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纔朱元的話跟蘇管家的話對的上,但是這種事,當然是有多謹慎要多謹慎,朱元雖然說得上人,但是若是去找了以後沒有那個人,就照樣是在撒謊。
綠衣看了朱元一眼,她有些明白爲什麼姑娘不喜歡這位顧公子了,這位顧公子真是一個執着的人,別人說了什麼他都好像聽不進去,他要怎麼樣,便非得要你怎麼樣。
朱元卻並沒有再說什麼,她順着顧傳玠的話應下來,雖然態度仍舊冷淡,卻還是將齊瑛的具體信息告訴了顧傳玠,請他幫忙。
有具體的地址,還有齊瑛養父母的名字特徵,顧傳玠徹底放鬆下來,等着朱元跟醫館的大夫一同替張和診治過後,便問他們:“怎麼樣?”
李大夫有些不大高興,不明白爲什麼顧傳玠要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來給人治病,搖了搖頭就道:“病到這種程度,只怕就算是救回來,也沒什麼用處了。”
張昌華怔住,下意識看向朱元:“朱姑娘不是這麼說的,朱姑娘不是說過的嗎?只要進了城,就一定能治好我女兒?!”
顧傳玠也疑惑的看了朱元一眼,以他上一世對朱元的瞭解,倒是的確知道朱元有醫術在身,可是到底是什麼時候學的,他卻並沒有記憶了,畢竟不是太重要的人,他記得並不是很清楚。
原來朱元這麼小就會醫術了嗎?
他看着朱元,咳嗽了一聲問她:“李大夫這麼說,朱姑娘怎麼看?”
朱元不信他沒有解決的辦法,如果是上一世有經驗的話,他肯定是知道後來朝廷是如何解決的,她頓了頓,才搖頭說:“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阿和的病我可以一試。”
李大夫原本耐心便已經耗盡,聽見朱元這麼說更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真是可笑至極,黃口小兒怎麼敢信口雌黃,誇下此等海口?!”
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看向顧傳玠:“顧公子,這等無稽之談,難不成您竟然也信?這種疫情,恐怕還要從京城另請名醫......”
顧傳玠沒有說話,沉吟着看着朱元問她:“你真有辦法?”
他知道朱元在青州的時候的確是將王嬙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也治好了蘇同知的兒子,這可不是憑運氣和瞎蒙就能做得到的。
說話的功夫,之前抱着小孩的官兵已經有些驚恐的將孩子扔在了地上:“出事了!這孩子吐了......”
疫病病人的嘔吐物極易傳染,衆人都忍不住吃了一驚急忙退避,連顧傳玠也皺着眉頭往後退了幾步。
李大夫更是急忙道:“快些!讓人捲起來燒了,去拿生石灰和醋來,大家都快離遠一些,會出事的!”
染上瘟疫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了,沒有人不怕,除了張昌華義無反顧的衝上去抱住女兒,其他的人都紛紛後退。
朱元眉頭微蹙往前走了幾步,卻被顧傳玠喊住了。
顧傳玠猶豫了一瞬才道:“算了吧朱姑娘,事已至此,回天乏術了。”
李大夫也覺得朱元實在是多事惹人討厭:“別逞強了,到時候染上瘟疫,反而害死更多人!”
這種小姑娘就是如此,本事沒有野心大,一心以爲自己有多厲害,其實只是惹是生非的麻煩精罷了。
朱元有些不大耐煩了,見張昌華抱着的張和不斷抽搐嘔吐,便沒有理會顧傳玠快步走到了張昌華身邊蹲下來,翻過了張和的身子讓她側身臥着,耐心的替她清理起了嘔吐物。
李大夫沒有料到朱元如此頑固不聽勸,
忍不住對着顧傳玠道:“顧公子,此女如此膽大妄爲,實在是置城內百姓安全於不顧,只怕要生出大事來......”
遇上這種人,既然真的如此想要表現她的醫術和仁慈,那就一起跟着得了瘟疫的那些人被燒死算了。
也讓她知道知道,沽名釣譽強出頭是個什麼下場。
顧傳玠遲疑着不能下決定。
他當然是想要救下張昌華和他女兒,但是如果真的因爲救他們兩個鬧的太大的話,牽扯進別的百姓,又似乎得不償失。
再說,張昌華的事出了差錯,也只能怪他自己抱着孩子跑的太遠遇上了朱元,耽誤了一晚上,實在怪不得別人。
至於朱元......
的確是有些可惜,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他這樣想着,正要說話,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了身邊。
認出這輛馬車的來歷,他不由得有些色變,疾步上前正要說話, 就聽見裡面傳來幾聲咳嗽聲,而後傳來沉穩的男聲:“顧公子的事還未辦完嗎?”
顧傳玠的表情變得謹慎而小心,怔了怔便遲疑着說:“瘟疫疫情事關重大,李大夫說這個冰人已經藥石無靈,可是有位朱姑娘還是在替病人診治......”
“我都已經聽見了,也看見了。”裡頭的人似乎笑了笑,吩咐了一句什麼,馬車上便下來了一個十七八左右的年輕人,對着顧傳玠行了禮,便徑直道:“顧公子,我們公子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位朱姑娘既然敢以身涉險,自然該讓她盡力之後再看結果。”
朱元心念一動-----聽語氣,顧傳玠好像很忌憚馬車裡的人。
馬車裡的人究竟是誰?
“胡大夫,請您過去一道看看。”那個年輕人對着另外一輛馬車拱了拱手,自己轉過頭看着顧傳玠道:“顧公子,我們公子說,他身邊的大夫醫術不錯,或許能幫上朱姑娘的忙,可盡力一試,請您成全。”
姓胡的大夫?!
朱元將張和嘴裡和鼻腔的異物都已經清除乾淨,終於可以直起身來看一眼身後的情形,只一眼,她便垂下了頭。
真的是胡元衝!
這位一直跟在那個一直都死不成,差點成爲她的丈夫的皇子身邊的名醫。
他出現在這裡,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現在坐在另一輛馬車裡出聲解圍的,必然就是那位最後出乎所有人意料,不僅活下來而且登頂了的那位皇子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朱元牽了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