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再沒了剛纔的那份爭執和撕破臉皮,君老太總算笑了出來,那張和善的老臉,似乎也因爲這份笑容而變得生動起來,朝着站在餐廳門口的傭人們道,“行了,趕緊上菜吧。說了這麼半天的話,大家也都餓了……樓上葉嫵那邊,過會給她送點補身子的藥膳過去就行,不用特意叫她下來吃東西。”
“是,老夫人。”管家應了一聲,向後面招呼了一句,一溜煙的女傭們端着托盤,走進了餐廳裡,將一盤盤精緻可口的菜餚端上長條桌子,然後撤下蓋子和托盤,只留下三個人站在後面幫忙添飯備筷的。
君老太習慣xing的掃了一眼長條桌子上熟悉的菜式,卻看見一盤陌生的黃金炸小魚,有點意外,好奇的問道,“那是什麼魚啊,今兒廚房去買魚了?怎麼就買這幾條,沒再多買點?”
女傭恭敬地道,“老夫人,這幾條小魚是二夫人吩咐炸的,按照菜譜,這周廚房沒有炸黃金小魚的菜式。”
聽着女傭把自己供了出來,姜玉蘭只好諂笑着道,“媽,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客廳的茶几上,用魚缸放着幾條小魚,想着這麼大點的魚養着也不好看那,就吩咐他們廚房把魚炸了……而且這魚瞧着樣式新鮮,我還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小魚兒呢,想必吃着也挺可口的。”
姜玉蘭說得極爲順嘴,可是君老太的臉色都黑了!
客廳茶几上放着的魚缸,魚缸裡養着的那幾條小魚……
那可是司凜給送過來的珍貴魚類銀絲鯉!上百萬一條的銀絲鯉,有價無市的**魚類,那是她準備拿去送進天京城當禮物的東西!
當着司凜的面,她老婆子厚顏討要這銀絲鯉的養殖手法,還不是看中了這小鯉魚的珍貴和稀罕?爲了這幾條魚,她老太婆可是連臉面都不要了,跟着司凜那個男人低三下四的懇求都不好用……
而現在,這個貪嘴的兒媳婦瞧着魚放那,就讓廚房的人給炸了?她怎麼就那麼嘴饞吶!
君老太差點沒被氣死過去!
瞧着老太太的臉色不太好看,一旁的君明翊連忙問道,“nainai,你這是……”
“老二媳婦,你給我滾!滾!”君老太徹底勃然大怒,底氣十足的咆哮道,“給我滾去祠堂跪着,跪着!三天不許吃飯!誰敢偷偷給她送東西吃,就跟她一起跪着!”
姜玉蘭瞬間被君老太的話弄得傻了,膽戰心驚的看向君老太,“媽……”
“給我閉嘴!不許再叫我!”
君老太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連握着龍頭柺杖的那隻手都在發抖,臉都白了,“你知不知道啊,那是銀絲鯉!是上百萬一條的銀絲鯉,天京城世家中最爲追捧的銀絲鯉!那是我預備送進天京城的年禮和貢品!你這個賤婦,怎麼就這麼嘴饞啊,客廳裡擺放着的魚,第一個想法就是油炸了吃掉……我君家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敗家娘們!”
瞧見君老太被氣成這樣,姜玉蘭瞬間慌了,將求救xing的眼神投向自己寶貝兒子,想着讓他跟老太太求求情,說說好話,興許就能就此揭過了呢。
君明翊聽見銀絲鯉三個字時,也臉色驟變,氣惱的瞪了一眼自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媽,心裡也生出了濃濃地埋怨:她怎麼就這麼嘴饞啊,這個家裡又不是隻有她,怎麼看見客廳上放着東西,她連問都不帶問一句的,直接給廚房了?
