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古家園林,從侍女長的手上拿到那張紙時,古婀的險些將整個房間咋個稀巴爛!
一張白紙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嚇死你!
字跡秀麗大氣,筆鋒蒼勁有力,一撇、一捺、一鉤、一折,濃濃的霸氣撲面而來,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所書寫的,反而像個歷盡滄桑、洗去浮華的王者,內斂、遒勁而霸氣凜然!
簡單的三個字,卻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古婀的臉上,嘲弄、諷刺而充滿着居高臨下的味道,好像是個大人在逗弄個小孩子的語氣……
對!我就是在嚇唬你!就是在逗弄你!就是在玩弄你!
古婀拿着這封“信”,顫抖着雙手,第一次覺得那般的無地自容,屈辱感襲來,她居然被區區一個葉嫵給嚇破了膽子,倉皇從密道逃走,回家去找族老長輩們告狀,而葉嫵則像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端坐在她古婀的地盤上,坐了三分鐘,便留下一張紙,狂傲離去,卻將她古婀狠狠地耍了一通……
葉嫵根本就沒打算真的進來找到古婀,她甚至連後院都沒去,只是在前廳坐下,要了一杯茶,把主人家嚇唬得倉皇逃跑,她偏偏得意洋洋的就這麼走了?
白紙黑字,無比簡單的三個字,映入古婀的眼簾中,就好像是葉嫵真的在她坐在對面,衝着自己露出一抹極度諷刺的笑容。
她葉嫵只是故意耍弄一通古婀,古婀卻如喪家之犬那般,倉皇逃竄出自己的住處,這般強烈的對比,簡直高下立現!
古婀是去找族老們的,她媽媽在工作,古婀找不到,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了族老,誓要讓族老們看看,他們無比掛念心繫的葉嫵,到底有多麼的跋扈囂張……
族老們聽說葉嫵拜訪求見,在葉嫵離開之後,便也跟了過來,想親自問問侍女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當回到古家園林,侍女親自將這封信交到古婀的手上,古婀在看過之後,瞬間的臉色變化,以及接下來掀翻茶几的舉動,映入兩位族老的視線中時,讓兩位族老彼此對視了一眼。
“大小姐,葉嫵留下的是什麼信?不知道可否讓我們一觀?”一位族老守護山羊鬍,出聲詢問。
古婀已然陷入暴怒中,哪裡顧得上兩位族老的話語,雙眸裡充斥着殺意和兇狠,幾乎讓另外一位族老心裡打了個突突,根本不給古婀任何反應的時間,直接拿過那封信,看了一眼上面的三個大字……
“好!”族老不由得高喝了一聲。
古婀陰冷的看向那位族老,葉嫵留信諷刺字跡,族老居然還叫好?!
那位族老也自覺失言,尷尬的咳了咳,“我說的是字跡……蒼勁、霸氣而極具風骨,這絕對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筆鋒,足見葉谷垣將葉嫵教育得很好。”
山羊鬍子族老看了一眼上面的那三個字,不動聲色的略微垂下眼瞼,藉以掩飾自己的眸底一切神色,似乎很是不滿,“教育得好什麼呀?簡直太不像話了,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樣,反而這般囂張跋扈的……大小姐,下次遇見葉嫵,你要好好給她個教訓纔是,我們古家豈容得她亂闖?”
有了這位族老的安撫,古婀的心情總算是緩和了些許,冷冷而笑,“這個是自然的……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既然不是我們古家人,又敢這麼耍我,我必須給她個教訓纔是。”
剛纔叫好的那個族老剛要說些什麼,卻被山羊鬍的族老一把攔住,朝着古婀恭敬地的道,“大小姐,既然葉嫵已經離開了,那我們也先行回去了,等家主回來,我們晚上會好好商議一下,如何放權給大小姐您……”
古婀的眸子裡閃過一抹亮色,她肯放下身段喊委屈,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嗎?
