了這種沉默。陳衛東是張國敬的侄女婿,張國敬任梧城市長之後,就安排陳衛東接替了秘書的崗位。在整個市委班子裡,知道陳衛東和張國敬關係的,除了陸曉東在沒有別人。
“衛東啊,剛纔我在想,今天曉東秘書長的愛人發脾氣是有道理的,作爲市委的班長,我的工作沒做好,平時對班子成員關心不夠,要不是這樣,我想曉東秘書長也不會是今天這個結果。”張國敬並沒有回答陳衛東,而是看似輕描淡寫的在檢討自己的工作失誤,但是聽到陳衛東、黃海強等人的耳朵裡卻有另一番效果。黃海強心裡不禁暗暗佩服張國敬的高明:他這番話不僅把剛纔夏秋質問自己的尷尬巧妙的掩飾過去了,而且還不動聲色的在收買人心。
“我們爲什麼不上去呢?曉東同志是市委常委、秘書長,又在我身邊工作了十來年,現在他出事了,我這個老領導、老哥哥應該來看他。”張國敬的語氣又恢復了往常的威嚴。
“衛東,你陪我上去,黃處長,你馬上通知在家常委,半個小時後在這裡召開常委會議。另外通知人大和政協,請孫主任和田主席也來參加。”張國敬說完再沒有猶豫,擡腳就往醫院大樓走去,陳衛東趕緊拎着公文包一溜小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