全家人的視線頭都投向了自己,尤其是三房曹翠帶着那對姐弟,眼底滿是言不加以掩飾的嘲弄與幸災樂禍,再看看君老太那張被氣得白了又白的臉色,姜玉蘭忍不住再度向寶貝兒子投去求救的視線。
而被她視作救命稻草的君明翊,只能默默垂下頭,卻不敢替老媽說話。
他可沒忘記,今天隱藏私產的事剛被老太太發現,她正生氣着呢,這個時候他在爲老媽說話,怕是老太太會再度接着想起韓林產業的事,到時候倒黴的可就不僅僅是老媽自己了,連帶着整個二房都會被老太太厭棄。
一直沉默的二房君奉國瞧見老太太的臉色,也面色不愉的呵斥起了自己的妻子,“玉蘭!你怎麼回事?真當這個家裡你自己說了算啊?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用什麼就用什麼,你到底有沒有把媽放在眼裡,有沒有把我這個丈夫放在眼裡?你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的話,我看有必要讓你滾回家呆上一段時間了,我君家要不起你這樣的兒媳婦!”
兒子故意不管,丈夫還這麼當衆的謾罵自己,姜玉蘭忽然起了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冷哼了一聲,揚了揚腦袋,委屈的大叫道,“這事怎麼能怨我!要不是你們隨手把那麼重要的東西落在客廳上,我又怎麼會把魚給了廚房?是,我姜玉蘭來自雁江市,沒見過什麼珍貴稀罕的玩意,也不認識這種魚,可我回到自己家,從客廳的茶几上拿點東西怎麼了?你們一個兩個的就會把責任往我身上推,誰讓你們把魚放客廳茶几上的!”
君老太被兒媳婦這般頑劣不堪的話語,給氣得夠嗆,指着姜玉蘭,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渾身氣得直哆嗦道,“你好!你很好!果然是姜家養出的女兒,平常在家裡把胡校長,欺壓妯娌們和晚輩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還敢跟我老太太對着吼!老二,這種媳婦,我們君家要不起了!”
君奉國立馬站起身,恭敬的應了一聲,“媽,您說的是,我明天就去辦理離婚手續,把她送回姜家……”
“君奉國、君老太婆,你們倆敢!”姜玉蘭索xing撕破臉皮,潑辣彪悍的破口大罵道,“你們可別忘了,我嫁到你們君家是幹什麼的,而你們君家又需要我姜家在雁江市做些什麼……你們要是不仁,就休怪我姜玉蘭不義,把你們君家那些破爛子事全都抖落了出來!反正那事我們姜家最多也是個從犯,你們君家纔是主使!到時候你們君家全都等死吧!哼,這些年君家上上下下的花銷,都是哪裡來的……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們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你給我閉嘴!”
君老太臉色再度白了三分,急聲道,“老二,趕緊把你媳婦的嘴給我堵上!省得她胡言亂語……”
君奉國也臉色白了幾分,立馬一把捂住了姜玉蘭的嘴,眼底迸發出一抹濃濃的殺意,咬牙切齒的低聲道,“你要是想死,我就立馬成全你,反正你孃家父親和哥哥們,也不會在意你這個潑出去的水,你死了,我君奉國還可以再娶個更加年輕漂亮的姜家女兒,或者乾脆把可怡嫁回你們姜家去當人質……只要兩家聯姻,保持密切關係即可,不管是你們姜家,抑或是我們君家,誰會在乎聯姻的是誰?”
聽着君奉國的話,姜玉蘭瞬間驚醒,渾身哆嗦了一下。
她自己以爲的要命把柄,原來在君家這羣人中只是個笑話而已!君家隨時可以弄死她,再娶一個姜家的女兒或是孫女……
同牀共枕這麼多年,姜玉蘭自以爲很瞭解這君奉國個枕邊人,覺着他迂腐懦弱、自命清高而又讓人生厭,渾身上下帶着一股子書生氣,可是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君奉國還有這麼陰狠而又無情的一面!