“這樣也好,兩位族老年紀大了,我也不便多留,”古婀微微勾脣,佈滿圖騰的臉上現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關於我接手古帝集團的事情,還望兩位族老多多美言幾句。”
族老自然應聲稱是,齊齊的離開了。
坐着直升飛機回到了古家祖宅之地,叫好的族老這纔不解的問向自己身邊的老夥計,“今天這一出,很明顯是葉嫵把大小姐耍了一通,還趁機被試探出了點東西,你怎麼也不說說大小姐?還出言敷衍……”
“大小姐什麼模樣,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山羊鬍搖頭嘆息,“已經瘋魔了啊,早知如此的話,當初我們不如就留下……”
“事已至此,我們後悔有什麼用?”叫好族老搖頭,不解的道,“哎,真是不懂,小時候,看着還是大小姐聰明一點,怎麼現在長大了,卻成了這般模樣?論胸襟、論氣度、論手段,大小姐居然處處比不上在外的葉嫵,背地裡的某些小手段,我們這些老頭子管不了,也就不多加詢問了,現在只希望她們倆別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山羊鬍的族老手捋鬍鬚,放心的笑道,“不會走到這種地步的,不管怎麼樣,她們倆始終是……葉嫵不知道也就罷了,大小姐既然知道,不會不管血緣親情,頂多是慪氣罷了,背地裡玩點小手段,只要不鬧出人命,一切就都有轉圜的餘地,而且這樣也很好,至少她們倆都會成爲彼此的磨刀石。”
叫好的族老詫異的看向老哥兒們,“你的意思是……”
“將一部分權力放給大小姐,有什麼不可以的嗎?”山羊鬍子的族老呵呵一笑,渾濁的老眼裡迸發出一抹精芒,“既然葉嫵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爲了公平起見,也爲了平息大小姐的怨氣,將古帝集團的一部分全放給她,讓她們倆自己鬥着玩吧……葉嫵向來重感情,從今天這一出上來看,顯然她比我們資料中的更加有趣,我倒是期待起她們倆真正的在商場上對峙的那一刻了。”
山羊鬍子的族老,自以爲將整件事情處理得很好,甚至還認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過分小覷了古婀的嫉妒心,也太自以爲是的以爲血緣關係可以沖淡一切……
從葉嫵嫁給君明翊的那一刻起,事情早已經沒有了任何轉換的餘地。
不是她死,就是我亡,這場對決,只能以一個人的死亡作爲最終結束篇章!
回到邊北郡時,已經是午夜時分,寶拉早已經睡着了,司凜正守在女兒牀邊,手上翻看着情報系統傳遞過來的資料,瞧見葉嫵終於回來了,將手上的資料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幫寶拉掖了掖被子,這才起身,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樣了?”
葉嫵狡黠勾脣而笑,“你猜?”
司凜無奈,捏了捏葉嫵的鼻尖,隨後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退出女兒的房間,兩個人一直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房門,這才笑道,“看你的模樣,顯然是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葉嫵將自己栽倒在牀上,擺成了一個大字,雙眼失神的望着天棚,淡淡冷笑了出來,“我現在已經敢肯定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機率,是古家。”
“喔?”司凜挑眉,昔日邪肆森然的面容,因爲歲月的打磨而變得深沉內斂起來,雖然依舊有些邪xing,卻沒有以往的張揚凜然,反而透着莫名的威勢,“怎麼會是古家?”
葉嫵用手臂撐起腦袋,斜躺在牀上,看着牀邊的司凜,“我也特別好奇這件事情,怎麼可能是古家呢?我跟古家素未謀面,我在北方,他們在南方,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古家怎麼就盯上我了?”
