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還有些愣,鄧靈珊已經彎腰看了眼,招呼着:“咦,修延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修延下車給她們開車門:“下飛機不久,聽小茹說晨晨病了,就過來看一看。”
鄧靈珊:“沒啥,就是肺炎,不算很嚴重,打幾天點滴就行。”
沈茹發了會兒愣問:“修延你……不回去嗎?”
江修延奇怪的看着她:“我回去做什麼?”
“呃,”沈茹想了想,大概修延還不知道他爸爸生病了吧,“你姐姐不是回來了嗎?”
江修延笑起來:“她忙着約朋友,可沒空管我。”
鄧靈珊一聽就明白,這是知道沈茹放了半天假,特意回來見沈茹的。她心裡很滿意,對沈茹這段感情的擔心也少了不少。她是聽沈安說,江修延忙起來不分晝夜,這一閒下來立刻趕回來見女朋友,也算是有心。
嗯,是個上心的。
笑着笑着,她的臉僵了僵,前幾日沈飛揚給她打電話,說過陣子有幾天假,想帶她出去玩。當時她很不耐煩,覺得自己要看店還要帶孩子,哪裡有空去玩。
後來,沈飛揚說,那他就回來幫她看店帶孩子。
好像成婚那麼多年,還是前幾年他沒那麼忙的時候,一有空就回來,帶小茹出去玩,推着公爹出去兜風,還給她做飯做家務。
沈茹跟江修延說了兩句話,看到鄧靈珊發呆,連忙推推她:“嬸嬸,你怎麼了?”
鄧靈珊回過神,微笑着擺擺手:“沒事沒事,一會兒我收好東西,我自己去醫院,你陪陪修延。”
沈茹當然不肯,江修延把她們送回家,取了衣服日用品去醫院,兩個人跟晨晨說了會兒話,這才一起走了。
並沒有去很遠的地方,江修延帶她去雲餐廳,差不多是飯點。
沈茹打電話給鄧靈珊:“嬸嬸,一會兒我給你們送飯吧。”
鄧靈珊趕緊阻止:“可別,你們好好玩你們的,一會兒向姨要來送飯。”
沈茹掛了電話,也沒什麼胃口吃飯,坐在椅子上發呆。
江修延問:“這麼擔心你弟弟啊?”
沈茹搖搖頭:“不是擔心他,是……覺得我嬸嬸很不容易,我跟我弟弟,與她都沒有血緣,可她毫不猶豫承擔起撫育我們的責任,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江修延贊同:“其實你叔叔嬸嬸是一類人,都是那種無私之人,你叔叔因爲事業發展的原因,層面更廣一些。”
沈茹笑起來:“但我不行,我是自私的,要我替別人養孩子,恐怕不行,而且還是離婚之後養,這……如果不是我家的事情,我會覺得她是聖母。”
江修延斂眉問:“離婚?”
沈茹點頭:“是啊,我叔叔嬸嬸離婚了呀。”
“我知道,”江修延面容冷峻了些,“可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想過離婚。”
沈茹噗嗤笑起來:“你都還沒結婚,想什麼離婚呢。”
江修延沉沉看着她,想了會兒才點頭:“你說得對,你都快畢業了,我是該準備起來了。”
沈茹一愣,皺着眉有些不滿意:“我都還有一年……不是,你想什麼呢,我都還沒答應過……”
江修延:“你不想嫁給我?”
沈茹撇過臉不理他:“我餓了。”
江修延目光裡浸着微笑:“我也餓了。”
“那你還不點菜,還在這裡發什麼呆。”
江修延起身走過來牽她的手:“我們回家吃吧。”
“什麼?”
江修延拉着她往外走:“我餓了,回家。”
沈茹的臉刷的一下子紅了,趕緊推開他:“不是……你怎麼這樣,我……我……我真的餓了,我不是……”
江修延卻不理,推開門帶她出去一邊說:“你之前還說你中午吃飯之後,我姐姐跟你去吃了下午茶,哪裡會這麼早就餓?如果餓了的話,晚上帶你去宵夜。”
一路開車去往江修延家裡,沈茹猶豫着,還是問:“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真的不回家嗎?”
江修延搖搖頭:“沒什麼好回去的。”
沈茹小心翼翼:“那個,你爸媽都挺想你的,而且……”
“我姐今天跟你說了什麼?”
江修延原本還笑着的面龐已經冷下來,雖然儘量保持着讓聲音平靜,但沈茹已經覺察出他的不悅了。
沈茹語氣更軟了些:“修延,其實秀清姐她也沒說什麼,但是你說我聖母也好,性子太軟也罷,我還是希望你有空能回家去看看。”
紅燈,江修延繃緊的脣角鬆開來,側頭去看沈茹,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對不起,是我情緒激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小茹,以後在我面前,你不必這麼小心。”
沈茹低下頭,許久才說:“我印象裡,嬸嬸總是跟叔叔吵,叔叔煩了就不肯理她,不肯待在家裡。嬸嬸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哭,我總是很怕,怕嬸嬸發脾氣吼我,又怕她也不要我。”
江修延愣怔住,抿抿脣沒有說話。
沈茹又說:“放假的時候,我爸會接我回家,我看到莊阿姨總是溫聲細語,爸爸有時候語氣很急,莊阿姨就更小心些,從來都不惹她生氣。爸爸從來沒有像叔叔那樣,氣得摔門跑出去過。”
“我不是你叔叔,也不是你爸爸,我不會這樣的。”
沈茹笑起來:“我知道,只是也許那些場景已經映入我的腦海裡,讓我學會害怕。我下意識會學着莊阿姨,小心翼翼討好每一個人,我怕他們會丟棄我。”
綠燈亮了,後面的車催促,江修延發動車子。
沈茹繼續說:“一直到很晚很晚,大概是前年的時候,我才明白,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我爸爸是長子,性子本身就溫和許多。而我叔叔跟嬸嬸一樣,總是急切冒失的。至於他們對我的愛……修延,我後來才知道,每個人對愛的表達方式都不一樣。我是第一次爲人子女,而他們,也是第一次當父母當監護人。”
“很多時候,的確是父母的過失,因爲他們不是聖人,他們跟我們一樣,是有缺點的人。我明白那些之後,慢慢的,就對他們之間的事情釋懷了,也慢慢懂了他們對我的愛,從來都不摻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