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遊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輕鬆自在的日子。
沒有了朱元搗亂,她才發覺自己做原來並非不如人,且比尋常的閨秀優秀了太多。
她在宮中極爲得靜安公主的喜歡,靜安公主也習慣了要她陪伴在身邊,待她極好。
不僅如此,因爲靜安公主得寵,她也跟着在皇帝陛下面前很是得了幾次誇讚。
因爲這個,徐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對她改觀,還特意給了她許多禮物。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朱元不在。
沒有了朱元這個絆腳石,日子當真是好過了不知道多少,這個掃把星在的時候,連靜安公主都要受委屈,被呵斥,甚至被送出宮。
但是一旦朱元走了,什麼都好起來了。
她還以爲日子就要這麼過下去,畢竟她偷聽過祖父祖母說話,知道他們是絕對不會讓朱元活着回京城了。
而事情好像也正在朝祖父祖母他們計劃的方向發展,浙江的事鬧得很大,朝廷裡一開始全都是替鄒總督說話的人。
這些御史言官們紛紛攻擊楚庭川,認定楚庭川是行事冒進,不通世情,所以纔會在浙江鬧得天翻地覆。
嘉平帝留中不發,但是其實也對楚庭川多有微詞,下旨讓沈閣老親自趕赴杭州,查清楚事實真相。
祖父一開始是打算立即出手,準備在沈閣老身上動手腳的,畢竟欽差大臣要是也出事了,那楚庭川可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嘉平帝是少不得要疑心楚庭川是在排除異己,故意安排培養自己勢力的。
可是誰知道事情偏偏又起了變化,沒等祖父動手呢,錦衣衛裡的方良就趕回來了。
方良是衛敏齋的心腹,而衛敏齋又是嘉平帝的心腹,他們說的話,嘉平帝是極爲信任的。
他當即便因爲鄒總督竟然敢圍堵楚庭川而震怒,呵斥鄒總督是狼子野心,奸臣賊子。
祖父爲了這個事兒幾天沒有閤眼,家裡上上下下都縮着尾巴做人,生怕什麼時候便觸了祖父祖母的黴頭,
讓他們生氣。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事情還是有了定論,朝廷吵來吵去的,杭州那邊卻在內憂外患之下還在楚庭川的幫助下抗倭成功,岑港之戰簡直將楚庭川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嘉平帝因此一錘定音,也不必沈閣老去浙江了,直接吩咐內閣擬定人選,接管鄒喚至的總督位子,並且讓楚庭川推薦布政使、按察使。
這是莫大的信任。
但是徐遊也知道祖父爲此不開心。
徐老太爺之前做了那麼多事,已經是不得不做了選擇站在了楚庭川的對立面了,楚庭川得勢,那麼祖父的地位就堪憂。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嘆了一聲氣,對着望過來的靜安公主道:“我可真是擔心呀!”
靜安公主自從上次受傷之後身體就一直不是很好,也因爲一發怒便會心痛不止,因此她的脾氣已經收斂了許多,從前的囂張跋扈都少見了。
聽見徐遊這麼說,她便挑了挑眉,語氣還算平靜的道:“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再厲害,也不能吃人。”
她說這話是有資本的。
上個月嘉平帝病了一場,病斷斷續續的一直不見好,徐遊聽說藥引是需要心頭血,毫不遲疑的取了自己的心頭血用來給太醫做藥引。
嘉平帝深受感動,感嘆的對太后說:“都說靜安霸道跋扈,自私冷漠,可這孩子對朕的孝心卻是天地可鑑!從前是朕委屈這個孩子了,她只是任性了些,卻跟她母親全然不同。”
他提起盛貴妃的時候竟然不再諱莫如深了,可見靜安公主對她的影響。
太后默了默,預備要說靜安未必是出自純粹的孝心的,卻最終並沒說,只是附和的點了點頭:“既她有這麼一片孝心,皇帝賞她點兒什麼也就是了。”
靜安公主到底是自小就在所有孩子裡跟嘉平帝最親近。
那種從小自己帶大的孩子的情分是跟旁的孩子不同的。
從前太后就時常爲了盛貴妃和靜安公主的事兒生氣,跟皇帝鬧的很不愉快,現在她雖然仍舊不喜歡靜安公主,卻覺得沒有必要因爲這個就跟嘉平帝置氣。
一個公主罷了。
只要她不再弄幺蛾子,榮寵些就榮寵些,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自然會擡舉別的公主,不會讓靜安公主顯得太過拔尖兒。
也因爲這個,連太后皇后都不再對靜安公主橫眉冷目,內外命婦有機會進宮覲見的,都知道靜安公主重獲盛寵,靜安公主如今也越發的心平氣和了。
她這麼說,徐遊眼神閃爍,許久才默默地道:“話是這麼說,可是殿下也不是不知道,我曾聽我祖父祖母說,她不僅得了孔夫人的喜歡被孔夫人收爲了乾女兒,還跟信王殿下交情匪淺,聽說信王殿下爲了她,連王太傅家的姑娘也訓斥了呢!”
王太傅的女孩兒靜安公主當然知道,她小的時候就把那個愛管閒事的丫頭給折騰的有苦說不出了。
可現在朱元代替自己收拾了王歌華,靜安公主也的確沒那麼高興。
她垂下了眼簾,遮住了自己眼裡所有的情緒,意味不明的道:“是啊,她真是永遠都有好運氣。”
徐遊就有些着急和不滿。
她忍不住加重了語氣咬脣道:“這個賤丫頭真是好惡毒!之前就已經把二哥給害的那麼慘,若是這次再回來,也不知道二哥能不能受得住?”
徐二少爺。
靜安公主的眼睛動了動,終於不再是那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冷然的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在對徐遊說:“徐二少爺龍章鳳姿,怎麼會被一個小丫頭給嚇倒?你快別胡說了。”
但是其實徐遊說的沒錯。
靜安公主知道徐二少爺出事全都是因爲朱元,是朱元把那個討人厭的女人給塞到了徐二少爺身邊,害的徐二少爺當衆丟臉,而後負氣離家出走,以至於身體一直不好。
想到這些,她的臉色微沉。
徐二少爺這樣光風霽月的人,他不該生活在過去的陰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