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兄弟被人拉走,劉暢幾人也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那塊區域,留下一旁的那個三口之家愣愣的站在了那裡——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出來說一句話。
而劉暢三人,回到自己的牀鋪那裡,把東西整理好之後,就坐在下鋪的一個牀位上,說起了話來。
“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劉暢瞥了一眼遠處的那個三口之家,小聲說道:“那對老夫妻看起來年級不小了,睡地上估計得生病。”
“牀鋪是另一家這麼分的,又不是咱們分的,有啥不地道的。”胖子坐在他旁邊,說道:“你就別想當好人了,我們這兒還少一張牀呢,先說說咱幾個怎麼分牀再說吧。”
“兩個女孩一人一個牀,我們三個男的就輪流睡那兩張,你們感覺行嗎?”李輕水把詢問的眼光投向了另外三人。
“這麼分合理。”劉暢點頭,“正好我們三個男人能輪流守夜,睡地上那個睡覺時不要太沉,注意點周圍的情況,在這人多眼雜的地方,最好還是提防着點。”
“同意。”胖子也點了點頭。
朱琳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但讓大家想不到的是,最後一個反對的聲音竟然是來自小女孩。
“我想和劉暢睡一起。”小女孩說完這句話,看了眼劉暢的表情,小聲說道:“不知道可以不?”
“成。”劉暢點了點頭,“那牀位就正好夠分了,警戒還是輪流,我也不用睡地上了。”
“牀既然分好了,就都過來吃點東西吧,這都折騰了整整一天了,外面天早就黑了!”李輕水說話之間,打開了揹包,掏出了幾個真空包裝的麪包袋,隨即拆開了包裝。
一股黴味,也隨之鋪面而來。
“我靠,這也長毛了!”胖子看着真空包裝裡的麪包,罵道:“媽的,天.朝的密封包裝肯定不合格,如果真空的比較徹底的話,就算在這種環境,也能保存個兩三天的吧。”
“少抱怨兩句吧,至少還能吃。”劉暢接過麪包,把麪包皮上的一層綠毛揭掉了之後,咬了一口,皺眉說道:“就是真他.媽的難吃!”
發黴的麪包嚼在嘴裡,有一種沖鼻的陳腐味道,這種味道如同一個放在倉庫多年不曾出來晾曬的被子,讓人如同嚼蠟。
“都吃都吃,多吃點。”李輕水把自己揹包裡的食物全拿了出來,“明天想吃這些長毛毛的東西,也沒有了。”
“就是。”劉暢又咬了一口麪包,含糊不清的說道:“明天想吃,就只有毛毛,沒有面包了!”
“唉。”胖子聽了這話,嘆了一口氣,也拆開一個包裝袋,撕掉茸毛後咬了一口,苦笑道:“吃吧。按照末日一般定理來說,我們現在吃着難吃,但是如果我們能活到十幾天後,說不定能再吃一口這種東西,就會感覺無比美味來的。”
“是嗎?”劉暢聽後突然哈哈大笑了一聲,雖後細細的品位起了嘴裡的發黴麪包,露出了一臉驚奇的表情:“誒,還真是呢,仔細品品還能品出點青草的味道呢!”
說完這句,他撕開了一個包裝袋,遞給了小女孩一個,笑道:“你試試!”
“嗯。”接過劉暢遞過來的麪包,小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撕掉黴菌,大口的啃食了起來。
一羣人的一頓飯就這麼在奇怪的氣氛中結束了,似乎每個人都明白這種環境下“苦中作樂”的重要性,每個人都在營造一個用謊言編織的美好世界。
“看來新聞聯播這種東西,也不是全無用處啊!”一羣人說笑了一陣後,就各自找自己的牀鋪躺下了。
“起碼能自我安慰!”
劉暢因爲要和小女孩睡一起,怕她上下牀不方便,就選了個下鋪。
躺在牀上之後,劉暢摟着那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瘦弱女孩,卻感覺到了她渾身的瑟瑟抖動。而這種瑟瑟抖動,代表着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
“怕嗎?”低頭近距離看着女孩臉上那道又深又長的刀疤,劉暢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孩有多麼的堅強——她一直在強忍着自己的恐懼,一個小女孩,沒有親人,被孤身一人撂在了這麼一個恐怖的世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但要面對怪物,還要被人劫持,臉上更是被劃出了這麼一道深長的血淋淋的刀疤。
劉暢突然想到,女孩跟着自己一路行來,竟然沒有呼過一聲痛,也沒有說過一聲害怕,更沒有拖過隊伍的一點行程。他突然想到,如果不是因爲感受到女孩發抖的身體,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女孩有多麼害怕。
這女孩該是多麼的堅強!
“怕不?”劉暢抱着女孩,再次問道。
“剛纔有點,現在不了。”女孩說完了這句話,身體慢慢停止了顫抖,閉上了眼睛。
劉暢看到這情況,也合上眼準備睡了。
今晚是胖子守夜,他能睡一個安穩覺。
合上眼睛,疲勞襲來。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當外面天色剛剛亮的時候,劉暢就起了身。而隨着他的這個小動作,一屋子的人幾乎在同時睜開了雙眼。
由此可見,所有人都在警惕着什麼,如同一個枕戈待旦的士兵,對周圍的環境隨時保持着警覺。
劉暢坐起身來,懷中的小女孩也跟着起了身,劉暢隨即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這讓他放心了不少。
起牀下地,劉暢看到了在昨晚地上打地鋪的三個人——兩個是三口之家的那對父女,一個是四口之家兄弟二人中的一個。
看到劉暢起牀下地,那對父女看了他一眼就別過了頭,而那個男人卻盯着劉暢的臉看了老半天,絲毫不掩飾眼中的不滿神色。
不過劉暢沒理他,反而衝他友好的笑了笑,隨後穿上鞋轉身走出了屋子。
“你去哪?”女孩在他背後大聲喊道。
“去廁所!”劉暢哭笑不得的衝身後擺了擺手,隨後大步離開了房間。
他們所住的士兵宿舍是沒有獨立衛生間的,劉暢在宿舍過道里走過了三個宿舍之後,才發現了一個廁所——是那種供應一層樓士兵使用的大型廁所。
不過站在廁所門前,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後又折回了自己所住的那間房子。
“昨天喝過的礦泉水瓶子還有嗎?”劉暢推開門,衝胖子喊道。
“有。”胖子點點頭,從包裡翻出來了一個只剩沒多少水的礦泉水瓶,隔空扔給了他。
劉暢接過瓶子,一口把剩下的水喝完之後,拿着瓶子再次出了房門。
而這次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個躺在地鋪上睡了一夜的男人。
“嘿,我說兄弟,去廁所還拿着個瓶子啊?”那人說着話,上前兩步摟住了劉暢的脖子,用的勁兒很大,嗓門更是大:“怎麼,膀胱壓力不夠,怕滴自己腳上啊?”