她姜玉蘭是素來愚蠢,可是這個時候,她卻好像靈感迸發一般,猛地回味過來:她要是真的跟君奉國離了婚,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不是她愛極了丈夫君奉國,而是……那件事,不允許有活口存在,無論是君家,抑或是姜家,都不會允許她從這件事裡脫離出來,威脅到兩家的利益和命根子!
那是全家都掉腦袋的罪,只要離了婚,自己從兩家聯姻中解脫出來,君家、姜家兩家必定會馬上弄死自己!
感受到濃濃的殺意,姜玉蘭徹底怕了、畏懼了,嘴巴被捂得死死地,發不出半點聲音來,只能將哀求後悔的眼神看向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君明翊,眼底默默地留下眼淚來……
她是真的怕了啊,她真的不想死!之前的話,不過是威脅君家而已,可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事是一把雙刃劍,威脅到對方的同時,更加會害了自己!
而作爲她唯一依靠的兒子,從她隱約的暗示出那件事時,本來溫柔繾綣的面容上,已經滿眼的冰冷和殘忍,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吃着晚餐,偶爾擡起頭看向她時,冷漠得就好像是一個陌生人……
他不介意有個年輕漂亮的繼母,那樣的話,反而會讓他升起更加濃重的征服欲。
姜玉蘭只是跟寶貝兒子對視這麼一眼,瞬間心寒徹骨,她幾乎不敢相信,那個冷漠陰狠的年輕男人,會是她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小兒子!
餐廳裡靜寂了許久,全家人都在等君老太的命令。
君老太坐在首位上,沉默了好半天,終於揮了揮手,“算了吧,老二,放開你媳婦吧,想必她也不是有意的,這一次就這麼算了吧,下一次再敢胡言亂語,我定然不會饒了你,知道了嗎?”
隨着君奉國鬆開手,姜玉蘭整個人徹底癱軟在地面上,踉踉蹌蹌的給君老太磕了兩個頭,蒼白着臉色道,“媽!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君老太緩和下臉色,露出個無比慈悲爲懷的微笑,萬分和氣的道,“嗯,你自己有分寸就好,你已經是做婆婆的人了,做事也別再這麼沒頭沒腦的。”
姜玉蘭十足的鬆了口氣,“是,媽,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胡言亂語了。”
君老太微微頷首,“行了,既然老二媳婦已經知道錯了,那就吃飯吧,折騰了這麼半天,老太婆我也餓了,趕緊吃飯!”
姜玉蘭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媽,這勞什子的銀絲鯉,是從哪裡來的啊?兒媳婦我做錯了事,想着彌補一點,問清楚了這魚的來歷,兒媳婦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肯定把這個魚再給你弄來兩條!”
君老太楞了一下,隨即笑道,“這可是葉嫵那個朋友,叫司凜的,正好住在這附近的香園裡,今天過來拜訪時順道送過來的,你要是有門路,能從他那裡再弄過來兩條銀絲鯉,今兒這事就算沒發生過。”
“葉嫵?”姜玉蘭立馬眉開眼笑,“那這事包在我身上吧!”
餐廳的垂直正上方,正好對應着二樓的洗手間,左詠兒就守在那間洗手間門口放風,樂南和辛追兩分分別趴在地上,耳朵側着貼在地面,將君家今天在餐廳所有的爭吵全部收歸耳內。
聽着這家人不再說些什麼,兩個人趕緊從地面上爬起來,給左詠兒使了個眼色,三人不動聲色的上了三樓,關上房門之後,跟葉嫵小聲嘀咕了起來……
君家人晚飯過後,姜玉蘭端着廚房給葉嫵準備的藥膳,直接上了樓。
進到葉嫵房間的時候,葉嫵正躺在牀上哼哼着,瞧見姜玉蘭進門,連忙從牀上爬起來,“呦,婆婆,今天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兒媳婦來君家這麼多天,還是你第一次來看我吧?”
