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了一會,許辭就停下來了,停在路邊試着活動腳腕,估計也是在意受傷部位的。
看到許辭停下來了,許悠悠連忙讓隨心他們先走,以免早上的課遲到。
隨心問了幾句,發現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轉身離開了。
許悠悠下了自行車,站在路肩上看着許辭,臉被包得嚴實,只露出兩個水汪汪的眼睛來,盯着他看了一會問:“你是怎麼受的傷?”
“我的項目是撐杆跳,就是助跑,然後起飛,最後飛過去的那個運動項目。受傷前我們學校要進行選拔,我還挺努力呢,每天都練習到很晚,結果努力大發勁了,有一次沒飛過去,又摔回去了,我就這樣了。”許辭說着,擡起腳來。
“骨折了?”
“屬於……比較嚴重的腳崴了。”
“你有沒有想過其他的?比如這種時候突然出問題,會不會是其他原因?太巧合了吧?”
“你是說有人暗算我?”
許悠悠點了點頭,她已經腦補了一個陰謀詭計了。
許辭笑了笑繼續回答:“怎麼暗算呢,我們的撐杆都是統一管理的,而且我也意識到,那一次的確是我沒有發揮好。”
“確實挺可惜的。”許悠悠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她第一次見到許辭他們的時候,就感嘆過這羣人怎麼跳得這麼高,後來才知道,他們就是學田徑的,屬於跳高類的項目,真的練過。
彈跳力好是一方面,他們還常年有引體向上、舉腿、擺體的經驗,跳欄杆簡直太容易了。
她還記得許辭乾淨利落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這樣放棄,的確可惜了。
許辭忍不住看向許悠悠,臉上依舊是招牌式的微笑:“怎麼,想鼓勵我?”
許悠悠搖了搖頭,低垂着眉眼想了想,纔回答:“我只是真的覺得可惜,不過做決定的人是你,之後怎麼樣也要你自己選擇。”
“嗯,還有嗎?”他想聽她多說一些,什麼都行,罵他他都開心。
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就跟得了病似的,被對方臨幸了能好一陣,跟對方在一起了,就能好上一段日子。
或生或死,對方說的算。
“沒有了,休息好了嗎,別耽誤太久了。”許悠悠回答,她也不擅長安慰人。
“行,上來吧。”
再次上車,稍微往許辭身上一靠,就飛了她一臉的毛,她忍不住抱怨起來:“學校的羽絨服質量真差,而且樣子也醜。”
“我也覺得了,但是沒轍,只能穿,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再想想辦法。”
“你不是壞學生嗎,怎麼也乖乖穿校服?”
“呃……我居然被問住了,我怎麼就壞學生了,每天上學不遲到,小鳥都跟我說早早早。”
許悠悠又不想跟許辭聊天了,望着天,被許辭送到了學校。
許辭去停車,許悠悠直接去教學樓,被許辭罵了一句:“沒良心。”
“你對交通工具講良心?”
“我對世界都充滿了愛。”
許悠悠掏了掏口袋,然後走到了許辭的身邊,給了許辭一元錢硬幣。
“公交車還兩元呢。”許辭看着手心裡的硬幣抗議。
“公交車還有空調呢。”
“我有愛的抱抱。”
許悠悠沒理他,直接進了教學樓。
許辭剛到12班門口,就看到唐其纏着許悠悠,跟她問學生會會議記錄怎麼寫。
這種事情許悠悠不好拒絕,只能站在走廊裡跟唐其解釋。
許辭走到了兩個人身後,探身看着他們,然後問了一句:“這是英文?”
“中文!”唐其回答,聲音拔得老高,震得許辭下意識堵耳朵。
“哦……寫得真難看,我是一個字都看不懂。”
“你不識字啊?”唐其反駁。
許辭立即笑了,攬着唐其的肩膀,儘可能和善地問:“你是覺得我腳受傷了,就提不動刀了?還是你覺得自己可以了,直接就飄了?”
說着對許悠悠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唐其吞了一口唾沫,沒再說話。
許悠悠剛要走,就有女生羞答答地走過來,問許辭:“許辭,能跟你單獨說兩句話嗎?”
