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名其妙便成爲了齊駙馬跟永昌公主爭執的原因的朱元還不知道,她此時剛下了馬車,跟着太后宮裡出來的宮娥腳步不停的要去太后宮裡。
臘八這天召見,朱元實在是摸不着太后到底是什麼意思,心裡有些惴惴。
她再能耐,說句難聽的也不過就是狐假虎威,借的還就是嘉平帝跟太后的力量,而如果太后跟嘉平帝要對她不滿,那就真是擡擡手捏死一隻螞蟻的事。
明明她已經將治太后頭風病的法子交給了胡太醫,而且太后似乎對她的母親付氏有很深的感情,爲什麼明知道皇帝不大想見到她的情形之下,還要召她進宮呢?
就算是爲了上回她進宮替楚庭川解毒的事,也用不着了吧?
她一時想不明白,見來接自己的也不再是翁姑,便也不打算多問,低着頭只跟着前面的宮娥。
可是走出一段,前面的幾個宮女紛紛跪下來拜倒口稱公主殿下千歲,場面壯觀。
朱元心裡估摸了一下,距離太后宮裡的應當也不遠了,現在這位公主殿下應當就是剛從太后宮裡請安出來的,她沒有耽誤,緊跟着也跪下來拜見這位公主。
嘉平帝兒子數量比先帝多不少,但是女兒卻跟先帝差不多,總共也才四位公主,其中還有一位夭折了,因此只剩下了三位。
他對待公主向來是嬌寵的,幾位公主的日子都過的比先帝的女兒舒心的多,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回撞見的是哪一位。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因爲從頭頂傳來一聲輕哼,女子特有的驕橫中也帶着三分可愛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誰?”
朱元垂着頭,目光平視前方不卑不亢的答:“回殿下,臣女朱元。”
頭頂上方久久沒有再傳來回應,朱元心裡咯噔一聲,已然猜到自己遇見的是哪位公主了----怕就是如今嘉平帝寵愛最盛的那位靜安公主。
她以爲又該會有一番糾纏了,可是沒想到靜安公主竟然久久沒有出聲,最後只是冷然的擦過了她,轉身走了。
宮女們急忙起來,領着朱元進了太后宮裡。
翁姑正在殿外的柱子邊上不知跟掌事太監說些什麼,見了她,微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讓那幾個宮女退下去了,才問她:“靜安公主纔剛剛出去,你遇上了沒有?”
朱元點點頭,說遇上了。
翁姑上下打量她一眼,見她並沒有什麼異狀,一時又放下心來:“還以爲你們兩個見了面,不管怎麼總會有一場故事,正準備出去瞧瞧,幸好,沒發生爭執便好。”
她笑着引着朱元上了臺階,一面便道:“自從五殿下病了,公主便不大高興,你見了她,儘管避讓着些。”
這話說的很有些深意。
明明這次五皇子的病是靜安公主給作出來的,而之後爲了給她脫罪,嘉平帝還訓斥了五皇子,並且將他所管的雲南叛亂差事給卸了,可是到頭來,不高興的反而是靜安公主。
不必說,帝后之間,皇帝當然是偏向寶貝女兒,可是皇后卻顯然更偏向自己養大的兒子。
嘉平帝跟衛皇后兩個人鬥氣半輩子了,
你讓我兒子不高興,我就讓你女兒不開心,想想也知道,之前靜安公主來太后宮裡請安,應當也是被訓斥過的。
朱元心裡門清,一時又忍不住覺得詫異----既然靜安公主還在太后宮裡得了訓斥覺得委屈,那麼爲什麼竟然遇上她還無動於衷?
她明明察覺得到靜安公主那瞬間的怒氣,可是靜安公主最後竟然還是什麼也沒說。
這可不能說是忌憚太后或是衛皇后-----要真是忌憚這兩位的話,最不該做的事就是動五皇子了,可是她連五皇子都敢動。
想不通,朱元就不再想了,等到進了太后殿中,一眼看見坐在鳳座上的太后,先是一怔,而後才恭恭敬敬的在宮女擺好的蒲團上給太后磕頭。
太后神情略顯疲倦,如同是大病了一場,面色不大好看,可是見了她來,還是微笑着頷首,輕聲讓她起來,又道:“原本早就要宣你進來,上次庭川的事,多虧了你。”
她很喜歡朱元。
那段艱難的時光裡頭,陪着她的是付氏,那時候付氏也跟現在的朱元一眼,年紀小小,眉眼精緻卻單純,讓她既放心又覺溫暖。
那段時間是不好熬的,貴妃擅寵,她帶着兒子艱難度日,每天都在惶恐如何保全自身和孩子了家族,唯有付氏,那時候她年紀還那麼小,可是卻始終陪在她跟前------跟翁姑一樣。
太后閉了閉眼睛。
人老了,就更愛回憶從前,自從見到了朱元之後, 她心裡對於付氏的記憶便越發的清晰而深刻,看見這個女孩子,就如同是隔着往事和那些紛擾看見了她的母親,還有當年那段時間,她沉默了一瞬,將朱元叫到自己跟前不遠處,隔着臺階看着她,忽而問她:“聽說你打算在外頭自己開酒樓?”
開頭就沒有寒暄直接點明瞭要點,朱元有些詫異,不明白太后爲何會關心這等小事,卻還是恭恭敬敬的點頭:“想要盡力試一試。”
太后臉上現出一抹憔悴的笑意:“你母親從前也在廚藝一道上有些天賦,你倒是什麼都隨了她.....”
正說着,之前沒有跟着進殿的翁姑領着一列宮女魚貫而入,輕聲跟太后稟報:“太后,您該用膳了。”
朱元更加驚奇。
宮中用膳幾乎定時定點,現在不管是哪一餐都奇怪的很,爲什麼這個時候太后竟然要用膳?
果然太后搖頭,蹙眉道:“撤了吧,叫皇帝不必費心,身體如此,年老了便是這樣的。”
朱元聯想起之前一進門時瞧見太后的蒼白的臉色,恍然大悟,知道太后應當是身體不大好,所以影響了食慾。
可是太后剛纔並沒有讓她幫着治病的意思,她踟躕半響,不知道是不是該主動提出給太后瞧一瞧,就聽見翁姑有些焦急的勸太后:“這可不成,昨天您就只用了一點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