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他們因爲孩子真的已經心力交瘁了。
馮世澤見她哭,心裡煩悶不已,可是卻又沒有發脾氣的理由,只好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算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只好找法子解決,哭哭啼啼的,也不是辦法。”
小盛氏更加難過了“還有什麼辦法呢?一開始說是得了病,到處給找大夫治病,可是收效甚微,等到後來,又說是中邪了,找了多少高僧和道士,最後也沒什麼用。要我說,實在不行,我們帶他回京城去”
回了京城,好歹盛家總能找找法子。
小盛氏見馮世澤沒有吱聲,便道“到時候請我父親去求求張真人,說不得張真人會有法子,到底是道門的宗師啊!”
道門領袖,那是隻替聖上一個人負責的,其他人都指使不動,馮世澤有些動心,旋即又壓了下來搖頭“哪有那麼簡單,當年的事還沒完,大家都知道我們跟陳家的恩怨,要是現在帶着孩子回去,孩子是這個樣子,以後別人心裡怎麼想我們?又怎麼想岳父他們?”
再說了,現在孩子還瘋瘋癲癲的,時常說些瘋話。
小盛氏快要崩潰了“這也不是那也不行,難不成我們就這麼看着琨兒這樣,任由他瘋瘋癲癲的嗎?這次差點兒就從樓上摔下來,下次誰知道”
小盛氏哭的尖利,馮世澤忍不住惱怒起來,兩個人互相指責,一時之間連馮家的老人和孩子們都驚動了。
只披着一件薄絹披風就趕來的馮寶嘉眼睛紅紅,拉着小盛氏看着馮世澤哽咽着道“父親,您也要體恤體恤母親的心情,哥哥他現在成了這樣,大家都心痛”
“我還能怎麼辦?!”馮世澤額頭青筋爆出“我也煩得很,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他出了什麼事兒,我死了我都對不起地下的祖宗!我難不成不想救他?!可是現在也只能慢慢來!”
正鬧成一團,內管事從外頭進來,急匆匆的趕到屋裡,朝着馮世澤跪下請了安,急忙又站起來道“大人!有件奇事兒得跟您說!”
奇事兒?
馮世澤意興闌珊揮了揮手讓他說,自己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的茫然和疲倦。
管家咳嗽了一聲,顧不得小盛氏和馮寶嘉也在場,將今天在洪樓的事情說了,
末了就道“晴娘說,這丫頭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她那個侄子的手,去找了大夫,大夫說拔不了,說是下針地方刁鑽又古怪,他要是擅自拔了,還不知道手能不能有用呢!”
馮世澤眼睛亮起來。
還有此事?
這人真的聽起來是個奇人!
連小盛氏也擦乾淨了眼淚睜大眼睛問“當真如此神奇麼?難不成真是個有本事的?”她看着馮世澤“這丫頭聽起來確實奇怪,而且說一開始就是來找的,莫不是”
馮世澤擡手打住她“這麼些年,我們在道門中也找了不少人,她應當是聽見了什麼風聲找來的,這倒是不足爲奇,不過看她還會醫術,這倒是真的”
馮世澤眯了眯眼睛“人在哪裡?”
管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晴娘說,她聽說那個針不能找別人拔掉之後,便去找了,倒是找着了,可是可是人家不肯見,說是,說是得讓您親自去接!”
這麼大膽?
馮寶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人如此狂妄無禮,就算是有些本事,也是惹人嫌惡的,何必管她?”
小盛氏卻有不同看法,拽住女兒的手搖頭“話不是這麼說,有本事的人原本就更有脾氣些,她難道不知道若是擺出這麼大的架子治不好會是什麼後果?既然敢來,肯定就是有譜兒!”
現在什麼方法都要試一試。
她好好的兒子,總不能就這麼毀了。
只要能治好兒子的病,什麼樣的代價她都願意付。
馮寶嘉眼神陰鬱垂下頭,沒有再說話。
馮世澤點了點頭覺得小盛氏說的有理,壓下心裡的一絲不安,嗯了一聲就說“準備些禮物,我去就我去,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誰叫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南昌城裡最大的客棧素來人來人往不缺客人,可是知府大人降臨還真是頭一遭,小二和掌櫃都慌忙迎出來,等到聽說是找朱元一行人的時候,又撓了撓頭“可是,可是這位姑娘出去了,說是去逛一逛滕王閣了!”
馮世澤有些不耐。
擺架子可以理解,可是過分了就很惹人厭煩了。
忍了忍,他讓掌櫃收拾出了一間雅間,等到了下午,總算是等到了朱元回來,不由得便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讓人去攔了朱元,自己立在門前看着眼前這個小姑娘,動了動眉毛便問“是你要找我?”
朱元立在樓梯上,見了他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行禮“之前是,現在應當是大人您要找我了。”
馮世澤不想跟她打啞謎賣關子,見她這麼說也不反駁,徑直問“你說你知道我們家裡有事,你還知道什麼?”
“該知道的我都知道,比如說馮公子的病,比如說怎麼治”朱元擡腳越過他站定“不過, 得看馮大人的誠意如何了。”
馮世澤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雖然年紀小小卻靈氣十足,一雙眼睛像貓又像狐,飄渺得不像是世間人,便鬼使神差的問“你要我有什麼誠意?”
朱元天生是一雙鳳眼,笑的時候眼尾上挑像極了貓兒,見他這麼問便笑了“很簡單的,馮大人一定給的起。”
那是當然了,他是一地知府,難道還有付不起診金的道理?
馮世澤揮了揮手,讓那個臉已經被抽腫了的小二上來,看了朱元一眼。
朱元明白他的意思,眼疾手快往小二手上一掠,那小二的手終於不抖了,不由得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朱元,又驚又懼的道謝。
我的親孃啊,差點兒這隻手就真的給廢了,現在他的手都還沒有知覺呢!
衆人都目瞪口呆,被她露出來的這一手給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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