司凜也順勢躺到了葉嫵身邊,將人摟進自己的懷裡,狹長的鷹眸裡劃破一絲疑惑,“從君明翊到你……養母納蘭如卿,對方似乎從你爺爺去世之後,就開始佈局了,那個時候的你並沒有發跡,更加不可能侵害古家的利益,從這一點上來看,似乎這種更加像是世仇,不像是私怨。”
“世仇?”葉嫵眉頭緊鎖,“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葉家只是一介北方小豪門,他們古家隨時可以暗示一下,自然會有人收拾葉家的,何必要通過君明翊,這麼麻煩?而且,如果是世仇的話,在我離開葉家之後,他們更加應該對葉家下手,爲什麼盯着我不放?好像是非要致我於死地一般是……這完全說不通啊。”
兩人面面相覷,實在有些摸不清頭腦。
葉嫵拍了拍額頭,“對了,司凜,有件事情我覺得挺奇怪的,你幫我分析一下……”
“嗯?”司凜挑眉,“說說看。”
葉嫵掙脫開司凜的懷抱,蹭蹭的爬上司凜的身子,騎在上面,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之前還滿是疑惑和糾結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狡黠至極的微笑,“我今天把古家大小姐古婀給耍了。”
司凜啞然失笑了一下,頭枕在手上,靜靜地看着葉嫵活潑生動的笑容,臉上也難得的露出幾許溫存之色,自從左詠兒出事之後,葉嫵很少會露出這麼生動的笑容了……左詠兒的死,就是葉嫵心裡的刺,刺得她遍地鱗傷,也刺得她難以從痛苦中走出來。
只有復仇,才能讓葉嫵好過一些。
“我今天仗着你給的身份——司家主母,硬闖了古家園林,那裡是古婀的住處。”葉嫵得意一笑,“你猜猜看,古婀有什麼反應?”
司凜早已經得到了今天的詳細情報,此刻爲了哄葉嫵,還是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樣,“噢?肯定是氣壞了吧?自己的住處被你硬闖……”
葉嫵笑容越發燦爛明媚起來,還帶着一股子小小的嘚瑟勁,“……她從**跑了。”
司凜雖然早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從葉嫵嘴裡聽到這話,還是讓他不由自主的輕笑出了聲,“嗯,還是你厲害……”
葉嫵用手扯了扯司凜的臉頰,有些鬱悶的道,“我知道你早就得到情報了,不用故意笑出聲哄我開心。”
司凜追尋着葉嫵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紙張上的情報,哪有從你嘴裡聽到的有趣?我是真的覺得很有意思啊……古家大小姐,古家的唯一繼承人,居然爲了躲開你,而從自己的住處**跑了,你不覺得,這件事情挺值得人深思的嗎?”
葉嫵彎了彎脣角,嫵媚的容顏上現出一抹明快而深沉的微笑,“確實很有意思呢,似乎……她是不敢見到我?堂堂古家大小姐,要是怕我一個葉嫵,倒是不太可能,那麼就只剩下一個答案了,她不能見到我?”
“爲什麼呢?”司凜和葉嫵不約而同的在心底浮現出這個疑問。
司凜沉默良久,終於淡淡的道,“這個古家大小姐,從出生伊始,便神秘莫測的,我們司家的情報網絡在我成年之前,有過多年的斷層,這一點想必你也清楚,因爲當時的權力在……駱驚天的手上,他只顧着爭權奪利,並沒有在意情報**這一點,所以在我十八歲之前,對古家的情報並沒有太多……”
葉嫵意外的看向司凜,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語。
“連我都不太清楚古家大小姐的廬山真面目。”司凜垂眸,狹長的眸子劃破一抹無奈又憤怒的光芒,“sa這邊,只能用衛星雲圖定位到古婀一張模糊的臉龐,而且……她的臉上有圖騰刺青,無法太過詳細的分辨容貌。”
葉嫵呆怔的看着司凜,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故意掐了掐司凜的臉頰,被他一巴掌拍掉了之後,這才笑吟吟的道,“放心好啦,我沒有真的把你當萬能的……既然是她臉上有刺青,那麼她都見過俞若魚了,怎麼有可能不見我?”
