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吉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回你放心了吧?姑娘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這回的事事出突然,誰也不會想到去看個鋪子而已,就會招來這麼一頓毒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你安心吧,姑娘一定會替你出氣的!”
季晨有些不習慣了。
要是顧傳玠,這個時候他大約要被下放去莊子上種田了。
不過尹吉川跟朱元安慰了他幾句,很快就出門去談事了,他也沒有尷尬太久,便試探着站了起來,扶着門框往哥哥們房間裡去。
叔晨跟伯晨也都已經恢復了很多,至少不會跟當初那樣怕見任何人了,他進了門,見他們已經睡着,便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如果從前,他們沒有跟着顧傳玠,而是跟着朱元,那該多好?
夜色沉沉,尹吉川徑直跟着朱元進了花廳:“姑娘,我已經在那附近的店鋪裡都打聽過了,順着他們給的線索,找到了一個藏身於城外土地廟的乞丐,抓起他來打了一頓,他說自己只是把衣服借出去了,在邊上站着,自己是沒動手的。”
裝成乞丐打人,這幫人還真是挺能忍的。
朱元嗯了一聲,手指輕輕敲打在黑漆木的桌面上,看着上頭倒映的茶杯冷聲問:“知道是誰動的手了嗎?”
尹吉川壓低了聲音:“我查過了,那個乞丐說的人,有點兒像是城裡賣點心的那家的掌櫃的,而那一家......”
他咳嗽了一聲,提醒朱元:“姑娘,您還記得之前您去承恩侯府給衛大夫人看病,被人撞了馬車嗎?”
朱元立即挑眉:“黃明安?”
那個莫名其妙的過來撞了她乘坐的馬車的黃侍郎的兒子,後來立即就被打斷了腿,黃夫人還鄭重其事的送了不少禮物來賠罪的。
她當然記得。
而且這人她還剛剛見過,在獅子樓的時候,她跟林大廚比試廚藝,他還在當評判,吵嚷的很厲害。
這次的事,也跟他有關?
尹吉川見她記得,便徑直點頭:“是,就是這個黃明安,巧合的是,這家點心鋪,就是黃夫人孃家的產業。”
尹吉川爲人謹慎且多思,他是不會相信會有這麼多巧合的。
綜合了這麼多的線索,只能說,黃明安對朱元抱有巨大的敵意。
雖然不知道這敵意來自什麼緣故。
朱元笑了,她忽而問:“黃侍郎家的這位公子,號稱被打斷了腿,但是看他現在活蹦亂跳的,好像還腿腳很利索啊?”
尹吉川怔住,不過片刻之後他就反應過來了,忍不住笑:“可不是,看來就是苦頭沒吃夠,不然哪兒有這樣的力氣出來這樣打人,差點兒就把季晨打死了,林大廚那是見機的快,跑的快,不然也要出事。”
這麼欺負人,踩在人頭上拉屎,實在是不能忍受。
朱元來了興趣,她專程等到向問天回來。
向問天也沒叫她失望,奔波了一下午打聽到了不少事,他也找到了一個乞丐,那個乞丐也是參與了打人的,他廢了不少的力氣,
請那乞丐吃了頓飯,又塞了一點銀子,得到的結果是,那個乞丐只知道發錢的是在城裡那一片兒的乞丐頭目,向問天馬不停蹄跑去把那人給打了一頓,結果發現,給銀子的是城裡賣點心鋪子的掌櫃的。
這麼一說的話,冤枉黃明安的可能性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傢伙絕對脫不了關係。
向問天罵了一句娘,見朱元不說話,便道:“姑娘,咱們還沒開酒樓呢,這幫孫子就敢這麼囂張,要是不讓他們知道知道自己身份,還以爲咱們是怕了!您發句話,我打不死那個混賬!”
尹吉川就冷靜一點兒,不過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黃家上次的賠罪怎麼看怎麼突兀,把表面功夫做的那麼完美,但是結果這纔多少天,就把兒子又放出來搗亂了。
這一家子都莫名其妙,好像隱藏着很多秘密。
不過朱元這回竟然搖了搖頭,她微笑着說:“不必。”
“不必?”向問天有些不解,又有些詫異----姑娘不是真的打算救這麼算了吧?這可不行啊!那季晨他們不是白被打了嗎?
尹吉川卻知道朱元必定另有安排,眉頭一挑便問:“姑娘是有旁的法子吧?”
“這位黃公子在家裡悶了那麼久,頭一件事是去獅子樓宴客,而後就找人來打我的人,一看就不是能安分待在家裡的。”朱元吩咐向問天:“去打聽一下他在哪裡,我們過去找他。”
她又衝尹吉川說:“尹大哥,勞煩你了,去幫我找個人。”
向問天嗷嗚了一聲立即撒丫子就跑,興沖沖的去了,尹吉川又好氣又好笑,也衝朱元拱了拱手出門。
不一時,向問天就跑回來:“姑娘!打聽清楚了,黃公子此刻正在望月樓。”
朱元毫不遲疑的讓蘇付氏照顧好孩子們, 留了楊玉清在家裡,自己帶着向問天去找人了。
望月樓開在寶鼎樓邊上,跟衛敏齋的那家青樓並稱京城雙寶,姑娘們都很是多才多藝,很受那些權貴子弟們的歡迎。
向問天塞了銀子,雖然見他要帶女孩子進門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人家還是看在銀子的面上沒有攔着,放了他們進門。
此刻正是報花牌的環節,黃公子顯然是很喜歡那個摘了牡丹花牌的姑娘,不停的加價,神情亢奮。
朱元對向問天使了個眼色,向問天便會意,高聲喊道:“五百兩!”
全場都沸騰了。
黃明安也只是加到了三百兩,但是這人一上來竟然就喊了五百兩,直接加了二百兩,哪裡有這麼喊價的?!
老鴇卻最喜歡這樣的場面了,急忙笑起來:“五百兩了,還有沒有更高的?!”
黃明安目光炯炯朝着她們看過來,一眼看見了向問天身後的朱元,不由有些發怔。
一個女人,她怎麼來了望月樓這種地方?
而且她來幹嘛?
一來就跟自己擡價,難道是來找麻煩的?
.....
是爲了下午那件事?
他冷笑了一聲,不急不慢的道:“八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