姜玉蘭下意識的就想罵人,可是剛纔才被君老太狠罵了一頓,只能暫時收斂起怒火,舔着臉道,“葉嫵啊,這是我特意吩咐人給你燉的補品,你趕緊趁熱吃了吧,我們婆媳倆正好也說說話。”
葉嫵一副病如西子的模樣,“婆婆,你先把東西放那吧,我現在頭疼得很,噁心想吐的,根本吃不下東西。”
“那可不行!我讓人給你燉的,你必須要吃光!”姜玉蘭重新擺起了婆婆的譜,“你瞧着,誰家婆婆有我這麼好心的,還給兒媳婦燉補品?你識趣的趕緊吃了,不然的話,別怪我讓人灌你!”
葉嫵笑了出來,“婆婆,瞧你這話說的,這又不是毒藥,怎麼能用灌呢?我不過是身體還沒太回覆,腦震盪鬧得胃裡噁心,晾一晾再吃。”
姜玉蘭被葉嫵的一句“毒藥”,給說得有些心虛,生怕被這個精明的兒媳婦瞧出端倪,不敢再強逼着她,只能訕訕的道,“葉嫵啊,你看我這個做婆婆的,對你這麼好,你這個當兒媳婦的,是不是應該投桃報李,報答一下我這個婆婆的恩情?”
葉嫵被姜玉蘭如此理直氣壯的“索求回報”行爲,給逗樂了,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湯永福那一家子人,抿脣一笑,故意裝傻道,“偌大北寧市,誰不知道葉嫵的婆婆最是仁愛慈和,對自己兒媳婦好得跟親生女兒似的,每天都給送補品,還不求回報,從來都不會向兒媳婦索要任何回報的,全天下,簡直找不到比您更好的婆婆了。”
姜玉蘭被葉嫵的“恭維”給嗆個半死,按照她這麼說,豈不是自己不能讓她跟司凜要銀絲鯉了?
想到自己之前跟君老太下過的保證,姜玉蘭瞬間覺着的肉疼,只能徹底撕破臉面道,“葉嫵啊,聽說今天司凜給老太太送過來幾條銀絲鯉,你明天再跟他多要幾條唄?那玩意老太太吃得好,你做孫媳婦的,好歹也要表示一下,孝順一下老太太和我這個做婆婆的吧?”
葉嫵故作爲難的皺了皺眉頭,“婆婆,你這不是在爲難我嗎?那麼稀罕的玩意,別說我沒見過了,就連司凜手上也不過寥寥幾條而已,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怎麼好跟人家索要那麼珍貴的魚?”
這個死丫頭……果然不聽話!
姜玉蘭心裡雖然早有被拒絕的準備,可仍舊惱怒不已,沉下臉色道,“葉嫵,你別給臉不要臉!我讓你跟司凜要幾條銀絲鯉,那是你做人家兒媳的本分!你送東西給我和老太太,那是你應該的!長者命,不敢辭,這話你沒聽過嗎?葉家是怎麼教你的!嗯?”
“可葉家也沒教過我跟人巧取豪奪啊。”葉嫵言笑晏晏的,“婆婆,你這可真的是爲難我了,我跟司凜不過是合作伙伴外加朋友而已,他手上那些銀絲鯉可都是寶貝,要不是這次老太太的臉面大,司凜爲了奉承我們家老太太纔給送來的,不然……你真當我這個兒媳婦有多大臉面,值得司凜把自己秘而不宣的寶貝給送過來?”
葉嫵說得倒是有理有據的,姜玉蘭只能徹底耍賴道,“那我不管!反正你必須要給我送來十條銀絲鯉,不然的話……我有你好看!哼,到時候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做人家兒媳婦的不孝順,忤逆長輩!”