葉嫵有意轉移話題,司凜也順勢應聲點頭,“這倒是個疑點。”
“而且,我更加疑惑的是,”葉嫵輕輕的眯起雙眼,“古家的傭人和死士們,對我的態度似乎也有些微妙……換成別人,別說是古家人了,就算是親戚敢往我的住處闖,家族死士們肯定是會態度強硬的攔截,可是輪到我這裡——似乎他們對我有點敬畏?就算我葉嫵在外面的名聲比較專橫,他們是家族死士啊,只能聽令於家主和少主的,怎麼可能會對我這個外人有分毫的敬畏?不敢太過強硬的攔住我……不然的話,古家那麼多人,我自己孤身一人,說什麼也闖不進去的。”
葉嫵只覺得疑團重重,似乎在這其中,有一條是自己暫時無法觸及到的線索,是自己怎麼都摸不清楚的,可是一旦真的抓住了這條線索,自己兩世爲人的一切疑團,就都迎刃而解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還是葉嫵硬闖古家園林這種勁爆的消息,居然瞬間引爆了整個上流圈子,從南方傳言到北方,居然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原先葉嫵滅了黃家的事,就已經足夠在圈子裡引起風浪了,衆人正等着葉嫵有仇報仇,接下來該對哪家下手呢,沒想到……居然直接闖進了古家?!
那可是南方五大族排名第一的家族!古帝集團,是古家百年老字號,幾乎佔據了南方的大片江山,號稱只要有龍國人的地方,就有古帝集團產業的存在,當之無愧的巨無霸、經濟航母……居然就被葉嫵這麼個商業新貴,啪啪啪的打臉,而也無動於衷?
嗤,別逗了,古家要是真的這麼好惹,還能成爲龍國的百年老字號嗎?
衆人抱着各種各樣的心思,等待着這出大戲繼續唱下去,等待着古家接下來的應對策略。
可出乎預料的……古家居然那麼沉得住氣,一連三天,半點動靜都沒有。
葉嫵也覺得古家不可能就這麼的再被她啪啪啪打臉之後,忍氣香聲下去,可是這般的穩坐如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這貌似不像是古家的行事風格啊?
葉嫵和司凜心裡都覺得詭異萬分,在沉默良久之後,葉嫵終於敲了敲桌面,冷靜萬分的對視頻後面的伏舟下命令道,“準備對俞家動手吧。”
伏舟只是短暫的怔了一下,“不會顯得太過急促了嗎?畢竟……”
葉嫵勾脣,嫵媚絕豔的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就好了,古婀要是有心幫俞若魚一把,自然會在這次的事情上與我爲敵,她要是不願意幫俞家……那麼這一次,我葉嫵就要有仇報仇了。”
葉嫵的目的很簡單,既然你古家不肯露出真實目的,那我就逼着你們露出馬腳,倒是要見識一下……你們到底玩的什麼花招?!
之前硬闖古家、戲耍古婀,那只是葉嫵的第一步試探。
而這一次,是葉嫵計劃中的第二步。
俞家是邊北郡的一流豪門,曾經一度是葉家高攀的存在,當初葉果跟俞若魚成爲好友,外人總覺得是葉家的葉果高攀了俞家的千金,有一段時間引來了不少的閒話,當初俞家確實高高在上,可是如今……誰高攀誰,那就不好說了。
當天下午,俞氏的股票動盪,一股來源不明的資金,在死命的打壓俞氏集團的股價。
不同於曾經葉氏的這種集權家族式的產業,俞家爲了實現利益最大化,早已經趁着股市大熱的機會,將自家的俞氏集團成功上市,藉以擴大集團資產,通過金融行業的股市變動,攫取利潤……
當年的俞家能夠越居成爲邊北郡舉足輕重的豪門,憑藉的也是這個。
只可惜,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股市是俞家發跡的起點,也是俞家最薄弱的環節,股市稍有動盪,他們俞家第一個倒黴!
