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兩個懂事而早熟的小兒子,司寶拉這丫頭簡直太欠揍了!愛玩愛鬧不說,任xing又嬌氣,偏偏還滑不留手的,葉嫵只要一揍她,小姑娘就放開嗓子乾嚎,各種找人抱大腿,等葉嫵的火氣下去了,這個小丫頭再繼續折騰……
或許是第一個孩子的緣故,無論是司凜、葉嫵、容敘,抑或是司家的幾位族老們,對司寶拉的疼愛幾乎到了衆星拱月的程度,生完司寶拉以後,因爲左詠兒的事,葉嫵得了很嚴重的產後憂鬱症,沒有辦法親自母ru小寶拉,就只能將更多的疼愛給她,可是沒想到寶拉半歲那會,葉嫵意外的又懷上了,而且還是雙胎,司凜擔心葉嫵會太辛苦,一邊要被憂鬱症折磨着,一邊要帶女兒,同時還要懷着雙胞胎,那個時候,司凜是真的怕葉嫵出意外,不想要這兩個孩子。
後來,還是葉嫵咬着牙關,生下了這對雙胞胎兄弟,睜開眼的一瞬間,簡直就是兩個翻版的司凜,延續着司家人的銀灰色眸子、狹長的眼睛,差點把司家的族老們樂得出去放了幾掛鞭炮……
就算是如葉嫵這般,不管在外面如何的手握重權、勢力龐大,回到司家,她也不得不生個男兒來穩固自己的地位,贏得幾位族老們的尊重和肯定,很悲哀,也很無奈。
生下這雙胞胎之後,葉嫵的身體簡直被掏空了,沒辦法,司凜只能請了幾位杏林國手給葉嫵調養身子,時至今日,葉嫵還在每天喝那些又苦又難聞的藥湯。
打從那對雙胞胎生下以後,司家的族老們將全部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了這對兄弟身上,幾個月起就要被折騰着泡藥浴,擴寬筋骨,而作爲女孩子的寶拉則輕鬆了下來,享受着父母、容敘以及樂南等諸多人的寵愛。
或許正是因爲這樣,小姑娘幾乎要被寵壞了,葉嫵怕自己真的教育出來一個跋扈女任xing的女兒,只能趁着自己復出的機會,將女兒帶了出來,避免寶貝閨女遭受到司家那些族老們的溺愛荼毒。
只可惜,司凜和葉嫵剛剛將女兒帶出來三天,便後悔了。
原因無他——這個死丫頭太能鬧騰了!
天天變着法的磋磨人,大半夜的,小姑娘哭着說要回家找弟弟,葉嫵本來就睡眠很淺,被女兒這麼一折騰,整夜難眠,幾天的時間裡,又清減了幾分。
葉嫵氣得都磨牙,看宋雨清的那個三胞胎兒子多乖巧懂事,再看看別人家裡的閨女哪個不是乖巧又懂事的,怎麼到了自家這裡,就成了整夜鬧騰人的熊孩子了!
司凜心疼葉嫵帶孩子不容易,平常挺稀罕自家這個活潑又愛鬧騰的寶貝女兒,可是閨女固然重要,可是自家媳婦比閨女還重要,好麼!
“——司寶拉!”司凜磨牙,眸子裡泛出一抹森森幽光,“你再敢鬧騰你媽媽,我就真的揍你了啊……想必,你應該沒忘了,我是怎麼揍你弟弟們的吧?”
小寶拉正哭得震天響,司凜的話語,猶如一記驚雷般,瞬間讓小姑娘的哭聲卡殼了,扭過小腦袋,白嫩嫩的小肥臉上還掛着一串淚珠子,打了個哭嗝,可憐兮兮的叫道,“粑粑……你不是不打我的咩?”
“因爲你媽媽生氣了啊。”司凜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你媽媽因爲生下你們三個小崽子,傷了身體,每天那麼辛苦,還要喝那些苦兮兮的藥湯,你不僅不體諒你媽媽,還敢鬧騰她、耍脾氣……爸爸揍你,你說應不應該?”
