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太太覺得最近實在是諸事不順。
朱元說給她幾天時間考慮,就當真給了她幾天時間,這幾天裡,什麼動靜也沒有。
可是沒有再發生什麼禍事,朱三老爺卻也幾天沒有任何消息了。
她天天想法子想去看看丈夫,但是什麼法子都試過了也無濟於事,人家蘇同知根本就軟硬不吃,一口一個這是大案子就打了回來。
她心裡鬱郁沉沉,朱老太太卻氣定神閒,見她心神不寧還冷笑了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壓不住事,那個死丫頭不過是先聲奪人罷了,你看看她現在是不是偃旗息鼓,毫無動靜了?”
她目光陰鷙,提起朱元的時候忍不住還是動了情緒:“等老大回來了,一定要她好看!”
朱三太太勉強笑了笑:“那個死丫頭這幾天都沒什麼動靜,我想去同知府求見,同知府也總是敷衍......”
朱三老爺到底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朱三太太皺起眉頭滿心擔憂:“娘,您說......要是我們跟她認個錯......”
朱三太太一句話還沒說完,朱老太太已經一口唾沫啐在了她臉上。
“付氏那個短命的都死了,一個小雜種而已,我會怕她?!”朱老太太怒氣迸發:“你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說老三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
從前要是朱老太太說這樣的話,朱三太太也就信了,可是現在朱元握住的是三房的命脈,三房的死活可就在朱元的一句話上。
三太太出了房門滿心幽怨,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阮嬤嬤亦步亦趨的跟着她忙低聲道:“三太太,我看大小姐這事兒真是邪門的很,老太太是沒親眼見着大小姐給孟老夫人和蘇公子她們治病,她真是說什麼就靈驗什麼......”
三太太煩悶不已,思索再三就吩咐阮嬤嬤:“你去同知府一趟,就說是我說的,問問......問問大小姐有沒有時間。”
阮嬤嬤遲疑着沒動,往老太太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三太太,老太太那裡要是知道了,怕是不好交代吧?”
“管不了那麼多了!”三太太又驚又怕:“朱元是個瘋子啊!誰知道她會不會真的讓三老爺一輩子在裡頭出不來,要是三老爺出事了,我們一家子就完了!”
阮嬤嬤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就道:“可是我看大小姐分明心裡都門兒清,她到底要您答應什麼?”
朱老太太說朱元腦子不好使,有這麼多能耐,心裡卻還是惦記着一個死人的身後事。
朱三太太心裡漏跳了一拍,心臟噗通跳的厲害,半響才咬咬牙:“先不管這些,能把三老爺撈出來,比什麼都重要。”
反正看起來,那個死丫頭的死穴還是在付氏身上。
那就不怕了,當年她可沒資格插手付氏的事,所有的責任都在老太太和大哥大嫂身上。
與此同時,和胡元衝一起將張家村的病人都處置好了的朱元打了個噴嚏。
綠衣緊張的湊過來:“姑娘,您沒事吧?”
朱元搖了搖頭,正看見顧傳玠面色凝重的朝自己看過來,就牽起嘴角冷冷笑了笑。
顧傳玠顯然是小看了張顯麟。
雖然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了襄王身上,但是顧傳玠的目的也全然沒有達到-----因爲功勞都被她這個中途插進來的不速之客給搶了。
在張昌華的敘述裡,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功勞最大。
綠衣悄悄附在她耳邊說:“姑娘,
這位顧公子爲什麼好像忽然變了個人?”
明明在青州的時候還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可是現在卻忽然變得這樣冷淡。
“沒有變什麼。”朱元言簡意賅:“這就是他的本來面目。”
想要了就去得到,不合適的就去改造,失去了就懊悔,不想要了就丟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是一樣的。
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交給綠衣,見張昌華領着張顯麟走了過來,便站住了腳和他們告辭。
張顯麟待她客氣周到,拱了拱手剛要說話,就見胡元衝急匆匆的奔了過來。
胡元衝跑的氣喘吁吁,張顯麟還沒來得及皺眉,就看見他越過了自己跑到了朱元身邊。
想說的話又沒能說出來,他在心裡嘆了口氣。
胡元衝卻毫無自覺,徑直對朱元興沖沖的說:“朱姑娘,襄王府出人命了,顧公子說,你曾經在青州救過都快要死的人?!”
張顯麟忍不住又看了朱元一眼,這位朱姑娘這麼能耐的嗎?
沒等朱元回話,胡元衝便笑起來:“好了好了,這下好了,襄王妃要死了,他們來請我過去看,你快些,跟我一起去瞧瞧。”
衆人都睜大了眼睛。
張家村的事直指襄王,這個時候襄王府又出了事?
襄王?
朱元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說起來真是有些諷刺啊,算起來,顧傳玠是她的未婚夫,小皇子也能算得上她的半個未婚夫,襄王更不必說。
她竟然一天之內都碰上了。
她收回心神斂了笑意,見顧傳玠已經走了過來,就點頭說:“好啊。”
襄王深得先帝和太后寵愛,王府佔地面積極大,都是七間七架的構造,光是從側門到內宅,就用了將近半個多時辰,胡元沖走的健步如飛,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頭哭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胡元衝的腳步頓住,嘖了一聲轉過頭來看了朱元一眼,有些錯愕又有些可惜似地,搖了搖頭問:“死啦?”
朱元也望着房間皺眉。
她以爲這一世能趕得及把人救下來,沒想到卻還是一樣死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打扮富貴的嬤嬤神情沮喪的走出來,對着胡元衝等人行了個禮,就哽咽着說:“勞煩各位白走一趟了,我們王妃......我們王妃已經去了。”
“死了?”胡元衝有些不甘心:“我進去瞧瞧,你們這些人不懂醫術,或許只是暫時閉過了氣去,你們就真的以爲人死了。”
嬤嬤有些爲難,攔在他們前面不肯動彈:“胡太醫,王妃已經去了,按理該要梳洗換上壽衣了,還請不要驚動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