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和林奶奶忐忑而來,盡興而歸,在馬車上便忍不住感嘆:“不得不說,這位朱姑娘當真是個妙人兒,跟着她,想必以後的日子不會難過了。”
林奶奶也攥着方子在手裡點頭:“是啊,臨走之際,朱姑娘還特意塞給我一個荷包,說是之前芃芃病着,她是來給芃芃治病,因此也沒有準備見面禮,這是補上的見面禮......”
說着,林奶奶將荷包打開,登時忍不住驚在了那裡。
裡面竟然是一隻竹報平安紋樣的沉甸甸的赤金鑲紅寶石的鏤空絞絲金鎖,雖然是鏤空的工藝,但是分量卻一點兒不輕,這可需要極大的功夫的。
平常的金店裡甚至都做不出這樣的東西來。
這個......
林夫人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這個朱姑娘,這金鎖只怕少說也得二三百兩的銀子....”
畢竟能做出這等東西來的大師傅,那收的工藝費也不會低的。
真是大手筆啊。
林奶奶有些躊躇:“這東西太貴重了,我們能不能收?”
“收着吧。”林夫人默默地點了點頭:“朱姑娘不是那等虛浮的人,她既然給了,便肯定是真心實意的給的,我們就承了她這份情,也但願芃芃能夠如同這紋樣上頭的竹報平安一樣,從此以後健康平安。”
林奶奶小心的將金鎖收起來,很是感激的說:“是這樣,朱姑娘真是個好人。”
林大廚這邊聽說了以後,沉默了一瞬,什麼也沒說,但是出去的更加勤快了。
而與此同時,衛家的壽宴的日子已經到了。
一大早,蘇付氏便替朱元收拾妥當,特意給她準備了一身極爲顯眼的衣裳----柳黃色的上衣和茶白色的百褶裙。
等到收拾好了,蘇付氏便忍不住有些怔忡,好半響才嘆了一口氣:“若是你母親還在就好了。”
要是端意能看見朱元這副亭亭玉立的模樣就好了,她一定是很想看見的。
朱元也沉默了片刻。
不過很快她便又打起了精神。
沒有關係的,總會重逢的,就像山川河流,就像萬河歸海。
她可以重頭再來,母親或許也可以。
或許等到有一天,她真的魂歸幽府的時候,還能再跟母親重逢。
到那時候,她希望母親能做她的女兒,她一定會用盡全力的保護她。
她安慰了蘇付氏幾句,提着裙角上了馬車。
蘇付氏跟出來,不放心的對着水鶴和綠衣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們千萬要小心仔細,不能胡亂得罪人或是拖朱元的後腿。
這回畢竟是要去幫衛敏齋拒絕徐家的親事的,要做的漂亮,那是一件很難的事。
蘇付氏很怕朱元會有什麼麻煩。
綠衣跟水鶴都急忙答應了。
馬車便一路往承恩侯府來。
承恩侯府跟吳順的恭順侯府說起來只有一牆之隔,可是現在承恩侯府門庭若市,
越發襯得邊上的恭順侯府沒落悽慘,叫來赴宴的人都忍不住一聲嗟嘆。
這其中便有錢嶸她們。
此刻錢嶸正穿着她的新衣裳坐在寬闊的馬車裡,皺起眉頭不大高興的道:“都怪朱元這個賤人,如果不是她......”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武寧伯夫人便目光涼涼的朝着她看了過來,淡淡的道:“阿嶸,你越發的說的不像了。”
她說着,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二夫人,並不曾給面子,冷笑了一聲就道:“收起你的刻薄吧,鐘鳴鼎食之家的尊貴從來就不在於盛氣凌人,而在於幾代人累積下來的修養。”
二夫人不大高興,可是卻也並沒有反駁,反而順着她的話瞪了錢嶸一眼:“剛剛教導過你的話,你轉眼就又當了耳旁風,不許胡來!”
她壓低聲音跟女兒咬耳朵:“如今正是該洗清之前楊書生的那件事的影響的時候,你表現的好些,得體些,纔是正經,其他的事,你沒事少去招惹。”
錢嶸被大伯母說的面紅耳赤,眼眶裡一下子就含滿了眼淚,似乎下一刻就能落下來。
她長到這麼大,什麼時候被這麼數落過,簡直是半點面子都沒給她留,可是她想反駁,卻最終只是咬了咬脣,窩在了二夫人的懷裡。
她也是知道的,最近因爲她的事,母親在祖母那裡頗受了些委屈和掛落,而現在大伯母也把大哥哥和大嫂之間的夫妻矛盾怪到了她頭上來。
她抿抿脣,到底沒再多說了,一直等到下了馬車,承恩侯府的二夫人三夫人滿面春風的迎上來,她才調整好了情緒,露出一個得體溫柔的微笑,跟在武寧伯夫人和二夫人的背後。
“喲,阿嶸出落的可真是越發的標緻了。”衛二夫人對着她親熱的很, 將她拉在自己跟前:“有些日子沒見了,越發的出挑了。”
她只是徐家旁支的女兒,跟現在的錢二夫人徐氏當然是不能比,因此對着錢嶸母女很是尊重熱情。
武寧伯夫人跟錢二夫人客套了幾句,便往後頭的花廳去了。
女眷們的宴席是擺在花園裡頭,年長一些的貴夫人們都被引到了假山邊上的亭子裡頭,一面等人一面跟熟悉的人說笑,一面又商量着要點什麼戲。
對面就是搭好的戲臺子,夫人們大多數都是好這一口的,便都決定讓女孩兒們自去玩-----承恩侯府不是一般門庭,門戶是極爲森嚴的,後宅跟前面之前的分別也如同是楚河漢界,極爲分明,並不需要擔心女孩子們的安全問題。
錢嶸終於脫離了令人窒息的大伯母,忍不住歡呼了一聲,翹着嘴巴坐在了一株紅梅樹底下:“真是煩死了!”
平魚亦步亦趨的跟着她,急忙拿了暖爐給她捂着,又張羅着令人去倒茶,笑着哄她:“姑娘,其實伯夫人和夫人都是爲了您好,您想想是不是?否則的話,也不必費盡心思給您挑選行頭了,您說是不是?”
錢嶸哼了一聲。
但是到底沒有再多說。
她心裡是知道的,武寧伯夫人說的是,她實在犯不着跟朱元過不去,徒讓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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