說罷,司凜故意板着臉,冷冷一笑,氣勢驚人,“沒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習慣就好了。寶拉,揍你的時候,爸爸會記得輕一點的……寶拉啊,你要不要試試爸爸打人疼不疼?”
小姑娘雖然任xing,但是相當機靈,立刻手捂住小嘴,不敢吱聲了,白胖胖的小手捂着紅潤潤的小嘴巴,黑色的瞳仁亮晶晶的,折射着兩人的倒影,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說不出的機靈可愛。
葉嫵簡直快被這個死丫頭給氣壞了!這個臭丫頭,到底是跟誰學的,這麼欺軟怕硬,知道自己打她力道不重,就使勁了鬧騰,現在看司凜準備揍她了,小丫頭居然立刻老實了下來!
司凜和葉嫵彼此對視了一眼,頓覺無語。
回到四月酒店,葉嫵將小寶拉安頓好,這才疲憊不堪的換上普通的休閒服,回到臥室裡灌了一碗苦哈哈的藥汁,抹了一把嘴,這才一邊做瑜伽,一邊跟司凜道,“今天看見渡邊雪莉了,倒是挺有野心的一個女人。”
“那顧嬌嬌那邊呢?”司凜一邊翻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低聲追問道。
葉嫵舒展身軀,將胳膊玩去至腦後,擺定姿勢,這才道,“引出來一個顧嬌嬌,但是依我看來,她倒不像是幕後那隻黑手。”
“嗯?”司凜挑眉,擡頭看向葉嫵,“爲什麼這麼說?”
葉嫵輕哼了一聲,“她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膽量,更加沒有這麼瘋狂……我雖然不懂,這個從未謀面的顧嬌嬌,爲什麼恨我入骨,但是我敢跟你打賭,不會是顧嬌嬌的,但據我推測,顧嬌嬌應該跟背後的那個人有牽涉。”
司凜的眸色裡劃破一抹陰翳,“那就是古家的問題了。”
葉嫵深呼吸了幾次,擡手又換了一個方向,低聲淺問,“爲什麼不可能是別人家的問題?興許顧嬌嬌的背後還有其他家族的影子呢。”
“顧嬌嬌是不可能背叛古家的。”司凜如是篤定,“顧嬌嬌是古家大小姐從小到大的玩伴,別人家我不知道,但是關於古家,我倒是略微清楚一些,他們內部爲了保證繼承人能夠成爲業界精英,不會誤入歧途,很重視教育和交際圈子,尤其還是類似於助理和玩伴這種貼身的人,勢必要經過千挑萬選,確認不會背叛家族,會將家族繼承人引上正途的……就好像是我們家寶拉,你會將一個居心叵測的人放在她身邊嗎?”
“那怎麼可能!”
葉嫵的答案脫口而出,很快下意識的怔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懂了,將心比心,如果我給寶拉安排玩伴,也肯定是千挑萬選,百般試探的,只要對方稍有半點不好,不管對方是多麼優秀的孩子,我也絕對不會允許對方帶壞我們家寶拉!所以,顧嬌嬌對古家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那麼她今天說的那般……不會告訴我,也就情有可原了,她要爲葉家盡忠,所以纔會那麼說!”
司凜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顧嬌嬌接受的是古家死士培訓,忠心度是毋庸置疑的,但我現在唯一疑惑的是,古家……到底在幹些什麼?古家是南方五大族之首,絕對的龐然大物,而你們葉家只不過是北方的一個小豪門而已,就算是古老了一些,可終究比不過他們古家勢力的龐大,古家要是真的想對付你,何必這麼麻煩?當初你爺爺去世那會,葉家羣龍無首,想要對付你,他們隨便揮揮手,就能讓葉氏蕩然無存,爲什麼非要等到你接手了葉氏之後才暗搓搓的找人聯合算計你?還百般隱藏,不敢跟你硬碰硬?”
