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笑了,說道:“那還用說,打這個電話的人,首先是不希望艾總來,不希望閬諸好,更不希望我引進這個項目,這個人就是我們市委市政府的內部,當然,電話有可能不是他親自打的,但絕對是他授意的,這個問題你不要跟艾清或者是小玉說。”
褚小強說:“明白。”
彭長宜說:“小強啊,你來了好啊,你來了咱們倆可以再次聯手,幹幾件漂亮的事。”
褚小強說:“呵呵,我很期待。”
彭長宜說:“你們公安內部的人事問題你儘管大膽去做,變,是必然,如果不變反而不正常。”
褚小強說:“是的,不過我也有些猶豫,我來時間不長,如果大面積搞人事改革,會不會有操之過急的負面因素。”
彭長宜說:“按照常理來說,你來時間不長,全面動人事可能會有諸多弊端,但是你別忘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閬諸的公安隊伍,到了必須整頓的地步了。整頓什麼?當然就是人事和紀律,這好像是大家的共識,所以新局長上任,必動人事,這是不二的法則,前三腳你必須踢出去,如果你踢不出前三腳,往後就不好弄了,人際關係你熟悉了,跟底下的人也混熟了,這個時候再動刀子,恐怕會手軟不說,那還會考慮到各方面的人情關係,更主要的是,可能會冷了那些腳踏實地幹事人的心。所以現在動最好,你不要畏縮,儘管你不指老丈人這層關係,但誰都明白這層關係,你想躲也躲不過去,所以,該做什麼就大膽地做,前提是你要依靠大多數羣衆,全面掌握內部情況。”
褚小強說:“是的,我現在乾的所有的事,都是圍繞這個主題進行的,熟悉人,熟悉情況,不瞞您說,我幾乎在睡覺的時候,都在琢磨着,醒了後找誰談話。”
“是啊,不這樣不行啊!不瞞你說,在這個問題上,我還真給不了你什麼建議,因爲我來的時間也不長,不太瞭解公安局內部情況,老李有沒有什麼建議?”
彭長宜指的是政法委書記李汝明。
褚小強說:“沒有具體建議過什麼,估計他也有顧慮。”
“是啊,公安局過去幾乎都是佘文秀只管,好多事他這個政法委書記都難插手。你還是等江帆書記回來後再說吧,具體方案跟他彙報一下。你的工作只是難在開頭,把這個頭開過之後,慢慢就會順利起來,因爲你佔盡天時地利與人和,應該甩開膀子好好幹出點什麼名堂。”
褚小強說:“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幹,上級都會支持的,只是,有些事也是要經過周密安排,如果蠻幹的話,也會給自己給上級埋下禍根的。”
“那是自然。”
褚小強看着彭長宜,小聲說道:“我最近想向上級推薦老孫,讓他出去任職,這個能力很強,也該提拔提拔了。”
老孫,公安
局政委孫佳鑫,彭長宜說:“那好,應該,也是必須的,你剛到這個單位,凡是你感到不爽的人和事,必有其究竟,我就特別相信直覺,直覺這個東西特別奇怪,不是發生在當下,好多感覺是在有些事之前發生,你現在是一把手了,操心費力那是肯定的,另外,不要放過一切讓你感到不爽不舒服的事,這就跟人體器官發生病變一樣,總是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提醒你警惕,警惕身邊的人和事,有人說這是人體的第六感覺,我總認爲我比常人多一個感覺,那就是第七感,最早的時候,我們科室來過一個女大學生,她說我這是憂患意識,是一個人特有的憂患感覺。”
褚小強說:“您說得太對了,我來的這段時間,發生的好多事既驚險又詭異,簡直是眼花繚亂,所有的人都在你面前表演,弄得你眼花繚亂,你都不知道哪是真的,哪是假的,就拿老孫來說吧,儘管目前我沒有抓實他有什麼違法亂紀的證據,但給你的感覺就是發生過的好多事都跟他有關,當然,我是廳長的女婿,他現在對我可謂是百依百順、恭而敬之的,但你就是感覺無法真正走近他,似乎每句話的背後都是一個陷阱,這就是您剛纔說的憂患感覺。”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是啊,儘管我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但是你感到拿不準的時候,就要在第一時間擡出去,因爲你具備這樣的條件,空降到閬諸,都別說你還有廳長這一層關係,就是沒有這層關係,上級也會支持你對人事工作的意見。這個人在閬諸時間很長了,是從閬諸起家的,一直在這個隊伍裡幹,某種程度上說也該換個地方了,你往出擡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褚小強說:“倒是這麼回事,但是也要謹慎的好,這次舉報電話我懷疑跟他有關係。”