股市收盤之前,俞家的股價已經跌破三千點。
當夜,俞家別墅裡,一片詭異的平靜,俞家老爺子臉色陰沉如水的坐在首位上,全集上上下下幾十口子人,團坐在客廳裡,靜謐得幾乎發不出半點的聲音,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俞家從將俞氏集團投入股市開始,除了正常的股市波動以外,還真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股票價格跌到這麼低的程度,對於俞家而言,已經是很多年未曾遇到過的場面了。
俞家股票狂跌,代表着俞氏集團的市值縮水,俞家的錢憑空少了三分之一,換成是誰,誰不上火?真要是正常的股市波動也就算了,別人家的股票都好好的,就他們俞氏集團的股票莫名其妙的狂跌下去,再聯想到前些天葉嫵隱約的威脅之意,俞家上下,是真的發愁了。
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惦記着葉家的產業?
當初俞若魚跟葉果成了好朋友,俞家上下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葉家沒有兒子,就三個丫頭,能有什麼氣候?只要自家人有機會接近葉家,說不準就會有個什麼時機,真的可以讓自家人在葉家繼承權上摻和一把,到時候只要稍加狠辣一些,不愁葉氏的產業會跟自家無緣……
說白了,就好像是當初葉果“高攀”俞若魚那般,俞若魚跟葉果在一起玩,其實也沒安什麼好心,雙方各取所需,不過是要看誰能算計得過誰了。
正當俞家全家都陷入了一片惶恐中時,家裡的用人快步走了進來,恭敬地朝着俞老爺子道,“老爺子,魚小姐回來了,還帶了客人。”
“嗯?!”俞老爺子猛地擡起頭,想到俞若魚是出去幹了什麼,不由得眸底現出一抹亮色來,立刻起身道,“除了各房男人以外,其他人都散了吧。”
俞家是個大家族,一般沒有女人說話出面的份,如果不是俞若魚成了俞家跟背後那位大人物聯繫的紐帶,俞家還真沒有她說話的地方。
隨着俞老爺子的話語落音,客廳裡的大大小小們集體上了樓,一直到只剩下寥寥數人之後,俞若魚的嗓音在玄關處響起,帶着幾分激動和愉悅。
話音未落,三個人已經步入客廳裡,走在最後的自然是俞若魚這個主人翁,在她身前的,則是一箇中年男人,正滿臉堆着笑容的跟爲首的那個絕美佳人說着話。
看見爲首的那個絕色佳人,俞老爺子先是瞳孔猛地一縮,很快的展露出一抹笑容來,“這不是姜……咳咳……藍大小姐嗎?許久未見,想不到居然您今天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啊!”
藍夢柔美而笑,神色間倨傲睥睨,卻偏偏還要做出一副親和的模樣,頷首笑道,“俞老爺子您的身體還是這麼健朗啊,”
說罷,藍夢也不會理會旁人,只是眼梢欲語還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苗天燦,笑吟吟的道,“燦哥,你有所不知道,我在邊北郡這邊從小到大生活着,對這裡有很深的感情,如今聽說葉嫵跋扈囂張,四處欺凌我昔日的同鄉,心中自然是悲痛萬分的。”
苗天燦的目光一直盯在藍夢的身上,聽見她這麼說,立刻道,“藍妹爲人寬厚、秉xing純善,不忘本,自然不是葉嫵那種潑婦所能比擬的,我這次陪同藍妹前來,自然就是想替你討個公道。”
藍夢掩脣輕笑,“那就多謝燦哥了。”
“哈哈,我們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麼客氣?”一邊說着這話,苗天燦一邊輕輕的挽住了藍夢的手。
藍夢故作羞澀的垂首,欲拒還迎一般,任由着苗天燦拉上她的手之後,又如驚弓之鳥,飛快的縮回了自己的手,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紅暈來……舉止間,有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迷人韻味。
兩個人旁若無人般的,玩起了欲拒還迎、郎情妾意的把戲,卻看得旁人目瞪口呆,他們好像是記得……君明寒被葉嫵所救,根本沒死吧?
當年的藍夢,不是以癡情著稱的嗎?不是說,她愛着君明寒,愛到寧願嫁給一個殘廢?