“啊……不太方便,我正收拾調戲我媳婦的臭流氓呢。”
“哦,哦,那你先忙。”
許悠悠白了許辭一眼,許辭還好意思叫別人臭流氓呢,她沒搭理,直接走了。
唐其則是炸毛了:“你媳婦誰啊?”
“我媳婦剛纔還跟我拋媚眼呢,你沒看到啊?”許辭笑嘻嘻地看着許悠悠離開,表情有點癡,她沒反駁……
是不是以後就可以這麼叫了?
許悠悠搬着作業,從老師的辦公室出來,剛走幾步,作業就被其他人拿走了。
她擡頭看向許辭,忍不住問:“你怎麼在這?”
最近,她總覺得許辭一直在她眼前晃,突然跟她住在一棟樓,一起補課,一所高中。使得她做夢,都夢到身邊飛着一羣長着翅膀的小許辭,聚在一塊說羣口相聲。
畫面美麗得她睜不開眼睛。
“我轉學手續沒辦完,過來補個資料,正好看到你了。”許辭回到了一句,將作業捧穩了,跟她一塊下樓。
她也沒矯情,應了一聲,就跟着走在了他身邊。
兩個人並肩走在學校裡,還挺引人注意的,就算是學霸,也會喜歡八卦。更何況,現在許辭是1中的風雲人物。
剛到學校沒兩天,就成了公認的校草,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走到12班門口,許辭盯着許悠悠的後腦勺看了一會,把作業給了她,然後到她身後扯起了她脖頸處散落的一縷頭髮。
“這縷是故意留下的?”許辭問。
許悠悠只能看到一縷頭髮,於是回答:“哦,早上扎頭髮的時候落掉了吧。”
“我幫你弄上去。”
“不用,我重新紮一下就行。”
“重新弄多費勁?”許辭不肯罷休,非要幫她把頭髮塞進去,她只能捧着一堆作業站在教室門口,微微低下頭任由許辭折騰。
許辭研究了一會,幫她把那縷頭髮塞進了皮套裡,然後捏了捏她丸子頭的小揪揪,覺得有意思,笑得特別開心,這才說道:“行了,我回班了。”
“哦。”她隨便應了一句,走進教室就看到整個班級的同學都在看她,她尷尬地乾咳了一聲,然後走進了教室,開始發作業。
發完作業,回到座位坐下,就聽到顧若小聲說:“我怎麼覺得……”
“你的感覺是錯的。”許悠悠立即否認了。
“不是,你們倆看起來真挺般配的。”
“他腿瘸,我像柺棍,所以般配?”
“……”顧若繼續寫作業,生怕說多了惹許悠悠生氣。
許悠悠剛到補課班,就看到許辭今天拿了一個保溫杯,跟她的是同款,只是顏色不同。
都是小區附近的超市買的,總共沒幾款。
她坐下後,許辭就去孟老師家裡的飲水機接了一杯熱水,把保溫杯遞到了許悠悠面前:“花放我這裡泡泡。”
她無奈地看着許辭,直接把保溫杯遞給了他,讓他自己撈。
許辭居然帶來了一次性筷子,把菊花夾進了自己的杯子裡,然後把蓋子搭在杯口,直接將杯子推開,拿出孟老師昨天給他們的卷子。
許悠悠早就寫完了,探頭去看許辭的卷子。
許辭只寫了幾道題,並且只有幾個步驟,正確率10%都不到。
她伸手拿來許辭的卷子,在每道題旁邊寫了會用到的公式,又給了許辭:“套公式試試。”
許辭怕許悠悠覺得他是白癡,還真認真寫了一會,最後以失敗告終。
“殘障人士名不虛傳。”許辭把卷子一推,直接自嘲了起來。
“反正一會孟老師會教。”許悠悠沒太在意,取出作業來寫作業,許辭看了幾眼,然後跟着取出練習冊,開始照她抄作業。
許悠悠寫了一會,扭頭看向他,伸手在他的練習冊上,一個符號上畫了一筆,問:“知道怎麼念嗎?”