“哦?爲什麼?”彭長宜有些驚訝。
褚小強說:“肖秘書長他們下午陪着艾清去參觀,我詳細調查了這件事,有人聽見他接了一個人通話,好像是殷書記的電話,他們提到了賓館,也提到了房間號,功夫不大,他的司機就出去了,很快,舉報電話就到了,很快,他的司機又開着車回來了,所以我斷定和他有關。”
彭長宜暗暗佩服,到底是刑警出身,褚小強表面給人的感覺木訥不善言談,但心裡有數,儘管他來的時間不長,從這個細節中,就知道他已經在內部建立起自己的信息網了,彭長宜爲他感到欣慰。褚小強得到的情況,跟彭長宜的判斷有些相同,殷家實當年就對江帆使用過小字報這個下三爛的手段,同樣也可以示意孫佳鑫去搞舉報電話,這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技術難度,而且,殷家實跟孫佳鑫一直來往密切,只是這次他們沒有料到,碰上了竇小玉。
他們聊到了兩點多,這是小強來到閬諸後,他們見面時間最長,也是聊得最投機的一次,兩人都找到了在三源時的那種默契。彭長宜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睡吧,睡吧,不然明天白天就沒有精神了——”
第二天,艾清就給彭長宜打來電話,說要派團隊過去,做前期的規劃、設計等工作,彭長宜心想,自己還沒跟江帆彙報呢,他就委婉地說道:“艾總啊,幹嘛這麼急,我這邊還沒上會研究呢?”
艾總說:“時間就是金錢,彭市長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彭長宜無奈地說:“我知道,當然知道,只是我們也是有紀律的,引進項目也是有一定程序的,儘管時間就是金錢,但是不急在這兩天,我們書記最晚後天回來,他回來馬上上會,所以,耽擱不了你幾天的,再說,到時在施工和辦手續的過程中,我好好幫你,是能把這幾天找補回來的。”
艾總嘟嚷着說道:“現在政府不是都講究特事特辦嗎?看來北方就是不如南方開放,這要是在南方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再說了,他江書記要是出去考察半年,你們就不幹工作了嗎?”
其實,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在行政組織程序上是沒有差別的,但是彭長宜不想跟他討論這些,他就笑着說道:“您這個假設不成立,他別說是出去半年,就是出去三天都有人主持工作,工作不會因此而停滯,這不是他馬上就要回來了嗎?我今天上班的時候剛跟我們市長彙報了一下,他也說等書記回來,要在常委會上通過纔好做決定,我們纔好開始進入具體的程序。”
艾清無可奈何地說:“那我只能幹等了?”
彭長宜說:“也不能說乾等,你該着手做的工作還有很多、很多的。”
艾清嘆了一口氣,跟政府打交道只能受制於政府,他只好說道:“那好吧,我等你消息。”
“好的。”
彭長宜掛了艾清的電話後,看了看錶,想給江帆發條信息,讓他方便的時候回個電話。但轉念一想,他明天就回來了,最遲後天就能上班了,而且這個時候正是德國的後半夜,是人們深度睡眠的時間,他想了想就沒有發這條短信。
下午,彭長宜準時下班,難得他今天沒有應酬,回到住處後,他先去了食堂,吃完晚飯後就圍着賓館後面的草坪散步,深秋的太陽落得比較早,六點的時候天就要黑了,他給部長打了一個電話,問候了一下他們的情況,然後看了看錶,結束了散步,快步走回到樓上的房間,打開電視,鎖定到了閬諸新聞節目。
有兩三天了,他發現丁一又重返新聞直播節目了,說真的,丁一,是最適合做新聞主持人了,形象好,氣質端莊,沉穩大方,不像別的女主持人,儘管從着裝和化妝上保持着端莊大方的形象,但目光流露出來的不是輕浮、就是空洞呆滯,而丁一的端莊是從骨子裡往外滲透出來的,不是裝出來的,她的形象和氣質,完全符合國人的審美,無可挑剔。所以,這兩天彭長宜鬼使神差,又坐在了電視機旁,等着看閬諸新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