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被推到病房中,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說產婦雖說沒事了,但需要嚴格靜養,探病的人不要太多,時間不能太長。
鄧靈珊自告奮勇:“好了,你們啥也不會,這幾天我照顧小茹就行了,你們白天過來看她。”
江夫人拉她一把,往江修延方向努努嘴。
鄧靈珊連忙說:“哎呀,最近我那個腰疼病犯了,恐怕不能照顧小茹,那個要不然……”
正說着,護士出來說:“家屬呢?病人醒了,說要見家屬。”
江修延連忙往裡走。
護士攔住他:“不行,病人說只想要見嬸嬸。”
沈天河剛剛趕到,聽到這句話,有些發愣。這裡的人都是跟沈茹有關係的,除了鄧靈珊,是她嬸嬸,但並沒有血緣,沒想到小茹醒了唯一想見的人是鄧靈珊。
鄧靈珊也愣住了,詫異的問:“只想見我嗎?”
護士說:“病人的爸爸來了沒有?她還要見爸爸。”
沈天河把手提包遞給助理,趕緊走過來:“我來了。”
兩個人進了房間,江修延就站在門口,彷彿不知道疲憊一般。
江夫人見兒子這樣頹廢的樣子,到底有些不忍心,拉拉他小聲說:“人在脆弱的時候,一般都會想要自己的媽媽。小茹她……嗯,也是正常反應,等她好一點就會見你的。”
江修延苦笑着搖搖頭:“她不會想要見我的。”
他轉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手撐着頭。
金芳這會兒纔出聲:“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江修延身子一抖,抿着脣沒說話。
金芳冷冷的說:“有什麼事情不好好說,非要藏着掖着,江修延,道理我都說過,你不肯聽,現在……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你如果還想好好生活,早點去跟她說清楚比較好。”
江修延苦笑一聲:“說清楚?現在還怎麼說清楚?”
病房裡,沈茹知道孩子沒了,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正能接受的卻又不是那麼回事。
鄧靈珊心疼的給她到了一杯水,說:“小茹別傷心了,醫生說了,你的身體沒事。好好休養幾年,孩子可以再生,是不是?”
沈茹就着她的手喝了水,閉了閉眼,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說:“爸爸,請你……幫我去跟江修延,談一談離婚的事情。”
鄧靈珊的手頓住了,她詫異的擡頭:“什麼?小茹,之前那麼大的事情,你也沒有離婚。你……不會有之是說說吧?”
沈茹沒有說話。
沈天河緩緩走到椅子旁邊坐下,有些疲憊的揉揉眉心。
鄧靈珊接着說:“小茹,孩子的事情,是意外,修延他……”
“孩子是意外來的,他從來沒有期待過,沒了也很好。”
鄧靈珊不住的去看沈天河,示意他開口勸解。
然而沈天河並沒有注意,他皺緊眉頭,沉吟許久才問:“離婚的話,你有什麼想法?可樂呢?”
鄧靈珊驚訝的看着沈天河,走過來拉拉他,責備的小聲說:“你做什麼,你真的要他倆離婚啊?”
沈天河說:“小茹能見我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離婚,可見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沒必要再勸。”
鄧靈珊氣結:“這小茹剛剛沒了孩子,心裡比較脆弱,想要離婚也是正常的,我們做父母的不勸着,還支持啊?”
沈茹平靜的說:“嗯,我要可樂。如果他們實在不肯放可樂的話……就算了。”
鄧靈珊驚愕不已,作爲一個女人,她怎麼可能不瞭解一個母親的心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可沈茹說得這般輕鬆,好像可樂並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一樣。
她不是迫不得已,她更像是心灰意冷,哪怕不能帶走可樂,她也要離開江家。
鄧靈珊心疼得不行。
沈茹閉上眼,說是累了,要休息會兒。
沈天河出去,看見江夫人與江修延還等在病房外面,見他出來,他們都站起來往病房裡張望着。
“小茹她沒事吧?”
江夫人關切的問。
沈天河張張嘴,狠心的閉上眼:“修延,緣分本來就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合則聚不合則散,你也……不要想太多。”
江夫人聽得雲裡霧裡,下意識拉住沈天河的袖子:“不是,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小茹她剛剛沒了孩子,她……”
江修延臉色一下子全都白了,許久,才低聲說:“對不起……”
沈天河說:“離婚協議,我回頭會了整理出來,讓人發給你。”
江修延搖搖頭:“就不辛苦爸爸了,我自己來。”
沈天河又問:“那可樂……”
江修延麻木得彷彿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可樂離不開媽媽,讓小茹帶走就行。”
江夫人慌了神了,一把拉住江修延的手:“修延,你胡說什麼啊。怎麼就鬧得要離婚了呢?孩子沒了,我知道孩子沒了小茹傷心,可這也不是你的錯啊,怎麼能……修延,你讓小茹她緩一緩,緩過來了,她想通了就好了,是不是?”
江修延笑起來,眉目中滿是滄桑,還有淚花,他側頭去看她:“媽,是我不肯要孩子,她懷孕了都不敢告訴我。有危險的時候,我救了別人,放棄了她放棄了孩子,我有什麼資格,還祈求她的原諒,還……請求她留下?”
江夫人不可思議的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修延,你爲什麼不要孩子啊?”
江修延沒說話,目光帶着眷念,看了眼病房禁閉的門,轉身走了。
江夫人還不肯接受,拖住沈天河抱怨着:“親家,沈總,你怎麼能這樣啊。孩子們有些彆扭過不去,我們就緩一緩讓他們過去,不也就好了嘛?這過日子過日子,都是這樣的,你……二話不說,就答應他們離婚……唉,你想過可樂嗎?可樂這麼小沒有爸爸,你忍心嗎?你家小茹從小就是沒有媽媽,就算你弟媳婦照顧得不錯,那能跟媽比?單親家庭的苦,你讓女兒經歷過,難道又要讓你外孫也經歷一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