“那婆婆就請便吧。”葉嫵一副無可奈何模樣的攤開了雙手,“反正兒媳婦我是半點辦法沒有,別說十條銀絲鯉了,就連一條都弄不到,要是我壞了名聲能讓婆婆高興,那我也只能認了。”
葉嫵這副軟硬不吃的態度,徹底惹怒了姜玉蘭,擡手就想向葉嫵臉上扇去,可站在一旁的辛追早注意着這邊了,冷颼颼的話語隨即響起,“你敢碰我們家大小姐半根汗毛,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市中心區!不信你就試試?”
被冷颼颼的威脅了一句,姜玉蘭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後捏起了拳頭,冷哼一聲,甩頭就走。
望着姜藍夢離開的背影,葉嫵終於勾脣冷笑起來,會意的看了一眼辛追:哼,給我送毒藥吃,還特麼的有臉說自己是好婆婆,跟我索要報答……我呸!
除了葉嫵的房間,姜玉蘭瞬間垮了臉色,自己可是跟老太太做過保證的,說肯定能拿到銀絲鯉的,誰想到葉嫵那個賤人那麼不識擡舉?
現在,葉嫵這條路走不通了,自己又如何能拿到銀絲鯉?
糾結了好半天,姜玉蘭想得腦子都亂糟糟的一團,實在想不到答案,下意識的就想去找小兒子君明翊去商量一下這事……
可是走到君明翊的房門前時,姜玉蘭又默默地停下了腳步。
想到自己之前失言提了一句“那件事”,丈夫和老太太想聯手弄死自己,她嚮明翊求救,可得來的只是兒子那冰冷又殘忍的一眼……
那就好像是一把刀,惡狠狠地捅進她的胸口,讓她痛苦得無以復加!
她之前一直都覺得,明翊是這個世界上自己最親的人,也是自己最疼愛的人,但今天的那一眼,卻讓此時此刻的她,下意識的不想去見這個無情的兒子。
除了明翊,她在這個家裡,又能跟誰去商量這件事呢?丈夫君奉國天天跟莫婉怡那個賤人廝混在一起,藍夢和可怡這兩個死丫頭又滿心想着的全都是明翊這孩子……
驀然間,姜玉蘭忽然意識到,原來這個家裡,她除了兒子以外,居然一無所有。
等等,不對……
自己除了明翊,不是還有個兒子嗎?
明寒!君明寒也是自己的兒子啊,雖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殘廢,終日被鎖在那間地下室裡,不常見人,但這小子向來嘴巴緊實,不會亂說話,他不正是個好人選嗎?
想到這裡,姜玉蘭立刻席上眉山,趕緊朝着地下室那邊走去。
跟女傭們囉嗦費了好一陣功夫,姜玉蘭這才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大兒子君明寒。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有人的膚色會蒼白到這種地步,近乎於半透明,通薄的肌膚下,青紫色的血管蜿蜒流過,幾乎清晰得連皮下的毛細血管都一清二楚的,映襯着他那張陰鬱而羸弱的面容,以及那雙茶褐色剔透眸子,現出一股子病態的俊美。
從他出生後被君老爺子抱到身邊撫養那一刻開始,姜玉蘭從來都沒正經看過自己的這個長子,這一次……是第一次鄭重其事的打量着自己的大兒子。
跟小兒子的挺拔頎偉結實相比,君明寒顯得太羸弱了,幾乎只剩下了一把骨頭架子,皮包骨一般得嚇人!
可是擡眼向他的那張臉看去時,姜玉蘭又久久的怔住了。
明寒和明翊兩人,不愧是親兄弟倆,面容幾乎有着四五分的相似,只是相較於小兒子明寒的五官繾綣雅緻,大兒子明寒似乎極其的清冷陰鬱,五官也更爲細緻精美一些,搭配着他那張蒼白病態的臉色,就好像是隻脆弱易碎的瓷器美人一般。
認真思索着棋盤的君明寒,顯然也沒預料到,在門鎖轉動後的幾秒鐘,當他緩緩擡起頭,看見的居然是一個他最爲意想不到的人,他的母親姜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