如今這一幕……
俞若魚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任由着身前這對男女們盡情的調情,悄悄地衝着俞老爺子和俞家其他人,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說起來,也是她俞若魚的幸運,那天古婀給她出了這個主意之後,她拿着古婀給的帖子,當即飛到了苗家的地界上,拿着帖子找到苗天燦時,藍夢碰巧正在苗天燦那裡做客,在聽說完俞若魚的事之後,藍夢二話不說,立刻應下了這份請求,還阻止了俞若魚繼續去找莊家的舉動,直接淚眼汪汪的看向苗天燦,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苗天燦時藍夢身後那一衆追求者中,風頭最強勁的那一個,過去那幾年裡,苗天燦雖然爲了追求藍夢,而砸下大筆的錢財,可惜藍夢吊男人的手段高超,對他始終是忽冷忽熱的,讓人摸不清態度,反而是最近一段時間開始,藍夢卻好像轉了xing子一般,居然對他無比的熱絡起來,時不時的給點甜頭,幾乎讓苗天燦快要被她迷瘋了。
至於藍夢結過婚,現在還沒跟丈夫離婚什麼的……那又算得上是事?
不就是結過婚嘛!葉嫵不也結過婚嘛?可現在呢?人家不還是照樣跟司凜在一起?
更何況,他苗天燦也是二婚,大家彼此彼此……他可是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女人,又是背靠藍家那種大山,無論是身份、地位、背景,兩個人都是極爲般配的。
有了藍夢在旁吹耳邊風,再加上葉嫵曾經跟苗家有點過節,苗天燦便花了幾天的時間,大肆收攏家族的資金流,帶着這麼一比龐大的資金,千里迢迢的來到了邊北郡,準備讓葉嫵知道一下厲害。
有了俞若魚從旁提點,俞家算是將這兩尊大佛供了起來,俞若魚還故意藉故說家裡沒有多餘的客房,想請兩位住在一起,將就一晚,立刻得到了苗天燦讚賞的眼神。
那一晚,藍夢順水推舟的跟苗天星住在了一起,數不盡的溫存小意,羞人的聲音一直響了整夜。
可這個夜晚,對於俞若魚來講,卻意外的難熬。
原因無他,向來健康活潑的她,這幾天突然莫名其妙的心臟隱隱作痛起來,經常疼得渾身冒冷汗,去醫院檢查了一番,醫生們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最後只能敷衍她說是過度疲勞,讓她回家好好休息。
真是笑話!她俞若魚向來身體好得很,什麼過度疲勞,啊呸!這羣庸醫!
這幾天的心臟疼痛,越來越嚴重,一直到昨晚,她躺在牀上,疼得冷汗險些將牀單溼透了,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不敢告訴任何人,如果讓俞家任何人知道她身體出了問題,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拼搏下來的地位,就會立刻被人取代,她所擁有的一切,會被自己的至親們交到別人的手上……
而她,只會替他人做嫁衣,最後重新淪爲家族的棄子,成爲被聯姻的對象。
那是俞若魚用盡畢生精力而逃避的結局,如果最後還是成爲被聯姻的那一個,那她還不如死了乾淨!
次日清晨,苗天燦還在呼呼大睡,藍夢卻已經睜開眼睛,緩緩的從牀上起身,一直赤果着來到穿衣鏡前,望着鏡中人窈窕凹凸的身段,望着鏡中人絕美清雅的面容,望着那般猶如仙子般的剪影……忽然露出一抹無比諷刺的冷笑。
鏡中人,不過是一具骯髒的行屍走肉罷了!
她現在活着的唯一意義,就是替君明翊向葉嫵復仇!
只要可以讓葉嫵爲自己的愛人殉葬,她藍夢可以付出所有的代價,包括身體和靈魂,包括成爲渡邊介一的奴隸,包括陪苗天燦這種噁心的男人上牀,甚至包括出賣龍國和藍家……
從君明翊死在葉嫵手上的那一刻起,她能活下去,就是爲了復仇。
只要可以復仇,她不介意成爲渡邊雪莉手上的那枚棋子,不介意她利用自己達成任何目的。
沒有了君明翊,這個冰冷而又孤獨的世界,活着還有什麼意義?身子乾淨與否,又能如何?