司凜的話語,猶如一塊大石,重重的壓在葉嫵的心頭,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說句實在的,當顧嬌嬌蹦出來說要招攬伏舟兄妹倆時,真的把她嚇了一大跳,可她自問從來都沒得罪過古家,對方又何必如此?明明自以爲逐步接近了真相,可是當她真的走近時,卻又越發覺得迷霧重重……
葉嫵的疑惑,只能由她自己來逐步解答,可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驀然出現,到底讓整個龍國多少人爲之徹夜不眠。
“這個賤人!賤人!”
南方的某座私家園林中,建築古香古色,雕欄畫棟、亭臺樓閣,朦朧的燈籠掛在水榭飛檐的角落上,就在這般美輪美奐的詩情畫意中,卻響起了一個暴跳如雷的清冷嗓音,“我就知道,我天生跟她八字不合……她居然!居然敢……真的是豈有此理!”
潺潺的寬闊小溪汩汩流淌過,小溪上的亭臺樓閣裡,紗帳輕慢,燈火通明,映襯着一道絕色麗影,纖細絕美的背影在燈火的映襯下,顯得越發高貴不凡。
只是,那一聲暴喝,似乎不應該從這般高貴驚豔的美人嘴裡說出來。
撩開紗幔,一道絕美的身影,側臥一張席塌之上,身上簡單的穿着一件碧水色的薄紗睡裙,卻遮擋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視線蜿蜒而上,本應該是最美麗的一張面容上,卻畫着線條精緻而流暢、色彩鮮明而豔麗的圖騰紋路,神秘、可怕而蠱惑,猶如一張阿修羅的圖騰般,讓人覺着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美人身後,分別垂手而立着兩個侍女,臉頰上疤痕遍佈,還生着紫褐色的結痂,眉目間依稀能看得出往日的美貌,可是如今……兩張如花似玉的面容上,就只剩下了可怕的傷疤。
而在美人的身前,跪着一個嬌俏純美的熟悉身影,挺直身板的跪在那裡,秀美的臉頰上流淌過斑斑血跡,不安而膽怯的輕聲啜泣着,淚水混合着血水流淌而下,額頭上青紫腫脹,破了好大一塊,跪在那裡,身前的大理石地面上還印着斑斑血跡,很明顯是用力磕頭磕到這種程度。
“哎呦……哭什麼啊,”美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妖嬈、蠱惑而帶着致命的危險,“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體罰你了呢,到時候家族族老們又跑來找我,說讓我對你們這種下三濫的人別太刻薄,讓我公允慈和一點……嗤,也不拿塊鏡子照照自己,你算個什麼東西,值得我對你慈和寬厚?!”
跪在下方的嬌俏女孩顫抖着身子,略略擡頭,露出那張熟悉的臉龐,赫然是今天上午在莊家喜宴上出現過的顧嬌嬌!
“大、大小姐!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你繞過我這一次吧!”顧嬌嬌臉色慘白,乞求般的看向面前的美人,砰砰砰的磕着響頭,任由着額頭上的血水汩汩流落下來,帶着幾分哭腔的哀求道,“是我沒做好,是我大意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美人挑起纖纖十指,漫不經心般的擺弄着指尖上面的指甲油,忽然招了招手,“來人啊。”
很快的,有人用托盤端上來一瓶指甲油,托盤高舉過頭頂,一直送到美人面前,美人輕捻起指甲油的小瓶子,一點點的認真在指甲上重新刷了一層的顏色,這才幽幽道,“嬌嬌啊,不是我不給你機會,也不是我不念舊情,而是……你這次做得太過了,不僅打草驚蛇,驚動了葉嫵,更加驚動了我家裡人,禍闖得太大了,怕是我也難以容忍你的過錯呢。”
顧嬌嬌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悄然緊緊地攥住拳頭,腦力混沌一片、亂糟糟的,她怎麼也想象不到,自己明明是按照對方的吩咐去做的啊,怎麼現在事情出了錯,卻成了自己的主意,成了自己的過錯!