許辭搖了搖頭。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覺得他沒救了,就不再管了。
補課期間,許悠悠突然開始打嗝,且喝了大半杯水都不好。
許辭坐在她身邊,伸手將許悠悠的手拉過來,幫她按少商穴,按了不到半分鐘,她就好了。
她扭頭看向許辭,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然後繼續記筆記。
她的本子已經寫到最後幾頁了,寫字的時候,筆尖“嗒嗒嗒”地發出聲音來,很有節奏的旋律。
過了一會,她又開始打嗝,這回水都不拿了,十分自然地將手伸到了許辭面前。
許辭也沒拒絕,繼續幫她按手上的穴道。
許悠悠的手很小,手指纖細白皙,比他的手小不少,特別細膩,嫩得像絲滑的綢緞。
他以前在體校撐杆跳,手掌心有繭子,被稱之爲體校“擼管手”最嚴重的科目之一。
也不知道以後拉手的時候,她會不會嫌棄。
孟老師擦黑板快,畢竟是收費補課,時間就是金錢。所以許悠悠筆記抄得也趕,在打嗝結束後,手也沒收回來,繼續全心全意抄筆記。
許辭就一直捧着許悠悠的手,捏捏手心,再捏捏手指,最後十指緊扣。
拉住手的瞬間,他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
她終於回過神來,想要把手抽回來,許辭卻不鬆手。
得了甜頭的臭流氓,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終於抄完了所有,在孟老師擦黑板的功夫,她用大拇指颳了刮許辭的手掌心,小聲說:“鬆開。”
她湊過來說話的時候,靠得很近,許辭只覺得耳邊吹來一陣暖融融,細潤的風,不自覺的就聽話了,鬆開了她的手。
“孟老師列的都是重點,你記一下。”許悠悠提醒。
“哦……”許辭拿起筆,翻開空白的筆記本,不知道如何下筆。
他身體前傾的時候,許悠悠正靠着椅背休息,正好能看到許辭有點紅的耳尖,還有就是脖頸。
她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不過並未說什麼,只是坐得離他遠了些。
聽講的同時,她轉着手裡的筆,眼睛又往許辭那邊看了一眼,許辭正在抄她的筆記。
許辭握筆很用力,寫字一筆一劃,字體很稚嫩,像小學生寫出來的。
她看了一眼許辭的側臉,低垂着眼睛,睫毛纖長得像睫毛怪,濃密得犯規,在燈光的照耀下,在眼下佈下了些許陰影。
他的鼻樑很挺,線條也特別得好看,如果眉心沒有微微蹙起,估計會更加精緻。
今天,他穿的是帶帽子的衛衣,厚重的帽子遮擋了些許下顎線,漏出來的部分在燈光下泛着些許光亮,帥得讓她心口一顫。
側顏殺。
不過,她還是很快移開了目光。
她知道,這個男生的性格不是她的菜,她喜歡的是沉穩的。
補課結束,幾個學生走出單元門,就被撲面而來一陣冷風吹得一下子精神了。
許悠悠立即悶頭往家裡跑,許辭跑不了,就把許悠悠的書包拽了下來,背在自己的肩膀上,讓許悠悠不得不等他。
“太冷了。”許悠悠忍不住抱怨起來,說話的時候還在蹦蹦跳跳的。
“你的臉凍了之後,再一熱,就通紅通紅的,特別有意思。”
“嘁。”許悠悠一直原地踏步似的小跑,跟許辭一塊回去。
兩個人走了一段,就看到師國樑又來接許悠悠了。
“叔叔,不是說不用你接了嗎?”許辭看到師國樑直接搭話,根本沒有要泡人家閨女,該有的低調內斂的樣子。
“我給忘了。”師國樑說完就開始笑,也冷得要命,半路折回去跟他們一塊走。
許辭沒一會,又跟師國樑嘮上了,說起了許辭放學回家沒有飯吃的事情。師國樑下電梯的時候,還在邀請許辭,以後放學了就去他們家吃飯。
許辭立即樂呵呵地同意了。
許辭以爲許悠悠會阻止,結果她什麼都沒說,聽到他同意了,居然還笑了起來。
這是……很歡迎他去自己家裡吃飯?
回到家,許悠悠繼續寫作業,手機突然響起了提示音。
她看了一眼微信,發現是新的好友申請,驗證寫是:許辭。
他們補課班有一個微信羣,人數不多,只是用來發通知的,平時根本沒有人說話。許辭加了微信羣,然後通過微信羣加了她。
她遲疑了一下,沒搭理。
又過了一會,有另外一個微信號加她,她點開看了一眼,剛看到頭像就炸了,直接點了通過,發消息過去罵:你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