她愛君明翊,從小到大,一直愛着那個笑容溫暖的大男孩,愛得深沉,愛進了靈魂的最深處,君明翊比她的命還重要一萬倍,哪怕知道這般溫暖的笑容只是他的僞裝,哪怕她知道君明翊愛的人只有他自己,哪怕她心如明鏡的清楚,自己只是君明翊的一枚棋子,只是他cao控的傀儡……
她還是愛着君明翊,無怨無悔,刻骨銘心。
君明翊是她的命。
淚水,模糊了雙眼,讓她看不清鏡中人的表情,只是分明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尚且還只是姜家的一個小養女,是全家上下所有人的出氣筒,家裡的傭人都可以偷偷擰一把、掐一下她這個卑微的養女。
那個時候的姜藍夢啊,只是豪門世家圈子裡,最卑微、最低賤的存在……
夏日的午後,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她,偷偷躲在林子裡哭泣,是那個笑容溫暖柔和的少年,宛若精靈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揹着陽光,朝自己溫柔微笑,靜靜地伸出手,只說了四個最簡單的字眼,“……我帶你走。”
是他,將自己拯救出無邊的深淵地獄,他是她生命裡的唯一光芒,哪怕知道這束光芒的背面是無休無止的黑暗,她依舊還是貪戀上了這一抹光芒……哪怕最後的結局,是粉身碎骨,她也義無反顧。
因爲啊,她出了這抹虛假的光芒,一無所有。
君明翊將她帶離了姜家,她便將自己的一切給了他。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這個野心萬丈的男人,所以寧願作爲他手上的一枚棋子,表面上癡纏着更加優秀的君明寒,只爲了完成他的圖謀,背棄着自己的良知與靈魂,一點點的設計着君明寒,將他構陷在車禍裡,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婚姻,只爲了君明翊一個肯定的眼神……
她是真的愛着君明翊的啊,愛得失去了自我和靈魂,愛得寧願背棄全世界。
可君明翊心心念念着的,只有他的野心和他自己。
他不愛任何人,只愛他自己,愛他手上的權力,愛他內心的野望和宏偉藍圖……
君明翊,當你活着的時候,爲什麼就不肯回頭看我一眼?爲什麼不肯在心底給我留有一點點的位置?你知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追逐着你的背影、遵循着你的意願,過得有多麼的辛苦?多少次,我哭着看向你的方向,看着跟其他女人纏綿柔情的背影,只想乞求你能回頭看我一眼……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最高意志,我爲你而活,也願爲你而死。
手機震動響起,打斷了藍夢的思緒,用手背擦拭掉臉上的淚珠子,撿起手機,悄然走進了浴室裡,打開手機一看,是渡邊雪莉發過來的一條命令。
以北方股市作爲戰場,以俞家股票作爲槓桿,全力鼓動苗天燦與葉嫵敵對。
寥寥的一句話,卻讓藍夢瞳孔猛地一縮,瞬間想明白了渡邊雪莉這個要求的目的——她是想挑起苗家和葉嫵之間的戰火,等兩個人爭得頭皮血流、元氣大傷,渡邊雪莉在從暗中跳出來,坐收漁人之利?
果然是好算計呢。
藍夢幽幽淺笑,回覆了一個“是”字,隨即刪掉短信,簡單的沖洗了一番,披上浴袍,從浴室裡走出來……
出來時,苗天燦正躺在牀上,抽着一根雪茄,瞧見藍夢迴來了,立刻嘿嘿一笑,將人摟入懷中。
藍夢嗔怪般的推開苗天燦,臉頰上現出一抹迷人的酡紅,嗓音幽幽,嬌嗔含怨,“燦哥,快點起牀了,不然的話,一會下去得太晚,多羞人啊,今天還有正事呢……你總要替我收拾了葉嫵,纔不負我將自己交託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