明明,要自己去接觸伏舟兄妹倆,要自己挖牆腳,要自己出席這次的婚宴,都是眼前的這位美人要求她去做的,她不敢不去做,更加不敢將這件事情聲張給旁人,所以只能自己去做……可是萬萬沒料到,分明是她的計策被葉嫵料中,又被反將一軍,差點逼出了真身,一切的過錯和失誤,卻成了她這個小蝦米的自作主張!
開玩笑!她顧嬌嬌不過是對方腳下的一條狗,沒有主人的命令,她又怎麼敢跑出去咬人?現在咬了對方,還被對方抓住把柄,主人卻將一切的過錯都歸結到她這條狗的身上……
顧嬌嬌心裡又是委屈,又是憤恨,情不自禁的仰起頭,憤怒的大叫了出來,“明明是大小姐您……明明是您的命令!我只是按照您的命令行事,怎麼現在就成了我……”
話只說了一半,餘下的那一半,被身後的侍女一個耳光硬生生的給扇了回去!
“放肆!大小姐的面容豈是你這種賤種能直視的?大小姐說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你居然敢忤逆!再敢多說半句,我割了你的舌頭!”侍女冰冷的威脅道。
顧嬌嬌悲慼的看着美人身後的兩個侍女,忽然放聲大笑了出來,“你以爲你們又比我好多少嗎?難道你們兩個忘記了,自己臉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嗎?!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用硫酸毀了你們的臉,毀了你們的身子!也毀了你們的一切,只是爲了她的一己私慾,只是爲了將你們變成她手上最鋒利的刀子!”
“你們真的以爲這個女人拿你們當人看了?別天真了,我們這種人對於她而言,連條狗都不如!我們替她賣命,替她做事,羞辱凌虐不說,事後所有的錯誤都要歸結到我們這些人的身上!她永遠都是對的,她永遠都不會出錯……簡直太可笑了!她自負的後果卻要我們來揹負!憑什麼!憑什麼我們就是豬狗不如的命運!憑什麼她生來就高高在上……”
美人柳眉倒豎,眉宇間的暴怒很快的升騰而起,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漸漸回落,揚脣輕笑了一下,“嬌嬌,你應該怨恨的人不是我,而是葉嫵呢……你別忘了,你纔是葉家的大小姐,纔是應該享受父母寵愛、一世榮華的那個啊,要不是她搶了你的位置,你又何必落得今天這般下場?!”
顧嬌嬌俏麗的容顏裡,隱隱的流露出一抹劇烈的痛楚之色,很快的嘲諷般揚起了一抹笑容,“是!我是恨葉嫵!恨她搶了我的人生!恨她享盡一切榮華富貴,而我卻要過得這般悲苦淒涼……但是你別忘了,賦予我今天的是你!我恨葉嫵!更加恨你!”
美人搖頭嘆息,“果然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呢,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到頭來居然還要被你這麼個貨色恨上……顧嬌嬌,我以爲你應該心裡清楚的,如果沒有我,沒有我們家,你現在恐怕能不能活着還不好說呢。”
“就算是死了,也比今天活得有尊嚴,不是嗎?”顧嬌嬌單薄的身軀,倔強的跪在那裡,臉上的淚水模糊着血水,“我現在活着還不如一條狗!”
“那我可以把你變成狗啊,”美人牽動起眉頭,展顏露出一抹輕快而愉悅的笑容,“變成一條母狗……怎麼樣?想不想試試看?”
顧嬌嬌顫抖着身軀,似乎想到了什麼,身子微微的向後退了退,因爲恐懼而升騰起的熊熊怒火燃燒了一切的理智,“古婀!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這個惡毒得沒人xing的女人!怪不得你比不上葉嫵!怪不得你一輩子只能活在葉嫵的陰影之下!怪不得你只能在背後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你一輩子,不!下輩子……下輩子你都比不上葉嫵!你只是個小人!只是個扭曲了的死變態!古婀,怪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葉嫵的身上,你比不上她的大氣!比不上她的聰慧!比不上她的能力!你一輩子都會被她死死地踩在腳下,只能躲在陰影裡當你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